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婁思思的逼迫,蘇簡簡緘默。
她知道她沒有反抗的資本。
對方勢必會用蘇太太的人身安全作為威脅。
婁思思絕不是個善茬。
這個女孩子有著同齡人沒有的陰狠和歹毒。
婁思思嘴角一彎,呵呵笑道:“堂嫂不說話,我就當做堂嫂答應咯。你放心,在你替堂哥沉冤得雪之前,親家母,我會替堂嫂好好照管著的。就連堂嫂你,我也會好好照管的。”
蘇簡簡和蘇太太,不過一對孤兒寡母。
能指望誰來救援呢?
蘇簡簡眼觀鼻鼻觀心,面無表情看著地面。
婁思思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道:“堂嫂,你並不是在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是一個未亡人,替亡夫之死報仇雪恨罷了。”
蘇簡簡在心裡吐了婁思思一口唾沫,抬起頭,依舊面無表情,語氣淡淡:“對,我沒有傷天害理,是你在傷天害理。”
婁思思面上笑容一僵,但立即露出更為燦爛得意的笑容來。
她在傷天害理嗎?
胡說八道,她不過是替她的堂哥伸冤罷了。
這樣想著,婁思思挺直了腰杆子。
三日,轉眼便至。
縣太爺正準備提審羈候所裡的婁家人,縣衙外頭就有人咚咚擂起了鼓。
縣衙大門東側鼓架鼓架上放著的那面大鼓,如過沒有人命案或大冤,告狀人是不能隨便擊鼓喊冤的;但告狀人擊了堂鼓,知縣就必須立即升堂理事。
縣太爺聽了鼓聲,忙命師爺升堂。
“帶擊鼓人上堂!”
衙役領了個披麻戴孝的年輕女子走上堂來。
那女子一身白衣,頭戴白花,面容清麗,有如冰雪世界裡走出來的雪女。
“下跪何人,何事擊鼓?”縣太爺問那女子。
“小女子名喚蘇簡簡,為亡夫婁雪桉鳴冤。”
縣太爺一顫。
原來是同一個案子。
“你的亡夫婁雪桉有何冤情?”縣太爺例行公事問話。
“小女子要狀告山圻第一才子陸景勝,搶佔小女子不成,殺死小女子夫婿婁雪桉,害小女子青年守寡,懇請大人為小女子和小女子亡夫伸冤哪!”
蘇簡簡說著,深深跪拜於地。
縣太爺眉頭微不可見蹙了蹙。
立即傳喚嫌疑人陸景勝。
沒得商量。
陸家,陸太太憂慮重重看著陸景勝。
陸景勝卻分外坦然。
惹了這麽大冤枉,兒子怎麽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陸景勝似乎洞悉他母親的心思,展眉笑道:“母親不必擔心,縣太爺不是登門拜訪過咱們嗎?今天上堂是走個過場,兒子不會有事的。”
陸太太一想,也是。
心裡便安慰許多,笑道:“原就清者自清,你就大大方方去吧,誤會總能解開的。”
陸景勝向陸太太行了禮便告辭出去。
陸依依火急火燎衝進來:“娘,官府派人來捉大哥過堂去了。”
陸太太板起臉,這孩子真不會說話。
“是請不是捉。”
陸依依環顧屋子:“娘,大哥呢?”
“已經去縣衙了。”
陸依依自言自語:“縣衙才來人,大哥怎麽先出發了?”
“原就和縣太爺約好了,今日過堂,你大哥難道還會不守約,縣太爺怎麽又派人來催呢?”陸太太心裡有些不滿。
陸依依面上突然現出不忿的神色:“娘,那縣衙的捕役說蘇簡簡將大哥告了!”
“蘇簡簡?”陸太太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不錯,就是那個禍害人的妖精,居然狀告大哥殺了她的丈夫婁雪桉!”
陸太太覺得不妙。
先是婁家人,現在是蘇簡簡,看起來他們是不把陸景勝弄死不罷休了。
“娘,我們一定不能讓那個女人往死裡禍害大哥!”
陸依依說著拔腿就往外走。
陸太太忙命人攔住她:“依依,你要去幹什麽?”
“我要去救大哥!”
陸太太扶額。
你不添亂就不錯了。
“你一個姑娘家總是拋頭露面成何體統?讓喜伯去縣衙打聽進展,回來稟報就成。”
陸景勝到了縣衙,見蘇簡簡一身孝服跪於地上,心裡不由一咯噔。
沒想到此情此景相見,真是叫人心裡唏噓。
婁雪桉死了,她成了未亡人。
陸景勝莫名心疼,神色難免淒淒。
他站定向縣太爺拱手作了個揖:“草民陸景勝拜見大人!”
“陸景勝,”縣太爺切入正題,“你可認識堂下跪著的這名女子?”
這根本不是個問題。
他閉眼也認識蘇簡簡。
蘇簡簡是婁雪桉少年時代就懷揣的夢中情人,於他而言又何嘗不是?
她也是伴隨他整個夢想的女子。
“認識。”陸景勝輕聲答道。
生怕說重了,蘇簡簡就變成一縷風吹沒了。
他目光如炬看著蘇簡簡,生生把自己看疼,直到兩班衙役發出“威武”的喊聲,他才猛然回神。
她那般蒼白憔悴,那般弱不禁風。
陸景勝腦子裡一片茫然,余下心頭一片冰冷的疼痛。
“既然認識,那好,陸景勝,現在蘇簡簡狀告你對她居心叵測,搶佔不成,殺死了她的丈夫婁雪桉,你有何話說?”
陸景勝一驚,看向蘇簡簡:“……”
告我殺人,操蛋!
但是,這其間一定有隱情,他的簡簡那麽善良,絕不會睜眼說瞎話的。
蘇簡簡始終沒有看陸景勝,只是木偶人一樣,毫無生氣跪著。
“陸景勝,你可有話說?”縣太爺再次問道。
“草民有話同原告說。”
縣太爺:“……”不是同本官說,是同原告說麽?
陸景勝不待縣太爺允準已向蘇簡簡說道:“婁雪桉不是我殺的, 他死於意外,雖然你沒有親眼看到他是怎麽死的,你也不能誣告我啊!簡簡,你是不是有隱情……”
“誰說我沒有親眼看到了?”蘇簡簡的聲音驀地高亢起來。
“當時你不在場,你在屋子裡……”
“我是在屋子裡,可是我站在窗邊,金屋外的一切我看得分明,你搶了我亡夫的刀子殺死了我的亡夫!”
蘇簡簡言之鑿鑿,陸景勝眉宇微凝。
“你當真是這樣看到的麽?”陸景勝有些悲哀,她是妥妥的來誣告,不知道她背後是受了誰的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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