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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之儒門春秋》五 北隅
  ‘這一次又如你所料。狹道天關已經被人為封鎖,本公子險些未能脫身,那孽角果然已不在滅輪。邪靈蠢蠢欲動,臥佛等絲毫未曾察覺,依舊號曰高枕無憂,哈哈,好笑真是好笑……’陽光之下亦有陰影。

  當一圈陰影在杜芳霖腳下成型,繼而在石壁上投映成一道修長人影時,他冷眼抬頭看著落在折扇上被人挾持逼來銜著桃花縮成一團的信使青鳥。

  黑影一露面就開始說此行見聞。

  杜芳霖問:

  “無佛寺如何?”

  ‘佛公子不在,未見其人。’

  “可有在滅輪見過道隱?”

  ‘吾乃邪靈,去見鳳凰鳴作甚。義弟莫非你是嫌義兄命太長?’

  “明知自己是邪靈,還要將約定地點定在無佛寺,吾錯以為汝是在尋死。”

  黑影拿手指隔空戳向青鳥,青鳥嚇得一抖。

  ‘……所以,這就是義弟你痛快爽約的理由?’邪靈問君語人其實還被困在孚言山,這是通過術法媒介彼此以虛影交談。杜芳霖之前托付問君語在滅境尋訪玉匣枕,目前看來是無此必要了。

  狹道天關已被滅輪封鎖,說明臥佛等人已察覺眾天死法之疑點。孽角已來苦境,應該已將封印了眾天靈識的玉匣枕和孩子一起帶了過來。時機已失,此時再聯系道隱鳳凰鳴等人已無甚大用。就好像杜芳霖此時人在北域九峰蓮,卻隻能純粹觀光。佛門針對吞佛童子布下的局,外人輕易插不了手。

  黑影道:‘我已將你暗中尋找玉匣枕之消息,透露給了那個野人驟雨生。’

  鑄天手・驟雨生,兩人共同的朋友,一名鑄者,一位旅遊家,一個美食愛好者,也是孚言山名下的出版社暢銷書作者其中之一。這個人很少在武林露面,但見識廣,消息來路也寬得很。

  杜芳霖動了動眉毛:“再尋找一個人,一個地方。”折扇一掃,凌空顯現字跡:黑狗兄、靈蠱山。

  ‘與孽角有關?’黑影敏銳異常。

  “是。”

  ‘你要插手滅輪?’

  “否。”

  黑影嗤笑:“道境之戰,多管閑事的後果你還沒有受夠?”

  “防患於未然而已。”

  杜芳霖沒有再多說些什麽。再說下去,以他這位義兄的敏銳,難保不會猜出佛公子弦知音就是滅境掌輪眾天的靈識肉身。從問君語提出要將見面地點定在無佛寺開始,他就在想這人知道了多少。

  隻是沒有證據。

  而且佛公子也算是兩人共同的朋友。

  ‘那麽痛快爽約的你,此時走去北域很有趣?’黑影像是抬手拍桌。臨走的時候還不安生,示意紅鯉魚開啟陣法將邪靈困在屋子裡。

  “很無聊。”

  杜芳霖一扇子隔絕術法投影:“麥在禍害吾之桃花了!”

  中原正逢嗜血族之禍,算算時間疏樓龍宿若能說服劍子仙跡想來已經得手。冰爵一死,就是血堡之主約戰A城西蒙。在已插手事件的三教頂峰的運作下,嗜血族必然全員毀滅,只剩一個孤零零的邪之子。邪之子將會造訪北域西佛國,從中取得能盡滅三光的邪兵衛之力,而這件事又是疏樓龍宿的另一位好友佛劍分說的天命。這之後,便是異度魔界天命降臨,魔城出世。

  中間留下的時間其實並不太多。但杜芳霖只需要十日。

  十日時間,解決北隅皇城龍氣歸屬,以避免這期間北隅國滅的結局。隻要北隅長久存在,便算是干擾了未來另外一位霸主玉梁皇的天命。

如果這樣做還是讓槍都踏著北隅皇城之屍骨在北域成立,那說明天道的力量要比杜芳霖想象中強得多。他再做逆天改命之事,也會多加斟酌。  此時青鳥盤旋在雲層。

  杜芳霖繞山而行,踏入一處生長有青翠綠竹的山谷。

  並無路,而谷中有人。竹林深處不見天日,薄霧聚散依循陣法變換,春秋硯主以扇驅散迷霧,已驚動居住在竹林深處的主人。輕步玉階飛夜色,不勝蕭然掩月來!蕭然藍閣竹簾卷起,一人長身而立,清雅似竹,黑發玉簪,五官清俊,手持碧玉絨扇,定定望見來人,深吸一口氣仍舊冷靜,躬身作儒門迎接上位者之禮:“硯主。”

  “汝認得吾?”

  本來還打算收斂功體裝作路過普通儒生,杜芳霖聞言面容一肅氣場全開,唯有語氣溫然。

  “學生有幸,曾拜入付師名下。”

  付樂書為杜芳霖第五弟子,是昔年孚言山活下來的四個人中唯一一個不是劇情角色的人。所以之後杜芳霖非常忌諱自己結交的非劇情人物插手自己知道的事。但他並沒有預料到,北隅太傅玉階飛竟是與自己這位早已離開孚言山的弟子有些聯系。想來也很合理,孚言山門下從入學開始得到的第一個教誨就是儒之道在於教化育人。現在苦境之中儒門散修十有八九都和杜芳霖有關系,多一個玉階飛不稀奇。

  “汝是伊之弟子?”杜芳霖將合攏之折扇敲入掌心。

  玉階飛此時並未敢於直視,心中提高警覺,不知道這位儒教高層人物突然降臨北隅皇城這處不在中原內的偏僻國度是為何事:“僅是記名, 未入弟子之列。”

  那就是了。

  若真是弟子,當記入孚言山名冊。付樂書遊歷多年不曾回轉,大概也是不想再回傷心地,現在連杜芳霖自己也不知道自家弟子人在何處。看來北域是一處線索。

  有關系,好說話,輩分足夠大,可以簡單以勢壓人。

  “昔日北隅國主北辰禹曾育有一子,托吾看護。”春秋硯主口中說出的話,誰敢懷疑。杜芳霖既然是這樣說了,沒有的事情也能當做有:“但此人並非北隅太子。汝身為北隅太傅,怎樣看呢?”

  玉階飛心中一沉。

  “長幼有序,嫡庶之分。”北隅太傅斟酌片刻,終究抬頭直視杜芳霖,此時並非是師長與學子,而是雙方勢力之交鋒!

  “但若嫡不為嫡,庶出之子又當如何?”杜芳霖慢慢又問。

  春秋硯主氣場渾然天成,明明這處竹林乃玉階飛主場,卻偏偏不經意中林中薄霧已圍繞墨骨折扇而動。儒門之人動口不動手,能說服的時候,便不用浪費武力。但若真正要動手,也勢必不會給對手留下說話的機會。

  此時清晨。

  站在北隅龍脈附近,以看守龍脈為名實際圖謀北隅龍氣的星象高人地理司心中一動,忽而抬頭看天。隱約中,代表北隅王權之星子似是偶有動靜,但雲氣遮掩又似虛似實看不分明。“嗯……”地理司心生警兆,卻又不知這種感應來自何處。

  蕭然藍閣。

  杜芳霖道:“汝之抉擇呢?”

  一滴汗水,緩緩從玉階飛頸脖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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