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猴子趕著幾隻小羊,在城裡各處亂鑽,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竹青的屍體。
這就說明,很有可能竹青沒有被鬼子殺害,反過來說,竹青還活著。還可肯定,竹青在子彈打光之後,用乾坤棒和鬼子進行殊死搏鬥,殺死了十幾個鬼子。
那麽之後呢?之後有幾種可能,第一是竹青雖然沒有在這裡倒斃,但身受重傷逃離這裡,倒斃在別處,這需要進一步查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力氣用完,被鬼子抓去。第三種可能就是竹青安全脫離戰鬥,現在正藏在某處,或者已經出了沂水縣城。
這第三種可能是最好的。但需要證明。
猴子趕著羊,繼續在城裡尋找,有些地方他也不管鬼子讓不讓去,直接就往裡面闖,有時被鬼子趕走,有時被鬼子追殺,但都一無所獲。
最後實在是沒有地方可查了,便跟著樣走,羊走到什麽地方,他就跟到什麽地方。最後來到市區外面,小羊自去吃草,他百無聊賴的坐在一邊。
心裡一陣陣發涼,一陣陣發慌,竹青妹妹,你到底在哪裡?
忽見一個人提著一捆菜在面前走過。原來街上沒有人敢去賣東西,沒菜吃的人,便跑到菜園上買菜了。猴子想起,他們第一次來沂水縣城,不是相識一個假的本家侯耀庭嗎?
猴子心裡一動,馬上戰站起身來。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把自己改裝成當初那個侯耀方的樣子,也不再管那幾隻小羊,匆匆向侯耀庭的菜園走去。
侯耀庭正在菜園上忙活,一見猴子走來,先是一愣,接著就跑過來抱著猴子的胳膊,說:“我說老弟,這時候你怎麽來了?”
猴子說:“大哥,別說了,我攤上大事。”
侯耀庭說:“兄弟,你攤上什麽事了?”
猴子說:“我們這次來沂水,想買點山貨。昨晚住下,天晚了就沒來打擾你,想今天來拜訪你。你還記得我那夥計秦竹子嗎?”
侯耀庭說:“記得記得。他怎麽了?”
猴子說:“他不見了。”
侯耀庭說:“不見了?怎麽回事?”
猴子說:“昨天晚上吃了晚飯,他說睡不著,出去轉轉。剛出不久,就聽外面打仗了。這一打就是一夜。直到天亮了,竹子也沒回來,也不知道被鬼子打死了還是被鬼子當做八路抓去了。”
侯耀庭說:“這事大了,什麽可能都有啊。”
猴子說:“誰說不是啊?人是我帶出來的,我回去怎麽向他的家人交代啊。”
侯耀庭說:“兄弟,你來找我,要我怎麽幫你?”
猴子說:“大哥你是種菜買菜的,街上認識的人多,請大家幫幫忙,給我打聽一下。我這次生意也不做了,帶這幾個錢,都給你,替我感謝大家。”說著掏出五塊大洋來。
侯耀庭說:“兄弟你把錢收起來,自家弟兄,說句話就要錢啊。”
猴子說:“大哥你把錢拿著。萬一需要花錢,不要疼錢。幫我打聽到兄弟的下落最重要。”
侯耀庭上次得猴子變著法子資助了幾塊大洋,一直心存感激。這次猴子一遇上為難的事。便一口答應幫忙。
他說:“好吧,這錢我先拿著,用不完再還給你。”
猴子說:“大哥我就指望你了。我那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你消息。這事畢竟和鬼子打仗有關,大哥你背著點人,悄悄打聽就行。”
侯耀庭說:“這我知道,兄弟你先歇著,我去了。”
菜園只剩下猴子一個人了。他來到小屋中坐下,不久前和竹青在這裡共同獲取鬼子眼鏡蛇計劃的那些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而現在,卻只有自己孤零零坐在這間曾經是溫馨無比的小屋裡。
侯耀庭會帶回什麽消息呢?萬一他什麽消息也打聽不到,怎麽辦?
猴子倚在床上,眼睛慢慢閉上。我太累了,打個盹吧。他想。
忽然聽得一陣“咯咯”笑聲從外面傳來。這不是竹青妹妹的聲音嗎?
猴子一彈身跳起來,竹青正笑盈盈地走進來。猴子一把抓住竹青的手:“妹妹,你跑到哪裡去了?找的我好苦啊。”
竹青說:“哥,你還說呢,我等你很久了,你都不去找我。我還原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猴子說:“妹妹,你怎麽這樣說話呀?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嗎?”
竹青說:“我怕猴子哥看到更好的女孩子,就變心了,不要竹青了。”
猴子說:“妹妹,你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我寧願不要生命也不能不要你。要不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
猴子說著拔出吳鉤劍,對著自己的心口就插下去!
竹青大叫:“猴子哥,不要!”
猴子苦笑著:“妹妹,這下你該相信我了吧?”
這時突然進來兩個鬼子,抓住竹青就拖走了。
猴子大叫:“妹妹——”
一驚醒來,原來是個夢!這時候猴子感覺到渾身都被冷汗濕透!
耳邊聽得侯耀庭的聲音:“兄弟你怎麽了?”
猴子睜開眼,侯耀庭站在面前。連忙坐起來:“大哥你回來了?不好意思,我剛才做了夢。”
侯耀庭說:“你別太憂心,事情慢慢總會有個水落石出的。”
猴子說:“大哥,你打聽到什麽消息沒有?”
侯耀庭搖搖頭,說:街上經常買我菜的人很多,他們都沒有聽到有中國人被打死的消息。鬼子司令部,憲兵隊,大和洋行這些機關的廚師,我都認識。我都買點禮物帶著去拜訪他們,他們都沒聽說,昨晚上有人被抓的消息,他們看我的面子,都答應繼續幫我打聽。
猴子說:“辛苦你了大哥。”
侯耀庭說:“你這錢,我花了一塊錢,還剩下四塊,你收著。”
猴子說:“大哥這事別急,那幾個錢,就放你這兒吧,說不定我什麽什麽時候還需要你幫忙呢。”
侯耀庭說:“兄弟,這怎麽行?快接著吧。”
猴子難過地說:“大哥,我那兄弟找不到的話,我還不知道這事怎麽了結。錢對我沒用了。要不算我借給你,你不用再種菜了,到街上租個門面開個小店吧。”
侯耀庭說:“兄弟,你真是我的貴人,我年紀一天天打了,快乾不動活了,要是能開個小店。我那孫子還不至於挨餓。”
猴子說:“就這樣吧。”
侯耀庭說:、“我給你帶來一點吃的, 你吃了吧,就不用再上街吃飯了。”
猴子說:“大哥,我心裡不好受,吃不下。”
侯耀庭說:“不吃東西那怎麽行?”
猴子說:“大哥,謝謝你我真的吃不下去。”
侯耀庭說:“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我那兒子和媳婦被鬼子殺害以後,我心裡真是受不了,我想隨兒子和媳婦一起去吧。但看到兩個可憐的孫子,我就知道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的孫子怎麽辦?於是我一咬牙,吃飯,乾活,我就挺過來了。”
猴子說:“大哥你比我堅強。”
侯耀庭說:“兄弟,你的兄弟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你有責任把這情況弄清楚。現在事情剛剛開了個頭,你自己就不行了,剩下的事誰替你辦?”
猴子說:“謝謝大哥的勸導,我吃點東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