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蘇太太受傷一事委實是一樁烏龍。
因著蘇家宅子掛在尹家商鋪裡賣,尹家物色到買主,便聯系蘇太太看房。
蘇家之前遭了下人打劫,家具用品一概東西都被那些下人搬了個空,所以蘇太太並不住在蘇家宅子裡。
又因為尹湘湘不肯收留,蘇太太也沒能住到尹府,便在外面客棧將就了幾宿。
尹府派了馬車接了買主和蘇太太一道兒去看房。
在去看房路上,不知為何蘇太太竟從尹府的馬車上摔了下來,然後順理成章便賴上了尹府。
醫館裡,蘇太太抱著自己受傷的腿腳齜牙咧嘴坐在竹床上呻吟:“哎喲,哎喲……”
商鋪的王掌櫃一旁束手無策。
“娘,大夫說了並沒有傷到骨頭,皮外傷養幾日便也無礙了,你且忍著點,大夫一會兒就給娘你上藥了。”
蘇簡簡好脾氣地安撫,
蘇太太不樂意了:“你自己背靠尹家這棵大樹好乘涼,連自己娘都不顧了嗎?娘受傷了,你卻說無大礙,簡簡,你是有了師父就不認娘了啊!”
蘇簡簡:“……”
王掌櫃看不下去,道:“蘇太太,你放心,無論你有沒有傷到骨頭,你既然是從尹家的馬車上摔下去的,我們尹家都會負責你的醫藥費……”
“負責醫藥費就了不起了嗎?尹家財大氣粗,就罔顧人命?”
蘇太太的潑皮山圻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王掌櫃安撫:“蘇太太這話說的,我們尹老爺的善心在山圻那可是有口皆碑,你放心我們除了負責您的醫藥費之外一定會賠償您一些其他損失的reads();。”
蘇太太撇嘴:“你是尹家什麽人,你說了不算,我要見你們尹老爺!”
蘇簡簡忍耐道:“娘,尹老爺千頭萬緒的生意,你也沒什麽大事,人家也答應了賠錢,你就不要得理不饒人了。”
蘇太太柳眉倒豎:“簡簡,你娘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嗎?我受了傷,難道就是為了訛尹家的錢嗎?”
蘇簡簡還真想不出來,除了錢,她這個財迷老娘如此鬧騰是為了哪樣。
在蘇太太的不依不饒之下,王掌櫃還是請來了尹善仁。
尹善仁一見是蘇太太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
他真有些後悔那日一念之仁答應了這位林娘子幫她賣房子的請求。
那日都是看在女兒湘湘的份兒上。
後來在興隆院,這位林娘子也反覆強調她是湘湘的客人。
是了,這位客人是女兒湘湘的徒弟蘇簡簡的母親。
“林娘子,你有什麽條件都盡管提吧。”
商人的精明使尹善仁明白,錢不能打發這位難纏的婦人。
而因為財大氣粗,也使這位商人比一般商人更為大氣。
“什麽條件都能答應嗎?”蘇太太充滿了期待,內心裡小兔亂撞。
尹善仁歎了口氣:“你大抵是想到我的興隆院做丫鬟,才搞出這麽一出苦肉計來吧?”
尹善仁看了看蘇太太那烏青的腿腳,心想:這苦肉計也委實用了心。
蘇太太不由在心裡崇拜了尹老爺個五體投地。
他真是商人裡頭最聰明的。
蘇太太嘿嘿笑著,笑成個心無城府的傻大姐:“什麽都瞞不過尹老爺您的慧眼。”
“娘,你……”蘇簡簡覺得不安。
她娘到底為什麽非要住到尹家去啊?是不放心她嗎?
蘇太太才不理會蘇簡簡的擔憂,她隻盯著尹善仁追問:“那尹老爺你就成全我吧?你看我女兒呢,她可是尹大小姐的親徒弟……”
“好吧!”尹善仁很無奈但還是答應了。
“多謝尹老爺,我一定會好好伺候您的!”
蘇太太興奮得忘乎所以,一起身牽動腿上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尹老爺道:“林娘子還是先將腿傷養好再說吧。”
王掌櫃陪著尹善仁出了醫館,弱弱問道:“老爺為何要答應蘇太太?她在山圻城裡的名聲……”
“正因為她是個不依不饒歇斯底裡的人,所以咱們還是妥協得好,否則不知道她會鬧出什麽更大的么蛾子來,屆時只會更難堪,更難以收場reads();。”
尹老爺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是平淡無奇的表情。
他是個商人,什麽風浪沒見過,知道對付什麽人用什麽招罷了。
對蘇太太這種,還是認慫吧。
見王掌櫃欲言又止,面露憂色,尹老爺安慰道:“不過是到尹府裡做個丫頭,並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這話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怎麽可能會天真地相信蘇太太就只是單純地要去尹府做個丫頭。
橫豎擺平了眼前的鬧騰再說,屆時再尋個由頭將她從尹府裡攆出來便是了。
陸景勝在蘇家門前轉悠了半晌也沒見到蘇太太和蘇簡簡的身影。
羽墨道:“大少爺,咱們興許是來錯了地方,既然蘇太太受了傷,一定是在醫館才對的啊。”
關心則亂吧。
陸景勝竟然沒想到這一層:“那咱們趕緊去醫館裡找找。”
“山圻城裡那麽多家醫館……”
“一家一家找就是了。”
主仆二人正欲離去,忽見蘇家裡走出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來。
那男子是尹家商鋪裡的夥計,身上穿著的是尹家商鋪統一的工作服。
而那女子二十出頭,身穿山茶黃底錦衣,身形頎長苗條,鵝蛋臉,皓膚如玉,尤其那一雙眼睛,向陸景勝這邊看過來時,令陸景勝本能一震。
“少爺,你心裡可已經有了蘇小姐了。”
羽墨敏銳捕捉到了陸景勝那一震,善意提醒陸景勝。
陸景勝抬起折扇就給了他腦袋一下:“胡說八道什麽?”
這時便聽那女子對尹家商鋪的夥計說道:“這棟宅子我很滿意,請小哥代與主人商議一下價格,若商量妥貼了便通知我。”
這小娘子要買下蘇家的宅子?
陸景勝一顫。
“好,請姑娘靜候佳音。”
夥計同那姑娘作了個揖便先行離去。
那姑娘並沒有帶隨行的人,只是徑自走向路旁的青帷馬車。
經過陸景勝身旁時,衝陸景勝禮貌性點了點頭。
陸景勝又是一震:這一雙眼睛似曾相識,貌似在哪裡見過。
“少爺,你是不是當局者迷呀?奴才的確覺得你對這姑娘頗為關注。”
陸景勝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這姑娘好像在哪裡見過。”
“要把妹的公子哥都是這麽開場白的,不過少爺你別對我說啊,你倒是對人家姑娘說去……哎呦,少爺,小的錯了……”
羽墨毫無懸念又挨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