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之海就是那個模樣,雖然在現在的任務場景裡面,它還被稱為天池,不過即使如此,根據楚凝在此之前聽過的鮫人一族的話,她也已經知道,在仙魔大戰以前,鮫人滅亡,天池生物盡滅,變成寂滅之海,也就是說,現在的這片海洋,已經不再是融城口中的天池,而是楚凝後來見到過的寂滅之海。
顏葉從空中出現,她攤開掌心,將吸魂珠放入海中。她的面目依舊是毫無表情,而楚凝能夠看到,她身側的綠色光芒已經放到了最大,就連她這個意識體也已經能夠感覺到明顯的氣息波動。
這麽看來,顏葉也差不多要死了。
楚凝覺得,她應該很後悔。
顏葉也沉入海中,但是不一會兒就重新出來,她的面容是顯而易見的沮喪和失望,因為此時,不僅鮫人已經消失,而且融城口中的天池曾經擁有的澎湃的水元素力量也已經消失。
吸魂珠也被她取了出來。此時的寂滅之海就是寂靜無波的樣子。楚凝浮在半空,她聽到顏葉在自言自語到:“去其他地方吧。”
就在楚凝等著場景變換的時候,顏葉卻忽然間一愣,她身側的氣息忽然間被她放了出來。楚凝心中一跳,就在此時,她看見顏葉手中出現一團綠色光澤,隨後,她手腕一翻,將水裡面的一樣東西吸了出來。
楚凝渾身一震,就在那東西出水的瞬間,她看到了那東西的樣子。
一個雕像。
她認出來了,就是那個鮫人雕像,曾經融合了青龍之氣,保持一縷意識不曾湮滅的鮫人雕像!
它不是……去夢庭了嗎?
為什麽它還留在這族人滅亡的海洋裡面?
“竟然還在這裡找到殘存的最後鮫人。”顏葉輕聲說到,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情況,她沒有忽略這個雕像。她頓了頓,楚凝聽到她對雕像說到:“夢庭嗎?也可以,既然天池已死,那去哪裡都一樣了。你想去夢庭,那我帶你去吧。”
楚凝眯起眼睛,她慢慢地已經能夠將這一切事情穿起來了。
鮫人先祖兩千年前將自己意識存入雕像,利用青龍之氣保存自己的一點意識,鍾離說過,雕像是機緣巧合流落到夢庭大陸,那麽,很有可能,這個機緣就是顏葉,而且——雕像不是巧合才去到夢庭的,因為從現在看來,很明顯,是雕像自己要求的,而顏葉因為已經沒有目的地,因此才答應去夢庭。
正在楚凝想著的時候,她眼前的場景一下子變換,隨後她來到了夢庭大陸之上,楚凝看見顏葉將那雕像帶到了當時的元氏皇宮上方,她頓了頓,將雕像直接往下扔去了。
“祝你好運吧。”
顏葉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從寂滅之海來到夢庭,顏葉身上的綠光已經暗淡了許多,就連楚凝都已經感覺到顏葉已經是強弩之末。此時她看見顏葉再度隱去身形。楚凝能夠大致知道她的方向,因此也跟了過去。
顏葉跨越了半個夢庭大陸,她最終在深山當中停下,此時的她精元已經所剩無幾,楚凝感覺到她已經快要死亡了。只是顏葉還是咬咬牙落在了地上,她的手掌之內握著吸魂珠。她看著前面的方向,走了過去。
楚凝稍微降低了一點兒高度,她慢慢跟了過去。
顏葉在往前走,她最後找到了一處深山當中的空地,她停了下來。楚凝浮在半空,她看見顏葉將吸魂珠放入自己的袖子當中。
楚凝聽到顏葉歎了口氣。
隨後,顏葉雙手結印,
她手中流出了最後一點她的精元氣息,楚凝驚訝地看到,顏葉就在此時,重新化成了一株鳳凰木。 嗯?
楚凝看到,那樹身當中,似乎微弱地發出陣陣紅色光芒,她不由得一愣。
那吸魂珠,就在樹身當中。
顏葉要做什麽?
就在此時,楚凝再一次感覺到了一股明顯而且強烈的氣息,這氣息更像是一種召喚的氣息,楚凝降落在地,此時,她忽然看到,她的眼前,詭異地浮現出了幾個字。
憑空出現的,浮在面前的幾個字。
楚凝瞬間反應過來,這是——顏葉的咒語!
顏葉已經變為鳳凰木,她的聲音不再傳送出來,不過楚凝卻還在這裡,因此為了讓她看到整件事情的發展,就算空中出現字跡非常奇怪,但是也是任務必須給出的提示。
“鳳凰涅槃,腐骨生花。”
只有這八個字。
楚凝看見鳳凰木身上蔓延出陣陣紅色光芒,而且樹身上成型的葉子正在飛速掉落,葉子掉落在地,全部化成灰塵。
腐骨生花?楚凝皺了皺眉頭,什麽意思?
吸魂珠放在了樹身裡面,顏葉已經力量耗盡變成原型。但是她總覺得,好像還有一點問題。
不過顏葉已經永遠不能回答她了。
楚凝有些疑惑,她站在鳳凰木前,她已經感覺不到這樹木的生命力,換言之——她死了。
不,不對,自己應該忽略了些什麽東西。
楚凝呆在原地,她正要浮上半空看看,然而,就在此時,她眼前忽然一黑。楚凝靜靜地等待了好一會兒,當她的眼前的景象出現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在那個樹林裡面。
時間跳躍了,空間沒有。
她的眼前還是那棵鳳凰木,楚凝還想湊上去看看,不過就在此時,她聽到了另一邊傳來的陣陣腳步聲音。
“就是這裡。”
楚凝聽到那些走過來的人中的話,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就在此時,她忽然想到,最終自己見到鳳凰木的時候,是在木元夜的地下倉庫裡面,而且,樹身和樹樁已經分離!
難道這些人——
楚凝忽然間生出了一點想要阻止他們的想法,很快,那些人已經走上前來。
“落陽大人說的就是這裡了,對嗎?”
隊伍中有人問到。
落陽?楚凝一愣,她不由得想到,曾經鮫人族長說過,鮫人一族歷代祭司的名字,全是落陽。
所以就肯定是那個顏葉帶過來的雕像了。
“小心點,用符紙封住能量,小心點切割,落陽大人說,不能傷害樹中的一條根部!”
“是!”
楚凝不知道這些人想要做什麽,但是她心中並不好受,或者是因為她已經跟著顏葉走過了這麽多的地方,最終,她不想看到顏葉被切割下來的身體。
楚凝一直皺著眉頭看著鳳凰木被切割成現在她看到的那個樣子。此時,場景再一次轉換起來。
楚凝感覺到了一陣眩暈,隨後,她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巨大的房間裡面。
而她的面前,正放置著躺倒在地的鳳凰木樹乾和一旁的樹樁。
楚凝躲往另一邊,她看見此時空曠的空間裡面,慢慢地走進了一個人。
或者,那也不算是一個人。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似乎也非常年輕,女人來到放在地面的鳳凰木前,她雙手慢慢地撫在粗糙的樹木表面,手掌之下流出陣陣藍色光芒。
此時,似乎又是另外的一個人走了進來,這是一個身穿龍袍的男人,楚凝眯起眼睛,這個應該就是當時的元氏皇帝。
“落陽大人,你口中的,就是這株樹木嗎?”
女人點了點頭:“就是她,我認得她的氣息,是她帶我來夢庭的。但是可惜我身體消失,殘存的意識不能感應她的位置,如果不是最後她釋放出的禁咒氣息,我可能——永遠也找不到她。”
“你為何——”
“這件事情,加上你們幫助我的事情,我承諾你們元氏家族,無論過去多久,你們都可以使用雕像能力一次。我說到做到。”
楚凝默默地聽著,原來這個女人就是當時那一任的鮫人祭司落陽,或者是鍾離也不曾知道這些事情,很明顯,落陽留下的承諾,不僅僅是因為元氏幫助她,而且,還有顏葉的原因在內。
這麽說來,落陽不是對顏葉想要做什麽。
鳳凰木已經死去,楚凝可以看到木身上已經出現了許多孔洞。
“這株樹木,你要怎麽做?”
“禁咒我不能消除,我毫無辦法。”落陽歎息一聲,此時楚凝才看到她的身體其實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估計只是暫時凝聚出來的身體。她聽到落陽這樣說到——
“腐骨生花……鳳凰木有鳳凰血脈,這株鳳凰木更是已經激活了鳳凰之力,如果真的到了死亡的地步,鳳凰木可以重生一次。但是,我卻感應到了腐骨生花禁咒氣息。”
“那是什麽?”
“一個失傳很久的禁咒,我曾經……聽說過。”落陽頓了頓:“腐骨生花,即為起死回生。但是畢竟逆天而行, 因此禁咒之下重生的生命,所付出的代價是——施術者必死,而且施術者靈魂世代供養那個重生的生命,共擔因果!”
楚凝心中沒有掀起什麽巨大的感覺,事實上,從顏葉口中念出“鳳凰涅槃,腐骨生花”開始,她就隱約猜到了她的目的,現在也不過是確定了猜想而已。
融城希望自己承擔一切因果,並且不入輪回來隔絕以後所有可能接觸顏葉的機會。楚凝相信,她能夠看出來的事情,顏葉也能看出來,現在顏葉的這個做法,很明顯是意料之內。
不得不說,其實這兩個人,真的很像。
都是那麽決斷,而且不顧一切。
也正因為這樣,鳳凰木雖然使用了涅槃重生,但是鳳凰木的生機也在重生的一刻完全被同時放出的禁咒吸收,全部灌注到了樹身當中的那枚吸魂珠中。
融城用生魂還顏葉一句話,現在顏葉也用她的神魂,換回融城輪回的資格,還給他一個靈魂。重新連接而上的因果,也因為這樣,將顏葉和融城的命運調轉過來!
說實話,也不知道誰更狠。
楚凝最後的視線停留在了眼前的鳳凰木上,不知什麽時候,她身邊的落陽和那個龍袍男子已經消失不見,她恍惚間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她。楚凝稍微一愣,她頓時回過神來。
她定睛一看,面前還是那個鳳凰木軀體。
“九尾!”
楚凝身後忽然傳來幾聲呼喚,她驚訝地轉過頭來,此時,她的背後,站著雲影和,木元夜。
她微微愣住——自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