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規章第十七條明文規定,在校學生不許打架、鬥毆、欺辱同學,違者將給予嚴厲懲罰。輕者打掃學校操場,重則給予開除學籍的處分。” 楚彥秋不知道又從哪裡掏出一本《十四中校規校紀手冊》出來,翻了幾頁後,指著手冊說。
柳夕微張著嘴,眼神有些崩潰。
所以你鄭重其事的拉我出來,就是要給我說這個?
柳夕突然有一種“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就給老子看葫蘆娃”的感覺,真特麽蛋疼。
楚彥秋看也沒看柳夕那張呆滯的臉,嚴肅的說道:“第十八條,在校學生不得與校外人員拉幫結派,欺負他人。也不允許與校外人員打架鬥毆,尋釁滋事。違者將給予警告乃至開除學籍處分。”
“你一共犯了第十七條和第十八條,無規矩不成方圓,必須給予懲處。”
“學籍的處分是校長和教導處主任才能做決定,學生會沒有這項權利。所以學生會對你做出的處罰是打掃學校操場一天,以示懲戒。”
楚彥秋如同宣誓般做了總結,然後看著柳夕。
柳夕:“……”
“等等,第十八條不應該用在我身上,我沒有拉幫結派,也沒有尋釁滋事。”
柳夕反應過來,連忙行使自己反駁的權利。
楚彥秋微微點頭,說:“關於第十八條,學生會組織部找到昨天目擊學生做了調查取證。一個采集了八十九名同學,從初中到高中每一個年紀都有。他們的證言基本證明你出於維護同學的目的,才出手打傷了數名校外人員。”
“對呀,我那是正義,是見義勇為。學校該給我表揚啊,怎麽可以處罰我?”
柳夕連連點頭,強調自己是正義的小夥伴。
“所以,學生會並沒有就此事處罰你,而是給了你操行評分加十分的表彰。柳夕同學,恭喜你,你獲得了十分。”
楚彥秋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抓住柳夕的爪子握了握。
“……”
柳夕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這種明明滿是槽點,卻無從吐起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還加十分?
她腦子裡頓時回響起電視問答節目裡,那句經典的台詞:恭喜你回答正確,加十分。
“所以……我不用打掃操場了是嗎?”
柳夕試圖從楚彥秋滿是槽點的語言中,抓住重點。
“但是你違反了第十七條校規,將教室裡將賴傳勇同學毆打致昏迷,所以學生會給予你打掃操場一天,以及操行評分扣十分的處罰。”
“……”
所以其實還是沒有什麽見鬼的操行分對嗎?
楚彥秋指了指教學樓與行政樓之間的操場,手指在空中劃了一圈:“今天放學後,你獨自留下來打掃操場,不許讓同學幫忙。否則,處罰加倍。”
說完,楚彥秋收好《十四中校規校紀手冊》和淡藍的筆記本,轉身踏上了往樓上的台階。
走了幾步,他突然又轉過身來。
“還有,以後記得做課間體操。不然,我會每天親自來監督你做操。”
柳夕一臉生無可戀,這真的是巫族嗎?這特麽是神經病吧?
堂堂巫族,還是巫族中的強者。不去做些毀天滅地呼風喚雨的大事,竟然窩在學校裡自願當起了老媽子,整天管理一群凡人小屁孩兒?
難道這是一種別樣的美,還是巫族特有的情趣?
醒醒啊楚師兄,你是巫族啊,風、騷的你,
毀滅世界才是你的本行啊親! 柳夕肚子裡瘋狂的吐槽,可能是吐槽的太厲害,驚動了被吐槽的人。
楚彥秋又一次轉過頭來。
柳夕:“……”
九、十點鍾的陽光正好,溫暖卻不刺眼。穿過樓梯間那道縷空的牆壁,絲絲縷縷的落在楚彥秋的身上,如同給他鍍了一層燦爛的金光。
楚彥秋背對著陽光,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如同天神般居高臨下凝望著柳夕。
“柳夕,這裡是學校,你是學生,而我是學生會主席。”他說,聲音有些縹緲。
柳夕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那雙秋水般溫柔的眸子裡,閃爍著晦澀難明的意味。
“所以,不要怕。”
他的聲線溫柔,仿佛在安撫受驚的小動物。
直到楚彥秋上了樓,徹底的看不到身影,柳夕依舊呆立原地,像是一座雕像。
與身體的一動不動截然相反,柳夕腦海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閃現,瞬間又被另一批念頭淹沒。
思維攪動的風暴,差點將她的腦子炸開。
千萬個念頭匯聚成一句話: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楚彥秋最後說的那句話,徹底的打掉了柳夕心存的僥幸, 讓她真真切切的知曉了自己的處境。
她不敢再奢望楚彥秋沒有發現她的秘密,她不敢再相信自己能夠在一個強大的巫族面前,隱藏自己其實是修士的身份。
她剛才其實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雖然最終的結果九成九是魚死網不破。
只是……
楚彥秋的態度卻讓柳夕百思不得其解。
他……居然沒有動手?
他……為什麽不出手?
是想麻痹她,還是貓抓老鼠般的戲弄?
亦或是……他不知道巫族與修士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
這怎麽可能呢,巫族和修士之間的仇恨比山高比海深,彼此都刻進了骨子裡,融化進了血液中,怎麽可能忘記?
如果這個世界的巫,並不知道巫族與修士之間的血海深仇,那楚彥秋最後那句話又該如何解釋?
所以,楚彥秋並不是忘記了仇恨,他只是選擇了暫時不出手。
因為,這裡是學校,而他和她只是學生?
於是,楚彥秋使用的是《十四中校規校紀手冊》,而不是巫族與修士之間不死不休的約定俗成?
得出這個結論,連柳夕都覺得不能接受。
這太特麽的難以置信了,誰特麽能夠相信凡間的校規校紀,竟然能夠蓋過巫族和修士之間的仇殺規則?
清脆的下課鈴聲響起,驚醒了沉浸在頭腦風暴中的柳夕。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一動不動的站了近一節課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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