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府中遇刺之後,父親便不讓凌h出門了,杜華和紋斌也常伴左右,這讓凌h很不適應。 凌h就這樣遊離在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手機的庭院之間,她終於理解了古代閨閣少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感覺,確實無聊至極。
“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凌h問霞兒。
“小姐,何為好玩?”
“就是有趣,有趣懂不懂?”
霞兒還是搖了搖頭。主仆二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在院子裡閑逛著,不知不覺間進了書房。
書房的正中擺著一架古箏,琴身是紫檀古木,兩側鑲有玲瓏美玉,琴弦是上好的馬尾鬃,琴身兩側刻有《離騷》名句,“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凌h不禁“嘖嘖”讚歎起來,對她來講,這是真正意義的古董,她心裡盤算著,“這要是放到我那個時代,得值多少錢啊!”
“這個,我可以彈嗎?”凌h問了霞兒一句。
“小姐說這話,霞兒可就不理解了,自家之物,有何不可啊!隻是~”霞兒說話時有些吞吐。
“隻是什麽?”凌h問道。
“霞兒從未見過小姐撫琴。”
“那她愛幹什麽,”凌h說完這句話時,又覺得有些不妥,於是換了個口氣,“那我從前喜好什麽?”
“書啊!讀書是小姐唯一的喜好,因小姐從小體弱多病,老爺夫人便不願讓小姐涉及太多,怕勞心傷腦。”
“這麽說,我是個體弱多病的人?”凌h嘀咕了一句,雖然聲音不大,但霞兒卻聽到了。
“是的,聽老管家講,小姐六歲那年逛廟會的時候,曾暈倒,昏迷了三天三夜,倒是有位匿名道士救了小姐,道士走後,就給小姐一首詩,叫什麽來著?”霞兒在那裡想著,但畢竟自己隻是一個下人,對於詩詞一類的東西並不是十分入腦。
“卿女本為曠世才,豆蔻之年運自來,月影奈何雲蔽目,韶華一世空傷懷。”
霞兒雖然沒有想起來那無名道士的話,卻被另一個聲音接了起來,說話的是陸紋斌,凌h與霞兒聊得起勁兒,並沒有注意到紋斌已經在後面站了許久。
“紋斌少爺!”霞兒對著面前的公子作了揖。
公子笑了笑,“凌h,身體可曾好些了?”
“嗯,本就無大礙了。”在羊府的幾日,凌h一直在刻意地在語言表達上由現代文向文言文過渡著,這對於古代文學專業的她,並不是什麽難事。
“無大礙就好,我從陸府帶來了上好的燕窩,拿去給小姐燉上。”紋斌將燕窩遞給了霞兒,霞兒接過之後便退去了。
凌h看著紋斌,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的端詳著這個被稱之為她未來夫婿的男人,他的表情很寧靜,宛如波瀾不驚的湖面,他的氣質超脫,宛如凌雲而聳的松柏,看著他,凌h覺得自己躁動的心靈瞬時安靜了,就好像已經被代入到對方的世界裡,而他的世界,仿佛隻有一個“靜”字。
“一雙幽色出凡塵,數粒秋煙二尺鱗。從此靜窗聞細韻,琴聲長伴讀書人。”望著眼前的紋斌公子,凌h忍不住吟誦了一句。
“好詩!不會是才女子!”紋斌讚歎了一句,慢慢地體會著後面的兩句,“從此靜窗聞細韻,琴聲長伴讀書人。”
其實凌h本就隨口吟誦了一句唐朝詩人李群玉的《書院二小松》,沒想到卻被紋斌誤會成自己所做,不過這也正常,畢竟,
唐朝還沒有出現。 “凌h!”紋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你願意琴聲常伴讀書人嗎?”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古人的表白?”凌h有一點不知所措,不過轉念一想,“表白也是正常的,兩個人本來就定了娃娃親,可是,此翎月非彼凌h啊!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凌h不知如何回答之時,紋斌又說道,“從未聽起過凌h撫琴,不知今日,能否有此幸運!”
面對眼前這樣的一位翩翩公子的要求,凌h實在無法拒絕,她走到古箏邊,卻沒有什麽自信,因為實在不知眼前的古箏和自己從小學過的古箏,音律是否相通,她輕輕地撥動了一下琴弦,古箏發出一串柔和的旋律,不愧是上好的古琴,音色竟比現代的粗枝爛造之物優雅許多。
“彈什麽呢?”凌h心裡盤算著,想是許久沒有彈過了,有點手生。不過自己有一首最為熟悉的曲子,她曾彈奏此曲參加演出,那就彈這首吧!
柔和的古箏曲慢慢地奏響,“江樓上獨憑欄,聽鍾鼓聲傳,嫋嫋娜娜散入那落霞斑斕,一江春水緩緩流,四野悄無人,唯有淡淡細來薄霧輕煙,看月上東山,天宇雲開霧散雲開霧散,光輝照山川!”凌h隱約記得這是一位名家為這首古曲配的歌詞,也許是找到了以前的感覺,她慢慢地吟唱起來。
古箏樂曲的旋律就這樣在府院裡飄蕩著,仿佛是那山澗中的清澈泉水,伴隨著鳥語花香,潺潺地流入到了江河之中, 一輪明月緩緩升起,亮若銀盤,周圍繁星點點,水面波光粼粼,倒影斑斕,青煙嫋嫋,側欄倚肩――
曲將奏罷,凌h快速地波動著琴弦,旋律由遲緩變成緊張,曲中江河已成波濤洶湧之勢,水浪激蕩,宛如瀑布般傾瀉而出,卻又瞬間而止,隻留下了冉冉升起的一縷青煙。正所謂“琴弦撥起千層浪,頃刻化為悠悠情”!
紋斌不由得聽呆了,他從未聽過凌h撫琴,沒想到卻有如此之勢,驚奇之處還在於這首曲子,他之前從未聽過,曲之音律,甘之如飴,沁人心肺。
“好曲啊!”說這話的是老管家方厚,“自從老爺離世之後,家中再無人撫琴,之前老奴從未聽過小姐演奏,今日一聽,實有老爺當年之風范啊!”
“您的意思是羊祜大人也擅長撫琴?”問這話的是紋斌。
“何止是擅長,當年老爺琴技高超,世間隻有一人能技出其右!”
“哦?那是誰?”凌h好奇地問道。
“嵇康。”老管家方厚不緊不慢地說道。
“嵇康?《廣陵散》?”凌h多次在課本中聽到嵇康大名,不由得興奮地叫了起來。
方厚望著小姐,有一點詫異,不知小姐聽聞此事後,為何如此興奮。
“方叔,久聞羊祜大人與嵇康交好,可否為我們講講二人的淵源。”紋斌問道。
“是時候讓年輕一輩知道些事情了!”方厚心理這樣想著,於是便拉來了話匣子,“事情得從二十年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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