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格外的燦爛,光線透過院牆之上的紅磚亮瓦,穿過了銀杏樹枝,折射了庭院之中的盆景,這是紅珊瑚佛手盆景,青瓷為盆,盆上主景為一棵佛手樹,沉香樹木為樹乾,白玉為花,翠玉為葉,紅珊瑚雕為佛手形狀,點綴在樹乾之上,枝乾鍍金,樹下以蘭花為襯,芙蓉石做蘭花花蕾,這佛手正是應了“福壽”之意。 宛香在丫頭的攙扶下,走進了庭院之中,她想近距離地欣賞一下盆景,遠遠望去,就知道這東西一定是稀罕之物,如果換做的別人家,一定把這珍寶隱藏起來或者是置於屋內正堂之中,賈家居然公然地把這絕世珍寶放在了院落當中,這氣度可見一斑。
院落裡的仆役婢女陸陸續續穿梭著,時而會有人跪下給另一個人請安,也會有人畢恭畢敬地給經過的人行禮,宛香甚至分不清被請安和行禮的人到底的主子還是地位較高的管家仆人,總之,院子裡的人們就像這滿園的奇花異草一樣複雜。
宛香隨手撿起了一朵凋零的梅花,花瓣的顏色已經不如盛開時那般豔紅,她歎了一口氣,感歎著自己宛如曇花般一現的命運,又何嘗不似這渺小的花朵般微賤,“花謝紅消退,春雨晚來風。胭脂淚留醉,人生亦匆匆。”
比起常來花街柳巷的其他人士,那賈遵的確算個君子,並不似其他男子那樣吊兒郎當,自己能被賈遵看上,閣中姐妹多有羨慕,那水仙更是鬱悶至極,在水仙眼裡,這賈遵仿佛就是那嘴邊的肥肉,總想把他叼在嘴裡,卻又觸及不到。
宛香向高牆之外望去,卻沒有絲毫的興奮之感,自己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達了另一個囹圄,只不過在這個囹圄之中,今後只會面對一個男人。
牆外面的人們,不知道還是不是按部就班的生活。
“小姐,風寒露重,咱們回屋歇息去吧!”旁邊的丫頭又把宛香的披風拉緊了一些。
宛香點了點頭,這貼身服侍的小丫頭倒是單純懂事,對自己畢恭畢敬,至於其他的人,總好似讓這露水封閉了雙眼,對自己的出身頗有介懷,是呀,真能不在意自己這般身份的,這世上又能有幾人?
本就是青樓女子,能入賈府為妾,已然是最好的去處了,也許,真的就是應了那句話,人不能跟命爭。
宛香想起了凌玥,花魁之戰那意想不到的見面讓兩個人都意猶未盡,如今自己換了居處,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
凌玥差人裝裱了《琵琶行》,卷成了畫軸,放在了包袱裡面,她與那霞兒換成了公子的裝扮,準備一起溜出去,此事不容耽擱,萬一晚行一步的話,宛香邁入了賈府大門,可就來不及了。
兩個少女低著頭、貓著腰,穿過院子,眼見著就要溜出門口了,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父親!”凌玥把頭低了下去,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徑,另她有點不好意思。
羊篇問及凌玥的行動,還遣走了霞兒,“凌玥,你隨我來。”
後屋之中已有兩個人等待,方厚和杜華。
窗外冷風習習,屋內頃刻之間變得十分寧靜。
桌面上放著一張娟紙,上面有十六個字,“佛本渡憂,緣者可解,集齊四者,廣平天下。”
“敢問父親,這是什麽?”凌玥隱約覺得自己之所以被叫來,和這幾個字有關。
“這是刻在玉墜兒上的真言,而那玉墜兒,你出生時便有,是祖父的遺願。”
玉墜兒的事情,
剛剛蘇醒的那邊,聽霞兒隱約提起過,看來以前的自己確實有一玉墜兒隨身。 “年關那日,我奉命去宮中做劍舞,你也要一同前往,在我做完劍舞之後,你便不知去向,我四處尋你,後見你從禦花園假山上面摔下,趕到時已然神志不清。”杜華看凌玥聽得認真,繼續說了下去,“在你昏厥之後,帶著你離開的途中被太后看到,太后說你被人追趕,派女官襄兒將你我護送回府,後來太后約你進宮相見,想必也是為了打探宮中宴那日你所聽到的秘密。”
凌玥點了點頭,“太后招我進宮之時,確實問及我聽到了什麽,只是我全然不記得了。”
“太后為人和善,並未為難與你。”羊篇大人繼續說道,“你面前的十六字真言,正是玉墜兒所刻之物,不過這玉墜兒,已經在昏迷那日流落宮中,被賈後所得。”
“可是,父親,恕凌玥愚鈍,這玉墜兒,這真言,到底是一回事啊。”
羊篇示意管家方厚解釋,這年邁的老管家情緒十分激動,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方叔,和一口茶吧!”杜華把茶杯遞給了方厚,想讓他穩定一下情緒,既然涉及羊府家秘,自己在場多有不當,杜華便識趣地收起了茶壺說道,“我去差人換點熱茶”。
“華兒不用回避,羊府已然視你為家人,宮中宴那次若不是你及時凌玥帶回,凌玥已然凶多吉少,而後遇刺,也是華兒在側,若不是華兒,凌玥已然沒了性命,華兒無需介懷,但聽無妨。”
且見那方厚緩緩張口,“那年老爺臨終時托付我十六字真言,說是關於天下社稷,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能透漏這真言告內容,並囑咐將這真言做成一式兩份,一份刻於玉墜兒之表,一份書寫在布帛之上,這玉墜兒便是小姐隨身攜帶之物,而那布帛,交給了明日禪寺的智心大師。”
“這麽說,真言竟有兩份。”父親交於方厚的遺願,羊篇也是第一次聽說。
方厚點了點頭。
“可那智心主持已經圓寂,那布帛之上的真言,是否還在明日禪寺?”羊篇大人有了疑問。
方厚搖了搖頭,禁不住咳嗽了幾聲,最近身體每況愈下,眼見小姐身子已然恢復,若不及時告其真言的秘密,萬一哪日有個三長兩短,豈不辜負了老爺的囑托。
方厚的搖頭更加增添了羊篇的疑慮,“這十六字真言關乎涉及,玉墜兒已經被賈後得到,智心大師已經圓寂,若是那布帛真言再次落入奸人之手,恐與社稷無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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