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駐地的路上,肖飛整個小組都沉默不語。
最後蘇蘇首先打破沉默。
“真讓人不舒服,我開始覺得我們部隊也需要一個指導員了。”
“指導員並不能解決全部的問題,還會時不時的關我們禁閉。”肖飛如此回答道。
“至少他能讓我掃除無用的思緒。”
“那怎麽會是無用的呢?思考我們自己該如何面對這種狀況,也是成長的一環嘛。”
蘇蘇哼了一聲:“拜托,我已經三十歲了,不惑之年啦——或者說,本該是不惑之年了。我大概沒法再成長了。這種時候就特別感謝義體,它讓我暫時從歲月的刻刀下逃離了出來。總有一天我要把全身都換成義體。你說什麽時候大腦義體化的技術會完善?”
肖飛瞥了眼蘇蘇,搖了搖頭:“那可難了,至少我們得搞清楚意識是什麽,怎麽把它從一個容器裡轉移到另一個容器裡。”
“我覺得其實科學家們搞清楚了,不敢宣布。現在這個氛圍,暴民們非掀了發布這個研究成果的科研機構不可。難道這些人就不知道,這樣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嗎?”
“我突然來了靈感!”琥珀忽然插嘴道,“長生不老!意識到這個技術相當於徐福的仙丹的統治階級開始秘密鼓勵這個研究,並且給自己準備軀殼。然後其中一個軀殼覺醒了,開始反抗命運!這個題材不錯吧?”
“哦不錯不錯,又一部劃時代的賽博朋克巨作誕生了,只可惜晚生了一百年。”
肖飛吐槽的同時,蘇蘇擺弄起便攜式終端。
“新聞報道出來了,看來是提前解除了報道管制。我看看,哇,那個男的變成了房地產公司高級顧問耶,我再搜搜看,嗯,這裡有個公眾號在深扒他的身份,我看看……哇,‘在視察工地的時候發生事故導致半身癱瘓,隨後公司決定為他更換義體’,警察那幫人效率很高嘛,連受傷時候的照片都合成出來了。我再看看有沒有當年他得到嘉獎的新聞,搜索,翻頁,翻頁,再翻頁……什麽情況?”
蘇蘇的便攜式終端屏幕整個變紅,出現警告字樣。
在後座的琥珀把腦袋伸過來看了一眼,說:“被追蹤了,所以終端的攻性防壁啟動。網警那邊現在估計正忙著對付攻性防壁釋放的自動攻擊病毒。”
“哇,如果警方的行動因為我們的攻性防壁而出現破綻怎麽辦?我們是不是會被人民內務委員會請去喝茶?”
“誰知道。”肖飛聳了聳肩,“對了,我對此完全不知情啊,琥珀你作證。人民內務委員會來詢問我們就這樣說。”
“明白。”琥珀豎起大拇指。
“你們兩個!真是不怕下次任務我給你們一人背後來一槍啊。”
琥珀:“我們是三代義體,二代義體想要偷襲我們,成功率很低。”
“成功率這種東西,不試試怎麽會知道低不低?”
“那麽我們隻好先發製人了,琥珀,我認為蘇蘇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適合參加下一次任務……”
“好啦好啦,我開玩笑。話說……”
蘇蘇剛說出“話說”這個詞,通訊頻道就有指示下達:“東風路51號,疑似義體人鬥毆挾持人質,請前去查看。”
肖飛猛打方向盤,車子在馬路上一個漂移滑進了對向車道,然後提到全速。
一輛轎車顯然被嚇到了,用力按下喇叭,肖飛那先進的聲音捕捉系統還捕捉到駕駛員的素質三連。
“真是不來任務就算了,一來來一串。”肖飛一面專心駕車,一面抱怨道。
蘇蘇表示:“我寧願都是這種口角啊,鬥毆啊,而不想碰到剛剛這種。琥珀你在幹嘛?”
“標記地圖,以確認義體人的地下組織控制的范圍。我出發前不是說了嗎?”
“你認真的?”
“當然,既然知道今後會和這個組織產生很多交集,就應該做好準備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做好準備作一個盡職的白軍嗎?”蘇蘇揶揄道。
“也可能這種準備能拯救許多無辜的人。”肖飛聳了聳肩,“總之有準備沒錯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們兩個三代義體人穿一條褲子了。我們這些遲早要被淘汰的二代就不發言了。”
琥珀:“我覺得主要是你今天自爆年齡讓肖飛對你的興趣大減。畢竟我可是正宗的妙齡少女,新鮮出爐未開封。”
肖飛不由得往後座看了一眼:“未開封?”
琥珀豎起大拇指。
毫無緊張感的閑聊中,肖飛他們抵達了現場,已經在場的警官看到肖飛他們的外勤車,就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停到路邊。
肖飛搖下窗戶問:“什麽情況?”
“你們不用出場的情況。有個愣頭青喝酒喝多了,和人起爭執,然後居然高呼自己是義體人,最開始其他酒鬼被嚇住了,這家夥蹬鼻子上臉開始裝逼,結果玩脫了,被其他酒鬼活活打死。”
肖飛皺著眉頭:“你們沒有阻止嗎?”
“我們鳴槍示警了,但是那幫人都喝高了,沒起作用。”警官聳了聳肩,“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對方是假的義體人啊,畢竟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沒有可以嘟嘟嘟一掃描就知道是不是同類的眼睛,我們的肉眼能準確的找到鬼鬼祟祟的小偷, 卻識別不了義體人。另外,社區的情況很複雜啦,如果有義體人能幫我們收拾一下這些地痞無賴,我們也很歡迎呢。”
肖飛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正要搖上車窗,警官忽然問:“你們不會剛剛處理完老隊長的事情吧?”
“是啊。”理解老隊長是誰並不需要額外的時間,肖飛馬上點頭道。
“真是可悲,我當年非常尊敬他,做夢都想成為他的徒弟乾刑偵口,現在想來,我被調動到這裡來當片警反而挺幸運的,至少不用害怕殘了以後被改裝。你這個,也是受傷了以後換的?”
肖飛搖頭:“自願更換。”
“傻不傻啊?”
“在戰場上,義體戰士的平均生還率比自然人高百分之六十。個別戰役更誇張,比如君士坦丁堡戰役我軍空降兵陣亡率達到百分之四十,但作為空降引導部隊投下的特種部隊的義體人們卻百分之九十都生還下來了。”
肖飛本來想說城市的原名,但是俄國重新控制那個城市之後,再次把它改回了它當年還是東正教中心時的名字。順帶一提,俄國人在城市中央修建了一座紀念碑,紀念幫助他們完成數百年以來夙願的中國軍人。正是慘烈的城市巷戰,促使軍方開始加速部隊義體化進程,第二代和第三代義體的開發速度也因此加快。
警官撇了撇嘴:“阿拉花瓜。”
“發音不對。”
“當然不對,我故意的。”
肖飛聳了聳肩。
“就這樣吧,你們也加油。”警官說完,對肖飛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