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那時候不是因為可笑的自尊心,在沒有收到顧夕的回信之後想辦法打電話聯系她,或者乾脆在假期的時候回去找她,是不是就沒有紀懷風什麽事兒了?
午後秋風吹在身上,一邊有些涼一邊又照著大太陽,池嘉寧想起在那個小縣城的高中課堂上,他每次有不會的問題就踢踢顧夕的凳子。
後來就變成伸手拽一下顧夕的辮子,力道不大,但時間不定,取決於他做著做著題突然又被哪一道給難住了。
而顧夕脾氣特別好,應該說那時候她對誰都沒有脾氣。
只要池嘉寧問她就給講解,以至於到後來池嘉寧長期霸佔她後桌的位置,講題也得可著他先來。
那時候池嘉寧就想,如果能一直跟顧夕這樣前後桌,或者不管做什麽都在一起就好了,他很願意看顧夕每次回過頭來,白淨的臉上帶著些無奈的表情。
只是那時候他還年少不懂事兒,根本不明白這種感覺叫喜歡,再說那時候他還什麽都沒想過,連去哪裡高考都是要由父母來決定的。
所以池嘉寧其實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對顧夕感情的轉變是在什麽時候,或許是在坐前後桌的時候,也有可能是收不到顧夕回信氣得要打人的時候。
又或者是考進大學之後在校園裡看見情侶相視而笑的時候,當然,池嘉寧突然笑出來,最可能是那一天突然在校園裡看見顧夕的時候吧。
那一天看見顧夕,他怒氣匆匆地朝著顧夕走過去,可誰都不知道他當時心跳的聲音,如同鼓聲在響。
顧夕驚訝地看著先是滿臉震驚後來恍惚最後竟然笑出來的池嘉寧,小心問道:
“怎麽了你?”
池嘉寧將自己從回憶裡抽離,抬頭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著顧夕。
看了好久,可是他一個字都沒說。
所有他剛才腦海中走馬燈一樣掠過的回憶也好,裝滿胸腔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好,他一點兒都沒有透露出來。
他多驕傲自負的一個人啊,向來不怎麽把別人放在眼裡,也鮮少會去顧慮別人的感受。
可是這會兒他卻像是個突然被碰觸了的刺蝟一樣,一下子就把那份沒有說出口的感情藏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小心翼翼地藏到深處,不叫人知道。
因為他沒法忽視剛才顧夕提到那個人時候臉上的表情,那種幸福的愉悅的,仿佛整個人都一下子明亮起來的感覺。
這些都是因為那個叫紀懷風的人。
池嘉寧眨了眨眼,有一瞬顧夕覺得好像看到了池嘉寧眼睛特別亮,水洗過一般的。
但是很快就消失了,然後顧夕聽到池嘉寧又回答了一遍:“好啊。”
然後池嘉寧重新將手慢慢地插兜裡,徑直往顧夕宿舍的方向走去,以行動表明他要送顧夕回去宿舍的意圖。
並且邊走邊聲音極為尋常地問顧夕:
“對了,你說他叫什麽,紀懷風?”
顧夕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抓住剛才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聽到池嘉寧這問題,下意識跟上去回答道:“是啊。”
“哪幾個字?”池嘉寧很慢地走著,又問道。
顧夕也跟著放慢了腳步,耐心地解釋了一遍,然後笑著道:“他也是帝都人,不過帝都這麽大,你又剛回來沒幾年,你們認識的幾率本來就小,等這周末……”
想到剛才池嘉寧答應了,顧夕就想定下來這周末一起吃飯的事兒,不然回頭她要為去鵬城做準備,說不定就沒有時間了。
顧夕還想要問問可不可以將陸湘湘也帶上,現在的幾個室友關系都很好,但是很顯然跟陸湘湘感情久是不一樣的,這幾個人對顧夕來說都挺重要的,就想一起吃飯認識一下。
然而顧夕還沒說完,就聽到池嘉寧輕笑了下,道:“我還真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