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靈針的針頭極為細微的顫抖著,但是最終緩緩的停了下來,針頭指示的方向,正是先前集束炸彈爆炸的地方。
柳夕愣住了,一時間也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麽感覺,一定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掉下去了,人也徹底松了一口氣。
但是話又說話來了,心裡的石頭落下來,砸中的不就是胃嗎?柳夕心裡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覺胃裡膈應了一塊石頭……
就是這麽矛盾的感覺。
柳夕暗歎,能做到這一點,秋長生真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啊!
盡管如此,她在一時間壓製住了內傷,朝指靈針的方向衝去。
距離其實並不遠,柳夕雖然剛才用了最快的速度逃離,後來又被衝擊出去了好長一段路,距離也沒有超過兩千米,她只花了三秒鍾的時間就來到了先前爆炸的地方。
集束炸彈的爆炸最多只能算是海底地震中比較大的一次震動,在爆炸後和爆炸前其實沒有什麽變化,環境都差不多,看不出有什麽改變。畢竟到處都是泥漿一般的海水,到處都是正在噴湧或者凝固的岩漿。
地面要麽正在裂開,要麽已經被凝固的岩漿堵住。剛剛裂開噴湧出的岩漿的裂縫,下一刻就凝固住了,縫合了裂縫。然而下下一刻,地面有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裂縫。
只要海底地震不停,這個狀態就不會停止。
如果不是有指靈針,柳夕就算路過這裡,也不知道這裡就是自己放炸彈的地方。
在哪裡?
視覺已經沒有用處了,柳夕的神識鋪滿了方圓三百米的地方,尋找著秋長生的位置。
然而,一分鍾過去了,她仍然沒有發現秋長生的位置。可是,指靈針明明指示他就在這裡。
難道……那兩千多公斤的高能炸藥做成的集束炸彈,都沒炸開秋長生身上的烏龜殼?
柳夕突然間想到這個可能,冷汗差點都冒出來了。
如果沒有炸開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就等於柳夕直接把他送進了地底深處。雖然秋長生的烏龜殼比較硬,但想來泡在溫度可達1400°的岩漿中,他也堅持不了多久。
“秋長生。”
柳夕叫了出來,盡管她知道聲音在泥漿般的海水中也傳不出去多遠,更別說傳到地底去了。
但是她已經沒辦法了,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她已經用盡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方法,此時此刻真的已經是黔驢技窮。
該怎麽辦?
柳夕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這四個字,一時間心亂如麻。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不遠處的岩漿湖突然爆發起來。一股一股的岩漿噴湧起來十多米高,迅速的和海水攪和在一起,落下來時已經變成了暗紅色的半凝固體,很快就變成了新的地面。
但有一團凝固體形狀卻有些不同,看著像是一個人形雕塑。
柳夕手裡的指靈針顫了顫,左右搖晃了一下,然後指向了那坨人形凝固體。
柳夕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凝固體,竟然呆住了。
凝固體表面上突然出現了一絲裂縫,隨即裂縫如蛛網般遍布,“嘩啦”一聲破開,固體四濺。
秋長生撐著一把銅黃色的油紙傘,依舊豐神如玉、衣衫整潔。千機傘落下一層淡青色的防護罩,將一切都隔絕在外,汙泥塘似的海底,恰如走出來一位濁世佳公子。
柳夕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嘴唇喃喃自語。
秋長生都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她說的話一定是“這個騷包,還是那麽騷”之類的話。沒辦法,誰讓秋長生懂唇語呢。
他臉上莞爾一笑,
撐著傘,走在汙泥和岩漿遍布的海底,神情仿佛走在春風十裡的楊柳林中,說不出的瀟灑愜意。柳夕忽然覺得全身一輕,身邊粘稠肮髒的海水一瞬間離她而去,她身上又恢復了清清爽爽的模樣。
千機門的千機傘,最有名的神通便是千機煙羅罩,據說防護力堪稱所有法寶第一,而且妙用無窮,是居家旅行打家劫舍必備之物。
“這都沒炸死你,老天爺真是沒長眼。”柳夕說。
秋長生微微一笑,說道:“大概是因為你不想讓我死,所以老天爺不敢讓我死吧。”
柳夕:“……”
她咳嗽了一下,沒接他的話茬。
秋長生又說道:“這次很危險,要不是你事先扔給我千機傘,我真的會死在地底。炸彈威力很強,衝擊波一瞬間就破了我的呆若木雞。幸好我及時接住了千機傘,不然我也會被爆炸的衝擊波擊成粉碎。”
“哦。”
柳夕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又問道:“看到共工了嗎?”
秋長生轉頭看了一眼剛才把他噴出來的岩漿湖,眼神中閃過一絲同情,歎息道:“應該是在裡面泡著,大概是因為你想讓它死,所以老天爺不敢不讓它死吧。”
柳夕莫名的覺得臉有些熱,這個人……被炸彈炸壞了腦子嗎?怎麽淨說一些怪話。
她有心不理他,但秋長生卻不知道見好就收,若有所思的問道:“我先前,隱隱約約的好像聽到你叫我的名字,聲音聽上去好像很著急很害怕,是嗎?”
柳夕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聽錯了。”
“是嗎?”
秋長生皺了皺眉頭,似乎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說道:“應該沒有錯啊,我學學剛才那個聲音,你聽聽是不是你說的。”
柳夕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千機煙羅罩的妙用,周圍環境再糟糕,千機煙羅罩也能改變成鳥語花香空氣宜人的環境。
“你確定你要和我在海底繼續廢話嗎?”柳夕問道。
“有了千機傘,對我來說,哪裡都是一樣的。”秋長生說道。
柳夕:“……”
有千機傘了不起啊?!
千機傘的確挺了不起的,修道世界唯一一件能夠和十大先天靈寶媲美的後天靈寶,妙用無窮,功能非凡。
同處一把傘下,柳夕和秋長生第一次挨得那麽近,彼此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鼻子裡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柳夕覺得有些不自在,心煩意亂。
“你願意在海底待著就繼續待著吧,反正我把你就出來了,我走了。”
柳夕說著,就準備走出千機傘籠罩的范圍。
與其待在傘下這麽別扭,柳夕寧願走進泥漿般的海水中去,反正她可以激活法衣上的法術。雖然沒有待在千機傘下舒服,至少自在許多。
誰知秋長生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柳夕停下腳步轉身,他又很快放開了手。
秋長生微笑著注視著她,問道:“為什麽要拚了命來救我?你都逃出去了,其實可以不用回來救我的。”
柳夕沉默了一會兒,腦子裡被秋長生這個問題問的亂糟糟的。
是啊,為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來救秋長生呢?
柳夕從來沒有想過原因,就算想過的那些原因,也不過是無足輕重的用來下台的理由罷了。就好像秋長生有危險,她一定會去救他。反之,她有危險,她相信秋長生也會不計代價的救她一樣。
哪裡需要什麽理由啊?
不過話說回來,柳夕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明明兩個人在修道世界是同行冤家,不共戴天那種。怎麽到了末法世界,卻變成了這種生死相交的關系呢?
有點亂,柳夕表示要捋捋。
見柳夕不回答,秋長生看著她的眼睛,追問道:“為什麽呢?為什麽一定要來救我。”
千機傘下的面積實在是太小了,柳夕比秋長生低一個頭,被他用一雙星眸俯視著,頓時覺得氣勢不足。不過也正是秋長生這略顯壓迫的姿勢,激起了柳夕根深蒂固的好鬥之心。
她立刻退了一步,睥睨著秋長生,反問道:“那你呢?當時在沉船底艙,為什麽開呆若木雞,替我擋下了骷髏怪玄冥的攻擊?”
秋長生眼珠動了動,讓眉清目秀的他顯得神色十分靈動,充滿了青年人的朝氣和帥氣。
他想了想,說:“那是因為我不用呆若木雞的話,我也會死。”
柳夕說道:“怎麽可能?你當時的位置可以躲開骷髏怪玄冥的自爆式攻擊,躲不開的只有我和小舅。”
秋長生頓了頓,似乎思索了片刻,然後想到了原因,正打算說,卻見柳夕舉起手。
柳夕繼續說道:“這其實不是第一次了,在鶯潭市的機場工地下的千年古墓中,你為什麽要施展呆若木雞?”
在地下古墓時,柳夕和秋長生聯手也不是燭九陰的對手。
當時秋長生明明有離開的機會,趁著柳夕纏住燭九陰那會兒功夫,他完全可以借助暗自留下來的微型傳送陣離開。但秋長生沒有,他用呆若木雞纏住了燭九陰,然後讓柳夕從那條微型傳送陣離開。
其實每一次使用呆若木雞,就是一次生死抉擇般的難題。
因為一旦使用了呆若木雞,在這個末法世界很可能永遠也無法解除,會被活活餓死或者困死。即使能夠解除,所受到的風險堪稱九死一生。
秋長生前後開了三次呆若木雞,三次都是用導彈或者炸彈直接炸開,每一次都是與死神跳貼面舞般的刺激。
然而,秋長生在柳夕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毫不猶疑的說開就開。
或許就是在鶯潭市飛機場工程的地下古墓中,秋長生為了替她抗下燭九陰全部的傷害,毫不猶豫的開了呆若木雞,隨後又把他留下的後路讓給柳夕逃生,讓柳夕對他漸漸有了不同的觀感。
柳夕忽然想起秋長生的師父,也是她的閨蜜曾經給她抱怨過,她說:“我這個徒弟啊什麽都好,就是沒有心。你別看他對我這個師父似乎畢恭畢敬,但我保證他連我生辰是哪天都不知道。恐怕在他眼裡,我斷一隻手還沒他掉一根頭髮來的嚴重。”
柳夕當時的回答是:“咦,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從來沒聽你說過呢。”
“……”
柳夕心情複雜,她不知道秋長生這麽薄情寡義沒有心的人,為什麽原因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冒付出生命的危險?
秋長生頓了頓,似乎思索了片刻,然後想到了原因,正打算說,卻見柳夕舉起手。
柳夕繼續說道:“這其實不是第一次了,在鶯潭市的機場工地下的千年古墓中, 你為什麽要施展呆若木雞?”
在地下古墓時,柳夕和秋長生聯手也不是燭九陰的對手。
當時秋長生明明有離開的機會,趁著柳夕纏住燭九陰那會兒功夫,他完全可以借助暗自留下來的微型傳送陣離開。但秋長生沒有,他用呆若木雞纏住了燭九陰,然後讓柳夕從那條微型傳送陣離開。
其實每一次使用呆若木雞,就是一次生死抉擇般的難題。
因為一旦使用了呆若木雞,在這個末法世界很可能永遠也無法解除,會被活活餓死或者困死。即使能夠解除,所受到的風險堪稱九死一生。
秋長生前後開了三次呆若木雞,三次都是用導彈或者炸彈直接炸開,每一次都是與死神跳貼面舞般的刺激。
然而,秋長生在柳夕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毫不猶疑的說開就開。
或許就是在鶯潭市飛機場工程的地下古墓中,秋長生為了替她抗下燭九陰全部的傷害,毫不猶豫的開了呆若木雞,隨後又把他留下的後路讓給柳夕逃生,讓柳夕對他漸漸有了不同的觀感。
柳夕忽然想起秋長生的師父,也是她的閨蜜曾經給她抱怨過,她說:“我這個徒弟啊什麽都好,就是沒有心。你別看他對我這個師父似乎畢恭畢敬,但我保證他連我生辰是哪天都不知道。恐怕在他眼裡,我斷一隻手還沒他掉一根頭髮來的嚴重。”
柳夕當時的回答是:“咦,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從來沒聽你說過呢。”
“……”
柳夕心情複雜,她不知道秋長生這麽薄情寡義沒有心的人,為什麽原因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冒付出生命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