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猴子左手一伸掐住了張弓的脖子,猛推幾步,把張弓抵在牆上。
張弓感到脖子上被卡著一道鋼箍,而且不斷收緊,不僅疼痛難忍,還喘不出氣。便本能地掏槍。猴子一掌把短槍砍落,踢到一邊。
竹青拔出短槍,在門邊警戒。
張弓已經無法反抗,從牙縫擠出一句話:“你們……是誰?”
猴子說:“不許叫喚,老老實實回答問題,能做到嗎?”
張弓點點頭。猴子便放開手,張弓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一邊大口喘息,一邊爆發出劇烈的咳嗽。
猴子冷冷地說:“想知道我們是誰?告訴你也沒關系。我就是猴子,那一個是竹青。”
張弓渾身一顫:“我與你們從來來沒有交集,沒有得罪你們,為什麽要對我這樣?”
猴子冷笑笑:“你得罪我一點關系沒有,我更不會找你尋仇。問題是你得罪了我們這個國家,得罪全中國的老百姓。”
張弓不解地看著猴子:“猴子小爺,你的話我不懂什麽意思。”
猴子冷笑笑:“別裝了,地瓜!”
張弓大吃一驚,睜大了眼睛看著猴子:“你……”
猴子說:“很吃驚是不是?”
張弓說:“你也是——?”
猴子說:“你不管我是誰。你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張弓說:“你不要這樣逼我,這是在我家,前面院子裡還有十幾個日本人。把我逼急了你也走不掉。”
猴子“噗嗤”一笑:“不要說你十幾個日本爹,就是在日本的兵營裡,我要殺你,你也逃不掉。”
張弓還想嘴硬,突然眼前黑影一閃,猴子的吳鉤劍正插入劍鞘。他覺得頭皮涼颼颼的,一低頭,那頭髮就成片脫落下來,原來頭頂上的毛發已經被猴子給剃光!
猴子說:“還想吃點苦頭不是?”手一伸,連點張弓幾處穴道。
張弓突然感到渾身血管裡有無數的螞蟻在爬,一邊爬,一邊拚命啃咬。比日本鬼子的皮鞭抽打難受千百倍。
張弓疼得地上打滾,低聲嚎叫著:“我說,我說,你想知道什麽?”
猴子閃電般在張弓胸前點了兩下,解開穴道。張弓大口喘息著,臉上暴汗如雨。“你問,你想知道什麽?”
猴子說:“你做地下情報工作多久了。”
張弓說:“南京大屠殺我死裡逃生。接受了一個多月的訓練。就回到家裡做搜集鬼子情報的工作,一年多了。”
猴子說:“你是怎麽被鬼子發現的?”
張弓說:“我發展了一個小混混胡小四做通信員。有一回,他在送情報時遇見了鬼子,他一時驚慌,引起了鬼子懷疑,被鬼子抓去一拷打,什麽都說了。”
猴子說:“他把你出賣了?”
張弓說:“是。他出賣了我,鬼子見他知道的情況不多,把他也殺了。”
猴子說:“然後鬼子抓了你,你也叛變了是嗎?”
張弓低下頭:“我受不了那毒打,我怕死!”
猴子說:“你有幾個下線?”
張弓說:“連胡小四一共四個下線。”
猴子說:“胡小四死了。那三個呢?”
張弓說:“江壩鎮的何偉是個貪財的人,我說鬼子給得錢多,他就跟著鬼子幹了。”
猴子說:“你昨天剛從江壩回來,是不是?”
張弓看了猴子一眼說:“你怎麽知道?”
猴子說:“還有兩個下線,說說他們的情況。”
張弓說:“第三個下線是鼓山鎮的保安隊長劉振國,他是英雄,鬼子抓了他,打了他幾天,腿都打斷了,他一句話都沒說。最後撞牆死了。”
猴子心裡大受震撼,暗暗歎道:“壯哉!劉振國!”然後繼續問:“那還有一個下線是什麽情況?”
張弓猶豫了一下說:“他叫陳輝,陳大莊人,鬼子沒有抓到他,讓他跑了,最後不知下落。日本鬼子最恨他。”
猴子說:“日本鬼子為什麽最恨他。”
張弓說:“日本鬼子因為他,最少死了五十個人。”
猴子說:“就是說,你也不知道他的死活,是嗎?”
張弓說:“不知道。”
猴子說:“如果他沒有死,你不怕他來報復你嗎?”
張弓說:“怕。”
猴子說:“你被陳輝打死也是活該,你連同生共死的同學都出賣。”
張弓愣住了,半晌才說:“你怎麽知道我和陳輝是同學。”
猴子說:“我知道你的事多了。現在你說說自己的上線吧。”
張弓說:“我的上線是南瓜。”
猴子說:“南瓜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裡?”張弓說:“我不知道南瓜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什麽地方。”
猴子說:“我在救你,知道嗎?今天你是死是活,就看你說了多少真話。”
張弓臉上直冒汗:“我說的都是真話。”
猴子說:“你不知道南瓜叫什麽,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你怎麽和他聯系?”
張弓說:“我去沭城四老巷八號找他。”
猴子說:“接著說。”
張弓說:“我去的時候,八號椅子上一定有一個人在看報紙。我坐在旁邊開始匯報情況。說完他就走了。那張報紙就丟在椅子上,椅子下面就會有一些經費和給我的指示。”
猴子說:“說說,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張弓說:“不一定,有時是個老頭,有時是個中年人,還有一回是個老太太。”
猴子說:“別說沒用的。說說你們最後那次見面的情況。”
張弓說:“最後那次,我去的時候,椅子上沒有人, 剛坐下,就有一個中年人在我身邊坐下來。這時候我們的周圍正有十幾個日本鬼子偽裝成閑逛的人。
那人坐下來。罵了我一句:“你這個叛徒!”打開報紙,我一看那張報紙裡面藏著一把手槍,連忙朝地上一趴,又立刻滾開。
那人的槍沒打到我。周圍的鬼子圍了上來,一齊對著他開槍。那人身法奇快,一邊躲避,一邊開槍。打倒了兩個鬼子,最後跑掉了。”
猴子說:“後來見過南瓜沒有?”
張弓說:“後來再也沒有見過他。”
猴子咬了咬嘴唇,心想,詐他一下,說:“據我所知道,你知道南瓜的住處。”
張弓心裡一驚,心想,這事我連鬼子都沒告訴,他怎麽知道的呢?
猴子一見張弓猶豫,便知道詐到點子上了。便神情淡淡地說:“我剛才說過了,你今天是死是活,就看你說了多少真話。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
張弓眼睛閃著恐懼的神色:“我說,我有一次悄悄跟蹤南瓜,見他繞了幾個圈,最後走進了東亞照相館裡去了。”
猴子點點頭:“還有別的情況嗎?”
張弓說:“我知道的都說了。沒有別的情況了。”
猴子冷笑笑:“地瓜的記性不好,需要我提醒一下嗎?”
張弓頭上直冒冷汗:“我真的想不起來什麽了。”
猴子說:“好吧,我就提醒你一次,你不想說說宋大廣的事嗎?這事你能對川島說,怎麽不能對我說呢?”
張弓懵住了,宋大廣的事猴子也知道。現在他更加拿不準猴子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事。因為宋大廣的事,自己就根本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