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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隙舊未央》赤血遺謀篇 第c8章 暗香局裡密信現 湖心亭外又逢君…
  長安的東寺街和永平街不同,若說永平街是風月匯聚中略帶出塵高雅,那東寺街便真正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集市。菜販薪農、鹽商驛客,炊餅磨刀,酒肆茶館,喧鬧異常,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此街盡皆匯聚,比之永平街大多是陽春白雪,這裡倒是一派人間煙火。

  大約辰時,甘遂才來到這東寺街,只聽各色小販喧嘩,這家叫賣著翠梨,那家吆喝著棗泥,覺得有些口渴,轉過一條賣菜的巷道,尋到了一家茶水鋪,或許是因為時間的緣故,這茶水鋪中並沒有什麽客人,而器具也顯得有些陳舊。

  “老板一碗綠角水。”甘遂說著,掏出了1文錢要了一碗綠角水,這綠角,顧名思義,就是用碎茶的茶尖來沏的茶,甘遂想著,聽聞這夏家事關中望族,而葶藶的師門中都是音律學徒,盡皆高雅,不知道為何大師姐卻將店鋪開到了這菜市之中。

  “來咯!”小二很快便將一碗綠角水盛了上來。甘遂四處探視著那琴行的蹤跡,一邊海飲了一碗。一文錢一碗茶,是可以續的。於是甘遂端著茶碗來到了茶缸旁,用杓添了一碗,見小二在旁便問了一句:“小哥,跟你打聽個地兒。”

  “客官,你請說,這菜市口,還沒有我胡二不知道的地兒呢。”小二一邊麻利的收拾著茶碗,一邊說到。

  “這東寺街可有一家琴行叫‘無端憶’?”甘遂端著茶碗問到。

  此語一出,只見那小二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站在原地仔細想了起來,一會兒後,那小二搖了搖頭:“琴行一類的一般都在永平街一帶啊,要說這東寺……還真沒聽說過。”

  “多謝了。”永平街一帶甘遂最熟悉,想葶藶也不會搞錯,不過這下甘遂更糊塗了,這開門做生意這麽多年,居然連別人都不知道。

  突然只見一個白衣銀發的老者背著一個布包走了進來,說道:“店家,我來自遠地,有些口渴,可是身上並沒有錢財,不知道老板可否方便賒一碗白水給老夫。”

  甘遂隻覺得好奇,一個人出遠門,為什麽會不帶錢,而看這老者白衣淨履頗為乾淨整潔,銀發飄飄卻紅光滿面,香囊新穗掛於腰間,綰成一個雲遊結,仙風道骨,似乎也不像是走了遠路的樣子。

  “一碗白水,不打緊,老人家你坐吧。您是外地人,就不說賒不賒了,就當是結個善緣吧。”那小二話說的極為妥帖,甘遂心裡想著,本來也是,一個老人又從外地來,身邊沒有銀兩,賒了又怎麽還呢。

  只見那老者合手做了一個禮:“謝謝店家。但是我也不會白喝。”便走到甘遂的桌子那坐下了,看見甘遂盯著自己,也就笑著衝甘遂點了點頭。

  “您啊,就別說如此見外的話了。一碗白水,本不需要什麽本錢的。權當送您了。”小二說著,端著一碗白水走到桌子旁,用肩膀上搭著的毛巾擦了擦桌子,任然是恭敬的奉上水。

  “店家,看貴店似乎是生意不大好吧。”那老者打量了一下,端起碗喝了一口。

  “哎,也就這樣吧,自打匈奴人帶來了羊皮囊,這生意就不好做咯。”

  “那您看這樣成不成,我給若是給您招徠生意,便抵了我得水錢可否?”只見那老者說著從背後取下了布包。

  那小二似乎是不信,不過也是和氣說到:“若是這樣,別說是送您一碗水,那便是再送你些糕點又何妨啊?”

  只見那老者微微一笑,打開了布包居然傳出一陣混雜著松香味兒的木香,

裡面竟然是一把琴。甘遂湊過去一看,那琴身通體黝黑,琴頭打著三色琉璃,並用青墨描摹著一隻青鸞,而鸞身在七弦之下,鸞尾分成七片跟琴尾垂下的琴穗正好珠聯璧合的成為一體,翎羽翽翽,栩栩如生。而那琴弦似乎是用五種不同的金屬做成,與葶藶素日用的琴不同,琴弦泛著五色光彩。十三個徽點也並非是一般的原點,而是十三個牡丹樣式的盤紋。青鸞是鳳凰的一種,而這圖案分明是一副鳳穿牡丹。  若是能買下這把琴送給葶藶,他一定很高興。甘遂一眼就看上了這把琴,心裡這麽想著。

  琴擺好,老者伸出手輕撫起來,起勢悠揚。只聽老者歌到:

  “芒碭幽幽,十二幻夢。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都說神仙好,塵緣忘不了。

  歷劫此間中,了悟知多少。

  有人道,朱丹難留青鸞翼,萬緒思念厲。

  何曾曉,青鳥終究西歸去,何人使之停。

  滄海浮蜉,盡皆殊途,大徹驚覺,黃粱未熟。

  人生若是有變數,不在十二幻夢中。

  蟋翅振振有一詞,語向青鸞同歸去:

  誰能斷憎愛,太虛任遨遊。”

  老者歌畢,琴聲未絕,若松濤欣欣,回蕩在東寺之中,剛才的俗世塵煙,盡皆散去。東寺的吆喝販賣頃刻安靜,聽到這仙渺浩蕩之聲,許多人向這茶館緩緩聚集而來,買茶而坐,皆聽這老者撫琴而歌。

  甘遂隻覺那琴聲輕渺出世,繞枝不絕,似乎這琴比葶藶素日所用的那把好出不少。不知道這琴老人賣不賣,若是有機緣,自己應當向老人求之。

  “店家,給這位老仙換一碗上好的碧螺春。”甘遂說著掏出了五文錢。那老者一邊撫琴,一邊對著他笑了笑。

  琴聲畢,眾人卻似乎還停留在那清音之中,整個東寺街,陡然隱沒於熙攘長安之中。見那老人按弦絕音,之後對甘遂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坐下。

  甘遂笑了笑,過去坐到了老者身邊,只聽那老人說:“店家,這下可以清償您的水錢了。”

  “哎,仙翁可別這麽說,綽綽有余了。”那小二也是兌現了諾言,端上了一盤寒食青葉酥。因為這寒食節快到了,這糕點也是當下應節的。

  只見那老者取出一塊布將那青葉酥包了起來,看了一眼甘遂,嘴裡低吟著:“蟋夢人生,可能得償所願乎。”

  “老人家一個人出門,怎麽不帶上一些錢傍身呢?不知道您要去向哪裡,這些糕點夠不夠路上吃的。若是不夠,我再買來一些給您。”甘遂看老者小心包著那糕點的樣子,似乎是準備留著路上吃的。

  老者搖搖頭:“我本是芒碭山上修道之人,久不下山了,錢在山上也沒有用處。這次下山,只是因為老夫夜觀星象,發現紫薇垣裡有些異動,正好與北河二和北河三以及參宿一有些關聯,而這北河二和北河三是一對雙星,正好和我得兩個徒弟有命聯。所以下山來看看。這長安已經是目的地,所以多謝先生的美意,不必了。”

  甘遂有些不放心,看那老者年紀應該已過耳順:“那老人家知道您高徒的住處嗎?長安大著呢。”

  “好找,這個地方長安人人都知道。”老者笑笑並未名言,反而笑說,“小先生,剛才一直盯著老夫的琴看,是否是有什麽意思啊?”

  甘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老人家好生厲害:“不瞞仙翁,我有一個朋友,是長安最會彈琴的人,只是他的琴倒是不如仙翁這把了。”

  那老者聽聞看了一眼甘遂,笑著並未接話,轉而道:“老夫看小先生面相,似曾相識。”

  “仙翁不是第一次來長安嗎?”

  “是第一次的。”

  “那或許是長的像仙翁的某位故人?”甘遂心想,既然這老仙是第一次來長安,那麽便不是之前見過。

  “不,小先生看,這天如棋盤,星鬥如一秤余子,軫宿代表蟲,又名天車,屬於朱雀七宿,朱雀和青鸞同是鳳族,軫宿在朱雀七宿中又是一個變宿,老夫在那看到過小先生。”

  “哦,是嗎。”甘遂最不懂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只是覺得這老仙應該是長期修道,所以說話也是高深莫測。但自己也是接不下去了,想著若是葶藶或許能和老仙聊上許多。

  “小先生知不知道,青鸞為何長期與夢蟋相伴?”

  “在下不曾入過學,沒有聽說過。”

  “相傳青鸞因為是神使,所以被神拿走了睡眠,十二個時辰腦子都在快速的運轉,從來不會做夢,所以經常覺得勞累而不美好,但夢蟋,卻有編織美夢的能力,就常常為青鸞編織夢境,好讓青鸞可以休息。”老翁一邊飲著甘遂買的碧螺春,一邊說到。

  “可是夢,究竟是夢。青鸞若要真的睡上一覺得以休息,就必須把夢蟋給吃掉。不過這一覺之後便不在有夢了。一生只有一覺,也不免操勞。不過天命難為啊,就和我這次下山,也是想跟我徒弟說,天命非人力所能及,順應才能合一,不要強求。”說著那仙翁笑著摸了摸自己的琴,抬給甘遂看了看用布包了起來。

  甘遂雖然沒有讀過書,但也是十分聰明的人,老者說這番話,想這琴是不會賣了。

  “不知道仙翁這把琴,可否讓於在下。”突然從旁邊傳過來一聲清麗的女聲,桌邊的二人循聲望去,只見是一個身著雪青色綴粉花圖案的廣袖裙的女子,圍著一襲雪青色的輕紗那衣服的質地在此處布衣阡陌中格外扎眼,而頭插一根橡木簪,卻又平實。面色柔和目光溫婉,碧玉秀氣。只見她謙和的屈身福了一個禮。

  “剛才聽仙翁所奏之曲,古意深邃,變商打摘之間,是一股青玄仙氣,唱詞延綿玄妙如同讖言,而此琴共鳴渾厚,繩顫清雅脫俗,五色弦應該是用金銀銅鐵錫五金所做,五金對應宮商角徵羽,現在的琴,很少能有這樣的仿古的精巧作風了。”那女子一席話,似乎也是研習音律之人。

  “姑娘是內行啊!這曲子叫十二幻夢,共十三闕。總章一闕,叫老仙歌,已然失傳,剩余的十二闕是分別用三種花草、三種鱗獸,六種鳳鳥為題,剛才那半闕,叫青鸞思。至於琴嘛,若有緣,一兩黃金,若無緣,萬金不賣。”

  一兩?甘遂不太相信,雖然一兩黃金很多,但是對於這樣的琴來說,其實並不貴,但老人的重點似乎是最後那句不賣。

  那姑娘顯然也是聽出了這個意思,不過也坐了下來,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吊錢對小二道:“店家不知道您可否為我去為仙翁雇一輛馬車,我看仙翁遠道尋人十分辛苦。然後在備一些好的茶點小菜,我想與仙翁品評一下這個古譜。”

  “好叻,姑娘。”那店家說著接下了錢便去辦了。

  “姑娘心善,可是老夫卻也是直說,若是一般的琴,或是別的樂器,不出這十二幻夢的韻味。”

  那女子怕老人是以為自己又所圖,所以立馬說到:“老仙有所誤會,我雖然是學習音律但是對琴不甚精通,研習的是瑟。求這個琴只是為了送給恩師。”

  瑟?甘遂想不到得來全不費功夫,立馬問道:“姑娘可是姓夏?”

  “我和公子認識嗎?”那女子顯得有些吃驚。

  “見過瓊玖姑娘,我是葶藶朋友,今天是因為葶藶的托付,來找姑娘的。”甘遂笑著答道。

  “小師弟盡然是公子的朋友。他還好嗎?找我什麽事兒?”

  甘遂看了看老人,瓊玖明白他似乎不太方便說。

  話語間那小二已經呈上來了幾盤小果,一道翠芽蘆筍,一道白灼榆錢,皆是素菜。

  “這店家也是應景,這蘆筍又叫誰家玉笛,這榆錢也叫巧手響鈴,就像我們是因為音律而坐在一桌。”瓊玖說到。

  “你們一個為了朋友,一個為了恩師,皆是塵緣。不過我們三人因琴而識,也是塵緣。而你二人卻早已是注定相識,還是塵緣。緣起緣滅也頗為玄妙。就像這位小先生口中的那位故友,竟然也是老夫認識的人。”

  說著三人相視而笑。

  “仙翁似乎並沒有胃口,是不是因為這些茶果小點過於粗陋?”瓊玖見那老者只是喝茶並沒有吃東西的意思。

  “老夫吐納辟谷已多年,三日隻吃一餐,剛才包起這茶點,只是覺著丟掉可惜,想著長安也有饑饉,可以送給他人。沒有推辭姑娘也是姑娘的一番美意,如果姑娘不介意,可以帶回去,我想姑娘那兒有人需要這些。”老人說到。

  “老仙真乃神人也,小女子開琴行與一般的琴行不同,只為了收琴,而不賣琴。我得‘無端憶’其實是一個善堂,但是老仙怎麽知道我的琴行後面收養了一些孤兒?”瓊玖說到,十分好奇。

  只見那老人笑笑並未作答。看來這星佔面相,卻又不可言說之妙處。

  不過這麽一來甘遂便明白為何問不到這琴行了,原來在外人看來這“無端憶”是個善堂,不過只收琴不賣琴,這瓊玖又哪裡來的錢周濟這些孤兒呢?可能夏家家大業大吧。

  三人談笑一陣,老仙也給二人講了一些星象之道。只見遠處一駕馬車緩緩而來,那老者看了看日頭,已然接近午時,便道:“二位小友,時日不早了,我們今日萍水之緣,來日還有一面,就此別過。”老仙說著起身,從懷裡拿出一本曲譜放在桌上。

  甘遂、瓊玖二人趕忙起身,甘遂道:“期盼來日再會了,也希望仙翁能早日尋著高徒。”瓊玖看那馬車有些高,於是扶著老人上了馬車說著:“您老慢點,小心別踩控咯。”然後轉身給了車夫兩文錢,吩咐說:“待會下車的時候,請您稍微扶著點,先生年紀大了,不大方便。”

  “好的,姑娘。”那車夫答應道。

  “姑娘不必擔心,你看老夫有幾歲了?”那老者朗聲笑道。

  “古稀不像,耳順倒是看著有的。”瓊玖微笑著回到。

  那老者笑著搖搖頭:“古稀已然十年前,耄耋已過三月余。東海有魚,其名鮐。後會有期。”

  鮐背之年?瓊玖和甘遂驚訝的互相看了看。這個老人步履穩健,頭腦清晰,目光如炬怎麽也看不出有九十歲了。不過想來也只有這樣的老人,才能有觀天的智慧。

  說著那車架緩緩而動,這時瓊玖才發現老人的琴和譜落在桌子邊兒了。拿著追了出去,喊到:“仙翁,您的琴和譜子!”

  “再下和那位小先生的朋友有緣, 相贈了!一兩黃金,來日再取。譜子你可以謄寫一分!”

  聽聞老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兩人互相看了看,笑了。甘遂心想,這下可以讓葶藶高興一陣子了。

  只見瓊玖走到桌子旁對甘遂說:“剛才看公子的意思,大概是不便名言,可否到無端憶一敘?”

  辛丹、葶藶、眼前的瓊玖以及以前見識過的太白,大多是心思剔透之人,想來一個師傅教出的徒弟都會相似,所以瓊玖也是冰雪,甘遂點了點頭背起那個琴包跟著瓊玖離開了茶坊,轉過了一條菜巷便到了無端憶的門口。

  只是這大門口所在之處是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裡,有些蕭索,那無端憶的大門緊閉,招牌顯得脫漆而陳舊,唯留了一間小門開著,夏瓊玖輕輕的拍了拍門,只聽一個婦女的聲音問到:“誰呀?”

  “是我,瓊玖。岑媽媽,開一下門。”夏瓊玖對著門說到。

  “姑娘啊,馬上來。”只見來應門的是一個大約40歲左右的婦人,穿著粗布的衣裳,胸前掛著一個三足鳥樣式的鑰匙串,顯然是這無端憶裡管事的。

  那婦人看了一眼甘遂:“姑娘今日怎麽帶人回來了?”

  “哦。是師弟的朋友,我借他的琴來看一看。”瓊玖回的很自然。那婦人才讓著兩人進了屋。

  甘遂看了一眼昏黃黑暗的屋內牆壁上掛著好些琴瑟箏管一類的樂器,只見神位上供著一個靈牌,燭光悠然,可是這大白天的不開門,卻是靠著這一點點祭祀的燭光照亮也不知為何,而為什麽瓊玖對自己的下人也不說實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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