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山谷,兩側山壁高聳入雲。他已經想不起這裡叫做什麽名字,只能記得有這樣一處所在,蘊含極強的磁源,能讓這柄聖戟插入磁心,而輕易不被人撼動。
以桃枝盛開的花朵為媒介,以微弱之相克刺激環環之相生,注入儒門最擅平衡之功體,令得山谷中金行之力頃刻間強盛。磁力由地底源源不斷湧出,借由落英繽紛,沿靈力集中於數點而成陣!
螣邪郎身形一晃停止前進,邪槍受磁源影響,深入土壤,再不能寸進。
火能克金,亦能消磁。武器重量的改變,能當場改變雙方戰力之對比。察覺這一點,立刻讓九禍遠離了最中心磁力強悍的那一點,她暫時放棄掌握聖戟,紅紗戎裝背後武器紅光一現,
“異世洪燄!”
魔焰由一雙赤紅似獸牙形態的短槍凝聚成火海,如激流湧射橫掃整個山谷,欲連同那微弱的木性也一起吞噬,盡顯魔人貪婪之本相!火海臨身,磁性緩解,螣邪郎長喝一聲,單手擎起倒乂邪槍,借沉重余勢猛地向前推出。
短兵相接,避無可避。
這一次山谷中不可能再埋伏有中原正道之人。
翳流黑派宣告重回,四方台之會不但提供了拿走聖戟的時間,同樣也給魔界帶來了圍殺杜芳霖的機會。這一戰與正道無關,僅僅只是雙方對壘,用鑄天石交換女后九禍之性命,當真能夠成功嗎?
並指向後,余勁回旋,赫然有金鐵之聲,是以一雙手指抵擋住倒乂邪剃之鋒芒。
桃枝觸火而灰飛煙滅。
但細微的生機已渡入山谷,沿著地磁走向形成連綿之脈絡。
曾有人說,儒門屬木,只因木之性和,有梳理通達之意,此時借由這五行之說,梳理地脈,破壞原本之平衡,反倒能借土生金,激發地脈之潛能。
杜芳霖袖中指扣法訣,借由細微之感應,已是頃刻間在腦海中形成一張清晰的脈絡圖。火海過去,岩石開裂,更有益與地底深層磁性之激發,以火克金,然而金性豈是任人宰割之余地。
不過頃刻之間,仍舊是借力使力,趁勢三成儒門功體盡數灌入地層,梳理走向,而將此地磁源徹底掌控,“九弈山海·移靈之術。”微微指尖點地,萬物在這一刻被人為加以無邊靈性,如臂使指,壓力再動!
說時是遲,此時赤火雙槍掀動的火海浪濤也才不過剛剛要觸及其人衣袂。
九禍身形刹那失衡。
有一柄雅致非常的刀,懸掛有數片黑色的羽毛,伴隨一道雪白優雅的身影,驟然出現在赤火之後!
“叮”雙刃交鋒,是極為悠長渺遠之聲。
這是火海之中唯一不受磁源影響的武器,就像是用刀之人早已在心中模擬過千百次此時情況,速度絲毫不減,準確一如往常,刹那刀鋒過頸,寒意森然而來。
九禍猛一轉身,棄赤火而全力擊出一道邪氣,“破神掌!”極近之距離,同樣是短兵交接,卻仍舊被來人足尖點地輕松避開——刀者功體份屬上乘,絕非當今武林平庸之輩,刃已落下血紅,正是九禍頸脖之血……
偏一寸,是因磁源後力不濟,影響刀之走勢,“嗯?”來人顯露身形。
一身白衣如雪,點綴黑白雙羽,金色發絲如流光飛泄,以金冠束起一縷,容貌卻被一方白巾遮住,僅露一雙從容帶有訝異的狹長眼眸,微微上挑。
出鞘一刀,絕不停留,旋身即走,破神落空。
轟然一聲,天地而動,
山石颯颯而落,杜芳霖並指再出,凌空夾住後方抽來的赤紅長鞭,袍袖一揮,擊退螣邪郎!“吃本大爺一槍!”邪鞭趁勢一落,卷動倒乂邪剃,橫掃地面一丈之距離,力道之大,觸之裂骨。 杜芳霖不得不一躍而起,暫離術陣。
磁源受此影響,如潮水之跌落,九禍得一空隙,振出雙袖,擊中將落未落的赤火雙槍,再蕩四道火流!
羽氅刀者不欲硬來,凌空而退,風度翩翩中雅致長刀赫然再快三分。
叮。
刀刃懸停在螣邪郎之面前,有臨時更改的壓力促使他放棄這一行動,卻依舊解開杜芳霖此時之危局,轟然一聲,他單足落地,沉重之壓力凝聚一點劈開地面,令得倒乂邪剃徹底嵌入地層。
“哈!”刀者轉寰,與螣邪郎擦肩而過。
“滾!”並指繪寫山河偉卷,杜芳霖神情不動,落地之時,又一道氣勁擊出,為山九仞,其勢雄沉!
“你——”
螣邪郎邪鞭脫手,唇嘔朱紅,人已飛出。而這時候,九禍已踏步向前,在磁源舊力未改新力再生之間隙,抬手刹那握住了聖戟!
一絲極為奇異的絲竹之音。
接著片片桃紅自聖戟飛散,為之前借物留招,一刹那環境更替,山谷不再,而現深遠之黑暗。
在這短暫的時間,九禍雖然已足夠警惕但仍舊是神魂一震,如同再度余生……魔君身亡,雙子皆逝,殘軀魔池,孕化再生。
在這一刹那的黑暗之間,她仿佛又再見到斷層的另一端那懷抱著自己軀體無限悔恨的人。
神州崩裂,魔界不存,到最後朱武自盡,誰也沒有再剩下……五倫之音·問魂之術!
“你,悔嗎?”平淡的語句,仿佛做了這麽多多余的一切,也僅僅隻為問出這一句。
再回神,四周仍舊是這殘破的山谷,磁力新生,加注神歎,聖戟非但未曾被拔起,反而陷地一寸。
危機再臨。
杜芳霖踏足九禍身後,一撚余灰,桃枝重聚,花蕊點點浸染由心之劍意,“明王道·天地無情!”
曾凌空斬斷魔城幻影的春秋四劍, 再臨人間。
有絲絲縷縷的文華之氣混合有教化一國所得之人皇之氣,非是凌厲,而是無情,由桃花蕊心所化之劍鋒,奪萬物之顏色,刹那蕩盡谷內魔氣,頃刻斬下了九禍的頭顱!
神州之上氣機凌駕一切,這便是絕無可避的一劍。
這一劍,也絕不會落空。
九禍頭顱軲轆落地,魔血衝天而起。但後方卻傳來刀者一聲:“不對,小心!”
落地的頭顱變了顏色,黑發披肩,眼底淚痣,唇角極為詭秘的笑,死不瞑目,以身做餌者,赫然是曾為骨簫的魔界臥底五色妖姬!
這不是九禍。
墜落土中的赤火邪槍忽而化風而去,山谷崖頂上,風雲突兀動蕩——
一掌突襲,正是十成全力之極招。同一時刻現場亦有人帶走了重傷不支的螣邪郎,一聲冷哼,雲霧中卷來一道刀氣。
“九禍神荒·破天邪印!”
轟地一聲,山谷騰起煙雲,這才是真正決戰之開始,這才是蟄伏在側直到確認山谷中再無埋伏的魔界女后九禍之真身。
雲中刀風曾雲龍化天之極相,聲勢浩大,直衝向羽氅刀者而來,一刀裂動山壁,使其不得上前。
而破天邪印已挾風雷之勢,轟然逼壓,再戰杜芳霖。
此時花枝因一劍而再度消散,同樣也是處於舊招已過新招未發之間隙,杜芳霖驟然抬頭,便直面鮮紅的邪霧以及霧中如毒龍一般的赤火雙槍,招未至,地已沉,正是危及——
錚。
山崖上空,突然傳來一道蒼濤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