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隸屬於江南,雖不說四季如春,這冬日的氣候也算不得嚴寒,少有類似今日這般的大雪。
臨近年祭,鵝毛般大雪飄飄灑灑而下,古府的花園當中原本的花紅柳綠,一夜間便銀裝素裹。
幽深小徑,羅藍邁動腳步,踩著地面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遠處一間木質房屋內,兩名園丁裹著厚厚的棉襖擠在當中,透過門探著頭向外看。
“這麽冷的天,二少爺竟然還來花園!”一個臉色發黑的漢子搓了搓手,臉上帶著詫異。
揚州少有這麽冷的天氣,連大人都凍得受不了。
“或許咱們這位二少爺喜歡逛花園吧!”另一個漢子雙手捂著耳朵,語氣卻帶著幾分調侃。
“喜歡你妹!”羅藍暗中翻了個白眼,旋即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要不是餓得實在受不了,鬼才願意這麽冷的天出來。”
兩人說話聲音雖小,不過羅藍冥想多年,精神力充沛遠超常人,更是耳聰目明。不說是千裡眼、順風耳,至少百米之內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住他。
似乎是走累了,羅藍伸出稚嫩的手掌扶住對面一顆碗口粗的松樹,停下來歇歇腳,同時對系統下達命令:“吸收該樹百分之一的營養。”
“滴!收到指令,吸收開始……”
隨著吸收開始,立刻一股熱流湧入羅藍的體內,原本的饑餓感頓時消除一小半。
雖然還是有些餓,不過羅藍還是松開了扶著的松樹。
這些樹木體內養分有限,自己抽取百分之一,對它們的生長影響並不大,可要是毫無休止的抽取,勢必就會影響這些樹木的生長,一旦引起別人的注意,恐怕就會有大麻煩。
正所謂謹慎無大錯,羅藍繼續向前晃蕩,順便在另外幾顆樹上再次抽取一些營養。
半個時辰過去,羅藍一共抽取了四顆樹,此時他感覺體內暖洋洋的,甚至還帶有些飽腹感,這才停手。
“嗝!”
羅藍舒服地打了個飽嗝,然後掉頭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吃飽了,他自然不會在呆在花園裡瞎逛。
小院內。
雖然有春霞嬸一直打理,可是六年來,一直無人問津,房屋建築還是破敗了許多。
有的窗戶壞了,有的柱子上漆剝落了,當初那個典雅別致的小院,現在就像一隻掉了毛的孔雀,失去了原本的鮮亮。
剛剛走進小院,羅藍就抽動鼻子。
房間內居然傳來肉的香氣。
“該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吧!”羅藍甩了甩頭,他都快忘記上一次吃肉是什麽時候了。
“二少爺,剛才廚房給您帶了紅燒肉。對了,剛才趙管家來了,他還說明天是古家的年祭,家族所有年滿六歲的族人都要參加。”看著羅藍回來,春霞高興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紅燒肉,年祭。”羅藍撇了撇嘴角,心裡頓時有些不屑。
“年祭的時候才想起我是古家的二少爺,平時幹什麽去了。”羅藍走進屋子,看著桌子上的一個食盒。誘人的肉香就是從這裡邊傳出來的。
掀開蓋子,露出裡邊一盤色澤紅亮的紅燒肉,還帶著絲絲的熱氣。
“好不容易想起我,難道就準備用一碗紅燒肉打發我麽?”羅藍伸出筷子,隨即地撥弄了幾下,眼中閃過譏笑。
古代,這豬肉又被稱為賤肉,只有那些地位不高的人才會貪圖便宜,買來食用。上層人對豬肉通常是不屑一顧,他們更鍾愛的是牛肉和羊肉,這兩者中又以牛肉為甚。
蓋因牛可幫助耕田,為農之根本,輕易不能宰殺。物以稀為貴,這牛肉自然備受追捧。
作為古家的二少爺,雖然是妾生的,可也是古府的主人,廚房那些人卻故意拿豬肉給他吃,這明擺著就是羞辱。
“看來是我往日裡太低調了,連些下人都敢戲弄我。”羅藍眼中閃現出一絲怒色。
旁邊春霞嬸時不時掃一眼食盒中的紅燒肉,不停地吞咽口水。
“春霞嬸,你吃吧,我不想吃。”羅藍隨即將食盒推了過去,這些年跟著自己,春霞也受了不少苦。
“不!”“不!”“不!”……
春霞急忙連連擺手拒絕。
“少爺,這是廚房特意為你準備的,我一個下人怎麽能吃。您如果現在不想吃,那我留到晚上給你當宵夜吧。”
“不用了,讓你吃,你就吃,以後這樣的東西多得是,你頓頓吃都行。”羅藍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前世好歹也是盤龍世界的最強主神,龍肝鳳髓、熊掌猩唇,什麽樣的好東西沒有吃過。對他來說早已經過了口腹之欲的年紀,無論是樹皮還是牛肉,除了補充能量之外,對他沒有絲毫的吸引力。
在羅藍的堅持下,春霞才歡天喜地將食盒抱走。
看著春霞離去時一臉的高興模樣,羅藍心裡頓時多出一絲暖意,這個世界上至少有人是真正關心自己。
……
第二天,天剛剛亮,管家趙虎就帶著幾位小廝和侍女走進了羅藍居住的小院。
在侍女的幫助下,羅藍就像傀儡一樣,被換上準備的禮服,然後教導年祭時的禮節,反覆幾次,直到羅藍完全記住,才被趙虎拉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古府前院。
前院當中,停放著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由三大龍馬之一的黑魘馬拉動。黑魘馬,又名“黑龍馬”,傳聞擁有神龍的血脈,可以日行五千裡,跑起來就像一團黑風。
每一匹黑魘馬都堪比後天巔峰的妖獸,除非先天強者,等閑的後天巔峰強者都無法馴服它們。 市面上,一匹黑魘馬的價格超過十萬兩白銀,就這還有價無市。
羅藍被管家趙虎拉著,在寒風中凍了半個多時辰,然後就見一位雍容華貴的少婦拉著一個穿著藍衣金邊小男孩姍姍來遲般從內院走了過來。
“見過夫人,見過大少爺!”趙虎連忙上前行禮,“夫人,車輛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少婦的目光掃了一眼羅藍,眼睛猛地一縮,羅藍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渾然不像六歲的孩子。
“你就是世恭吧,沒想到都長這麽高了。”少婦鐵氏擠出笑容,然後一指自己旁邊的小男孩,“這是你大哥世友,你們兄弟兩個多親近親近。”
“我才不要跟他這個婢子生的親近的。”藍衣金邊小男孩嘴上說著不屑,卻頻頻用眼睛偷偷打量羅藍,心裡一陣納罕。
這個比自己出生還晚的家夥怎麽會比自己高半個頭呢。
古世友是表現自然瞞不過羅藍,他心裡一陣冷笑。
這三年來,羅藍毫不間斷地修煉蘊氣式,修煉出來的內力全部用來淬煉身體,他的體質已經超過了同齡人許多,個子自然也增長的比較快。
“世友,不許對你弟弟無禮!”鐵氏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然後再次伸出手拉著羅藍,走向馬車。
“今天是你們兄弟兩個第一次參加年祭,稍後在大會上一定要為你父親爭氣。”這句話看似是對他們兩人說的,但是鐵氏真正看得人卻是自己的兒子古世友。
至於羅藍,她完全沒放在心上。
一個野長了六年的孩子,就算體格健壯又能起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