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那個空洞的眼和四肢不全的女子閃入我的視線,嘴角微微上揚這笑容有些邪惡又有些敵意。突的一隻手拉住了我的小臂,不對,這女子沒有四肢啊,這隻手是誰的呢?心裡咯噔一下,一個重影從這女子身後慢慢分離開來,那後面的人正是薑戚棽,他也嘴角上揚微微的微微的露出那邪笑與恐懼。我毛骨悚然後頸發涼,在我小臂上的手越收越緊想要捏碎我的骨頭。
隨著一聲“放開我。”我坐醒在床上,薑戚棽與我四目相對一臉焦憂的看著我。隨後感到小臂上搭了什麽,低下頭居然是一隻布滿白毛,甲體超長的一隻手,這像是某種獸類的掌。我慢慢地抬頭,薑戚棽已無蹤,取而代之坐在我面前的是一隻我無法形容物種的一頭怪物,這怪物棕綠色的眼仁散發著凶狠和冷漠,獠牙突出閃著光亮向我傲嬌的訴說那曾經撕咬的輝煌。
“薑戚棽,救我。”
“薑宓,醒醒。”
夢的雲裡霧裡,被薑戚棽就這麽搖醒。我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竹屋的床上躺著,薑戚棽一隻手就搭在我那支小臂上,小臂上那種熟悉居然和夢中相思。
“你做夢了。”
“恩。”
我抽回了他搭著的手臂,抱在胸前用另一隻手撫摸著。
“你的手上是什麽?”
“什麽?”小臂上居然有很多浮在皮膚上的白毛在那白毛之下竟是一個巨大無比深黑的掌印。
我跟受驚的馬一樣從床上彈坐了起來,看著小臂。那個白毛的野獸,當真來過,那不是夢?
我就這麽低著頭不敢動,我怕一抬頭一切又會回到那又真實又虛晃的夢境中。
“竹屋裡面有人嗎?”一個經歷歲月磨洗的聲音出現,在竹屋外叫到。
我像是聽到了救命稻草的呼喚,忙回應到:“有人,有人,快進來。”
我的余光掠過薑戚棽的臉,明顯感到他有些不解和詫異。
一個白發蒼蒼,風燭殘年的老人走進了竹屋,我看著他竟覺得他有一絲的熟悉。
“是小三的爺爺嗎?”
“小姑娘,你認識小三嗎?”那老頭站在門邊道。
這可好了,有個熟人了。我掀開了被子就想衝過去。
薑戚棽卻一隻手擋住了我“不能下床。”命令道。
我看著他默默的收回了一雙快要下地奔跑的雙腳。
那老人估計是認出我了慢慢的走過來問道:“你是數月前山上大火那天在山下碰到的那個女孩吧。”
我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哎呀,可找到你了。小三是不是去找你了,他可一直沒回來。”那老人有些急躁有些無奈的道。
“小三?不是小的時候就走丟了嗎?”這老頭該不是神志不清真把孔凡當成他孫子小三了吧。
“後來他又回來了。”
“你先坐下說吧。”薑戚棽搬來了竹椅招呼老者坐下。
那老者連聲謝謝後坐定了下來,休息片刻道:“我聽村裡人說,大火那天竹林裡一位年輕人,單槍匹馬救了很多人,還滅了火。說的可是你?”老者話鋒一變看向薑戚棽。
“恩。是有這麽回事。”
什麽?薑戚棽居然參加了那次救火,那上次我們上山找著火的地點他怎麽不說,隱藏的夠深的。
老者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啪,一下跪在地上道:“恩人啊,謝謝你救了我們小三。”
薑戚棽扶起了老者,安慰了一番,老者激動半晌的心情終於平複了些。
我看著薑戚棽又看了看老者,本來覺得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怎麽變得這麽快,看來是沒戲了。 “爺爺,小三不是已經失蹤很多年了嗎?”
“是啊,失蹤了很多年,在我見到你們的第二天,小三就回來了。他告訴我他這些年被一夥強盜關在山裡,幫他們做苦工。就在大火發生之前他偷聽到那夥強盜的秘密,被追趕的時候才引發了那場大火,說是因為大火,還放出了什麽東西。他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場大火中,卻沒想到被恩人搭救了。”
“那你剛才怎麽說小三來找我了呀,我跟本就不認識他啊。”
那老者有些激動地心情還未完全平複,顫抖地手伸進衣服裡拿著什麽。
薑戚棽往我的身前坐了點,顯然有些防備感。
那老者從懷裡拿出一塊布,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一層一層的打開,布裡麵包裹著幾張紙。老者顫抖地手將紙雙手遞給薑戚棽。薑戚棽接過紙回眸看了我一瞬,有轉了回去。
我側著身子透過薑戚棽的肩也盯著那幾張紙。薑戚棽擋著大半的紙張,但那紙上的落款和開篇我卻看的清晰。
開篇是用百合畫出的字跡先給我的小公主,落款也是百合畫出的字跡薑雲峰。是哥哥,沒錯。因為自小我就很喜歡百合,所以哥哥的每一幅畫都會用百合字跡寫上他自己的名字。
“這畫是畫給我的。”
薑戚棽狐疑的看著我將幾張紙遞給我了,我拿著這幾張紙覺得哥哥好似就在身邊。
第一張,畫的是他臨出門時的情景,我睡臥在床,他欲開門離開。
這畫像是活了一樣,時間也像是回到那一天,哥哥對我說:“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噢。”
我的眼睛已經模糊,一滴淚滴到了落款的百合上。
“這畫你是從何而來?”薑戚棽話語稍顯憤怒的問道。
“這是我那孫兒小三,從山裡帶出來的。他說畫這幅話的人在等一個人,他把這幾幅畫交給我小三,讓小三帶出來,幫他找他要等的人。”
“他為什麽不自己出來?”薑戚棽步步緊逼,那老者不只是太激動還是太累,額上竟發起汗來。
“因為,他已經不可能出來了,他被人斷了四肢,挖了雙目。”
我的頭轟了一聲,感覺有點眩暈。
薑戚棽一把把我摟在肩上道:“親眼所見?”
“那倒不是,是小三說的。”
“小三人呢?”
“他走了,走的時候說他要幫人家找到那個要等的人。”
要等的人,斷了四肢,挖了雙目。哥哥。那個夢是哥哥給我的提示,他還活著,如此的苟延殘喘。為什麽,這麽對哥哥。我的淚像斷線的珍珠,大粒大粒的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