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對和錯,值與不值,聰明或者愚蠢來判定,一千個人的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納威並不知道彎角鼾獸在盧娜的眼中有多麽重要,但他覺得那一定不會比生命更重要,因為只有活著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同樣的,如果某人認為她活著的意義僅僅只是證明彎角鼾獸的存在,那麽納威會很同情她,因為她眼中的世界太小,她的一生也太過空白。
當然,也許在其他人的眼中,納威這樣的凡人所追求的太過普通,一點也不高大上,說好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呢?
反正納威從來沒覺得他能靠嘴遁說服別人,所有心思單純的人恐怕都是這麽想的:能動手的就別動嘴,既然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喝茶、講道理,那麽何不爽快的拔刀對砍,戰個痛呢。
該說的都說了,納威等待著盧娜的回答,他能看到那對原本清澈純淨的眼睛裡多了迷茫和糾結,有了掙扎和不甘。這是好事,因為那意味著她正在思考,而不是不動腦子的任性而為。
如果她放棄,納威便可以省點事情;如果她還要堅持下去,那麽納威也有了做惡人的覺悟。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受照顧這麽久,納威現在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保鏢。
地面的震顫還未停止,但也沒變得愈加劇烈,那些巨人只是在林子外面轉悠,還沒有進來的打算。
無論如何,迅速離開這裡才是正確的,巨人比巨怪聰明但脾氣也更暴躁,尤其是對於【入侵者】。很不幸,納威他們現在就屬於後者,肯定不會收到除了石頭和棒子以外的招呼。
沒有再去看盧娜,因為她的決定已經不重要,納威走到洛夫古德先生身邊,方才後者臉上的表情與盧娜如出一轍。
“洛夫古德先生……”
可能是經驗與閱歷的差距,洛夫古德先生就比盧娜更加清醒,更加理智,他充滿感激的看著納威,而後點了點頭,道:“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三個人,兩個人同意離開,那麽剩下那個人的意見便不再重要。
納威又走到了盧娜的身邊,後者此時的眼神很複雜,她看著準備動手,打算像之前那樣把她扛走的納威,語氣恢復為平時的那種淡然。
“我自己會走。”她說道。
“哦。”
撓了撓頭,納威讓到一邊,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盧娜很自然的跟著洛夫古德先生向著林子的另一邊前進,走了大概十步,她又回過頭,因為納威並沒有跟上。
納威站在原地,回首向著彎角鼾獸所處的那塊區域望去。他從未見過彎角鼾獸,傻站在這裡自然也不會看到,可他從此刻開始重新對這個小東西產生了興趣。
這麽說或許不太準確,與其說是對彎角鼾獸產生興趣,倒不如說是對於一件能夠讓人不顧安危,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做的事情而產生的好奇,至於那是彎角鼾獸還是普通的野豬,完全沒有差別。
這些也就是幾秒鍾的事情,納威重新轉過頭,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那裡。他看到盧娜在看著他,於是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其實你也挺有趣的。”
“哈?”
納威撓頭,他有些發懵,完全不理解盧娜的意思,不過聽她的語氣,這應該是誇獎吧。
盧娜就說了這麽一句,她本來還想多說一些,但看著那張懵逼的圓臉,總覺得很認真的在陳述事實的自己很傻,
就好像是在對著一隻牛彈琴,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雖然在之後的半個月裡,盧娜表現的和以前沒什麽不同,對待納威還是不冷不淡,但與之前刻意的保持距離的疏遠有所不同,她現在已然接受和習慣了納威的存在。
這是一種很細微的變化,也是良好的開端,因為認可一個人和認識一個人這其中的差距大概相當於挪威到霍格沃茨那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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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出行,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得償所願,不虛此行。返程所花的時間比來時要少得多,當納威重新踏上不列顛島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一趟出行只是花了二十五天而已。
“啊,終於到家了!”
洛夫古德先生像個孩子一樣歡呼著衝進了家中,把行李箱往地上一丟,然後把自己丟到了沙發上。
納威走進屋子,放下行李箱,又回頭看了一眼房子的門。他有些懷疑洛夫古德先生臨走的時候是不是沒有鎖門,因為根本就沒有看到他有開門的動作,根據他對於洛夫古德先生的了解,這種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負擔了絕大多數行李的納威反而看不出疲憊,他拿起茶幾上那個活靈活現的海龜模樣的大茶壺搖了搖,和預料的一樣,茶壺裡面一滴水也沒有。於是他便拿著茶壺走到了廚房,打算灌點水,可問題是他只在這裡住了一夜,因此根本不知道熱水存在哪裡,這個廚房和納威家的那個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盧娜也有些疲倦,但還是走過來接過茶壺,道:“交給我吧。”
“哦,謝謝。”
納威退到一邊,盡量不妨礙盧娜。客廳裡傳來一陣鼾聲,納威探頭望去,洛夫古德先生居然抱著靠枕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到底是有多累呢。
感覺幫不上什麽忙,納威隻好也回到客廳坐下,很快盧娜便抱著茶壺走過來,手裡還拿著三個杯子。
“謝謝。”
納威道,他拿起茶壺向三個杯子都注入茶水,然後把它們分到各人的面前, 拿起屬於自己的那個,放在手心等它涼下來。
盧娜在納威的對面坐了下來,用手捋了一下頭髮,對納威道:“你總是這麽有禮貌?”
納威沒有馬上回答,因為他感覺盧娜似乎一點也不高興,所以他想了一下,才回答道:“畢竟我是客人。”
“如果你不是客人呢?”盧娜又問道,她的身體微微前傾,銀灰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納威,“我們家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所以你可以放輕松一些,就像在自己家。”
納威撓了撓頭,道:“呃,可這裡並不是我的家。”
“……”
盧娜感覺心很累,不知道該說什麽比較好。有些時候,納威覺得盧娜是冷場高手,話很少,很難接下去。可他倒是沒想過他自己也沒差到哪裡去,而且很多時候都是他讓盧娜無話可說。
而實際上,盧娜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和納威說的,她對於納威那完全不魔法的身體素質就非常有興趣,此外還有霍格沃茨的事情,聽說那裡的禁林有很多稀奇的東西……可惜,每次還沒扯到正題便莫名其妙的冷場了,有的時候是因為盧娜自己,有的時候這口鍋還得納威來背。
“你在自己家裡是什麽樣子,在這裡也就那樣。”
“這樣啊。”
經過盧娜的解釋和引導,納威總算有所覺悟了,於是他便把腰挺直,正襟危坐就好像是在麥格教授的變形術課堂上一樣。
“……你在做什麽?”
“我在家就是這樣啊。”
“……”
盧娜再次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