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勝兩耳不聞窗外事,卻經不住羽墨一顆八卦的心。 羽墨不經陸景勝同意,就自作主張將馬車拉到了落桐橋下。
陸景勝聽到喧嘩聲,撩開了馬車車簾。
我去,什麽情況?
落桐橋下小半年沒有如此熱鬧了。
難道尹湘湘又要跳河了?
陸景勝朝落桐橋上看去,心裡一塊石頭落地。
還好不是尹湘湘,隻是那春半桃花惠心紈質的秋水伊人是誰?
陸景勝雖然早已心有所屬,但此刻還是被落桐橋上豔絕一時的女孩子驚豔了一把。
“那姑娘怎麽會是尹大小姐呀?”
“就是就是,怎麽會是尹大小姐?”
耳邊充斥著人們不可思議的聲音。
陸景勝忍不住抓住一個路人問道:“你說那橋上的女子是誰?”
“尹大小姐!”路人搖頭,一臉匪夷所思。
“尹大小姐?哪個尹大小姐?”
“咱們山圻城還有哪個尹大小姐?城東尹善仁尹老爺家的千金呀!”
尹湘湘!
陸景勝呆住了。
怎麽可能?
“我們也不相信呀,可是除了尹大小姐,誰能這麽大手筆給大家派銀子?”
路人晃了晃手裡的銀元寶,晃得陸景勝眼花。
羽墨從人群裡鑽回來,捧著個銀元寶,衝陸景勝笑眯眯嚷道:“大少爺,你看,銀元寶!”
陸景勝沒好氣,折扇在羽墨頭上重重敲了一下:“陸家少你工錢了?財迷!”
羽墨摸著被敲疼的腦袋,不好意思笑:“不勞而獲的銀子,憑什麽不要?大少爺,不如你也去分一個吧。”
陸景勝的折扇又舉到半空,羽墨的腦袋條件反射般縮了回去,可是抱了半天腦袋也不見陸景勝的折扇落下來。
羽墨疑惑道:“少爺,你到底是打還是不打呀?”
陸景勝收回折扇,道:“你替我去分一個吧。”
“啊?”羽墨傻眼了。
他家大少爺不可能看得上那一錠銀元寶呀。
羽墨伸手摸了摸陸景勝額頭,不燙啊!
陸景勝一把拍開羽墨的手,眉頭皺了起來。
羽墨不敢有違:“奴才這就去,這就去。”
“回來!”
陸景勝一聲呵斥,羽墨又屁顛屁顛滾到他身邊來,他彎下身子,附耳衝羽墨耳語了幾句,羽墨恍然大悟頻頻點頭。
玉蓮正在指揮下人派發銀子,羽墨一下竄到她跟前來。
玉蓮嫌惡地斜睨著他:“你不是已經領過一錠銀子了嗎?怎麽,想渾水摸魚領雙份的?”
一開口,果然是韓玉蓮的聲音。
羽墨還是不肯相信,伸手掐了把韓玉蓮的胳膊,肥膘全都不見了,那骨頭咯得手疼。
“你真的是韓玉蓮?”
“如假包換,”韓玉蓮得意地就地轉了一圈,“怎麽樣,好看麽?”
“群芳難逐,天香國豔!”羽墨由衷地讚歎。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算你識貨!”韓玉蓮給了羽墨胸口一拳,雙手叉腰,笑成個漢子。
羽墨汗Σ(°△°)
“那落桐橋上那個姑娘真的是尹大小姐?”羽墨臉上是見了鬼般的驚詫。
“如假包換兩個。”韓玉蓮伸出兩根手指,笑成個套馬的漢子,“怎麽樣,我家小姐好看麽?”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仙姿玉色!”羽墨豎起了大拇哥。
韓玉蓮冷嗤:“別拍馬屁了,快滾回去問問你家大少爺是不是後悔了,如果他現在還想回來娶我家大小姐,興許我家大小姐還能考慮考慮。”
“就是就是。”羽墨忙不迭滾回去找陸景勝。
尹湘湘瑰姿豔逸,都美得不像人了,他家大少爺再不動心,他以為他是柳下惠呀?
韓玉蓮看著羽墨狼狽而逃的模樣,得意地啐了一口:“小樣兒!”
驀地,耳朵被人一把揪起:“誰讓你自作主張了?”
是尹湘湘。
“小姐小姐,快放開奴婢,疼死奴婢了。”
“疼死你活該,誰讓你不說人話?”尹湘湘惱怒。
玉蓮辯解道:“小姐不是一直都喜歡陸大少爺嗎?過去陸大少爺看不上小姐,因為小姐是個大胖子,如今小姐減肥成功,好看得就跟個仙女兒似的,陸大少爺一定會看得上大小姐你的。”
“誰要他那雙狗眼看得上了?”尹湘湘不忿。
在她還是劉凝波的時候,幼兒園就開始收到男生的情書,班花、校花、系花、院花,人生路上從來都是她甩別人,不存在別人甩她的案例。
所以,陸景勝,什麽玩意兒,滾粗!
“玉蓮,你給本小姐聽好了,從前的尹湘湘已經死了,現在的尹湘湘是個嶄新的尹湘湘,陸景勝已經是過去式了,就算他現在跪在我面前哭著求我,我也不會看他一眼的!”
韓玉蓮一側目看見了剛好走到橋邊的陸景勝和羽墨,不由吞了吞口水,喊了聲:“小姐……”
“小什麽姐啊!”尹湘湘不耐煩。
韓玉蓮指了指陸景勝的方向,尹湘湘一抬頭便看見了陸景勝,一臉陰沉,烏雲密布。
這女人居然說他現在跪在她面前哭著求她,她也不會看他一眼的?
大言不慚!
陸景勝才不信尹湘湘的口出狂言。
過去,尹湘湘不是沒有使過這種欲擒故縱的伎倆,可惜都被他識破了。
她打小就糾纏他,認準了他是她的宿命,不可能這樣輕而易舉就放棄的。
隻要她還是尹湘湘。
陸景勝盯著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孩子,但見她身穿湖色底雲紋妝花衣衫,逶迤拖地裙子,身披金黃素錦織鑲銀絲邊紋月白色紗衣。頭綰風流別致發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裡插著銀絲金鳳步搖,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翠玉銀杏葉手環,腰系茶綠色孔雀紋宮絛,上面掛著一個淡紅折枝花的香袋,腳上穿的是普藍色色乳煙緞攢珠錦鞋,整個人秀靨豔比花嬌。
這個女孩子瘦成翠竹亭亭玉立,嫋娜成風,真的是那個胖成一堵牆的尹湘湘嗎?
“你可說話算話,就算我此刻跪在你腳邊哭著求你,你也不會看我一眼?”陸景勝純粹是為了試探尹湘湘是否真的尹湘湘。
韓玉蓮卻性急道:“陸大少爺,你是不是對我家小姐回心轉意了?”
陸景勝心裡呵呵,果真還是死性不改。
尹湘湘當然不會忽視陸景勝嘴邊那抹鄙夷的笑,她將韓玉蓮拉到身後去,呵斥道:“別給你家小姐我丟臉!”
韓玉蓮不死心:“小姐,你就別口是心非了,你喜歡陸大少爺全山圻城的人都知道,要說丟臉,這些年你在這落桐橋上尋死覓活,臉早就丟光了,如今陸大少爺主動來示好……”
示好?
陸景勝也怒了, 這個死丫頭胡說什麽呢?
“尹湘湘,管好你丫頭的嘴,什麽示好?誰說本少爺來示好了?”
韓玉蓮噌,火就上頭了。
“陸大少爺,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這巴巴的跑到落桐橋上,不是向我家小姐示好,難道是來分銀元寶的?你們陸家在山圻,雖然比不上我們尹家財大氣粗,可也是書香門第有頭有臉的人家,你會為一個銀元寶折腰不成?”
韓玉蓮伶牙俐齒,羽墨竟然幫腔了:“就是就是,大少爺,我覺得玉蓮說得也不無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尹大小姐的樣貌和大少爺那是十分般配的了,你們之間的婚約……”
“誰說我們之間有婚約了?”尹湘湘和陸景勝居然異口同聲,就連豎起來的眉毛形狀也相似。
韓玉蓮和羽墨互視一眼,全都覺得滑稽。
尹湘湘和陸景勝糾葛了這麽多年,兩個奴才也磨練得十分默契了。
“大少爺,當日你的花轎都已經到了尹家大門口了,如果不是你們二人賭氣,如今你也該是尹家的乘龍快婿了。”
韓玉蓮附和羽墨:“就是就是,大小姐,如果當日不是你負氣,現在都已經是陸家大少奶奶了。”
“夠了!”
在陸景勝爆發之前,尹湘湘先爆發了:“我們之間沒有婚約,隻有賭約,更何況現在賭約已經作廢了!”
尹湘湘的氣場兩米八,將所有落桐橋邊看熱鬧的人震在原地,也包括陸景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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