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哪怕到了此刻。

　陳瀟的凜冽劍光，依舊在幻境中穿梭。

　一頭又一頭的魔族，好似雨點般墜落當空，戰艦堡壘崩裂破滅，黑暗的巨獸在哀嚎悲鳴。

　一劍屠魔，破滅萬劫！

　身為巫神塔的大先知……

　此時此刻，他卻感覺自己的心靈，在劇烈地震顫不休！

　曾幾何時。

　在窺探未來天機時，他意外察覺到，將有毀滅大劫降臨。

　他對未來畫面的殘片，一次又一次地進行推演，試圖從九死一生的局面中，尋找出那一絲可能的生機！

　然而，無論他如何拚命地推演，無論他嘗試了多少可能……

　最終的結果，都只有毀滅。

　十死無生！

　可是現在……

　那個少年仗劍而來，一劍撕裂了天地，同時，也將必死的絕境，撕開了一線生機！

　“你居然……你居然……就這麽……破開了……”

　大先知再度驚駭失色，再無任何的超然氣度。

　要知道。

　他所施展的幻境，並非是單純地幻術。

　而是以精妙無比的天演術，將未來的所有可能性，置於一方無形的棋盤上，模擬出一個真實的未來，每一次與棋盤的交互，都相當於在推演未來，尋找對抗魔災的可能性！

　而如今，陳瀟一劍斬破幻境……

　便意味著這個少年，確實有著對抗魔災的可能性！

　並且，遠比他預料中，更加驚人萬倍！

　“我的應對之道，唯有一字而已。”

　此時，陳瀟徐徐地收手，所有劍光回落，彼此相連，宛若一道道法則神鏈，沒入了少年的體內。

　他重新背負雙手，面無表情地看來:“殺！”

　“魔至，則屠魔。”

　“劫至，則破劫。”

　“若是日月無光，天地傾覆又如何?”蓑衣老人渾身顫抖，忍不住沉聲喝問道。

　“那便殺到日月重現，天地重開，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陳瀟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有著奇異的穿透力，回蕩起陣陣波紋，響徹了天地時空！

　縱然是堂堂巫神塔大先知，此時依舊免不了心神震顫，宛若看到一尊頂天立地的神人，屹立於諸天萬界之巔，發下經天緯地的偉大宏願！

　不知過了多久。

　這位老人才徐徐開口。

　“老夫明白了。”

　這一刻，所有的驚駭震撼，全都複歸於平靜。

　唯有重逾千鈞的一句承諾。

　“你若能揮出那一劍，老夫謹代表巫神塔，全力支持你的成長。”

　陳瀟緊鎖的眉頭松開，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很好，所謂的劫難，不會是末日的終點，它將會是一場試煉，讓整個神武大陸浴火重生，極盡璀璨升華！”

　前世記憶裡……

　未來的那場魔災最終退去，世人歷經千劫萬險過後，神武大陸的武道文明，迎來了一段井噴式的爆發期。

　數不清的天才人物湧現。

　一種種職業體系，接二連三大進化。

　甚至於，憑借著這個機會，再度連通諸天萬界！

　浴火重生，人人如龍，不外如是！

　當然在陳瀟看來……

　魔災終究是一場大災難。

　劫難之下，死傷無數，生靈泣血。

　若是因為魔災有促進作用，便忽略了魔族的殘忍血腥，以及它所帶來的無盡苦難，那便是完完全全的本末倒置！

　陳瀟自然不會愚蠢到這等地步。

　“不過，我需要混沌誓言。”

　最終，陳瀟眸光深邃，凝視於大先知。

　混沌誓言！

　聽聞這四個字，大先知神情微動，旋即，又忽然笑了起來:“你若是不提出混沌誓言，老夫反倒是要起疑心，不過現在看來，或許你真的有那個能力，可以披荊斬棘，回避掉那個最絕望的未來。”

　常見的誓約類型，一共就只有三種。

　心魔毒誓，靈魂血誓，天道誓言。

　心魔毒誓，乃是對武道之心起誓，一旦違反誓言，心魔反噬入體，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的結局。

　只不過，心魔毒誓往往隻對尋常武者有效。

　對於那些道心堅定無比，又或者本身心性扭曲之人，心魔毒誓的效果，則不是那麽明顯了。

　相較之下，靈魂血誓更為嚴苛。

　但是，由於道心無形，而靈魂有形，故而，若有魂道強者出手，還是有著不小的可能，將血誓的印記，從靈魂中完全剝離出去，使其喪失應有的效果。

　至於天道誓言，還在這兩者之上。

　天道無私，只要發下天道誓言……

　就沒有違背的可能性！

　“按理說，天道誓言便已足夠。”

　陳瀟無喜無悲，悠然開口道:“不過，我信不過天道。”

　這是陳瀟上一世時，窺見的部分驚人真相，神武大陸的天道，或許遭到了人為篡改，隨意發下天道誓言，有可能增加未知的變數！

　甚至於，陳瀟還有所推測……

　上古年間，魔族鐵騎悍然兵臨地球祖星，為的是疑似仙器的銀色無字天書。

　那麽魔族鐵騎降臨神武大陸的原因……

　會不會也是為了那“變質”的神武天道?

　“信不過天道?”

　大先知呢喃了一聲。

　明明只是一句話，卻在這一刻，令他莫名的一陣悚然。

　眾所周知，天道無私！

　武者修行進化的本質，其實也是在參悟法則，試圖讓生命形態蛻變，更加接近天道的本質！

　可是陳瀟卻聲稱信不過天道?

　要是繼續深究下去，其中所涉及的禁忌，連諸天神魔都要恐懼，動輒便是撕裂天穹，令古族泣血的慘劇！

　“總而言之，發下混沌誓言吧。”

　陳瀟淡淡開口道。

　混沌誓言，乃是以混沌為誓，一旦違反，則將被混沌氣同化。

　“好！”

　沉默片刻，蓑衣老人猛地頷首，目眥欲裂，厲聲暴喝:

　“以混沌為誓！令混沌見證！”

　良久。

　小竹林中的動靜，漸漸地歸於平靜。

　一枚混沌氣繚繞的印記，緩緩地縮小，沒入兩人的胸前。

　陳瀟忽然睜眼，望向眼前的老人。

　“去西域妖土找一個人！”

　大先知眸光一凝，道:“何人?”

　“黎千羽！”

　陳瀟一字一句，徐徐吐出一句話:“不要動用天演術，必須使用原始手段，將黎千羽找到……”

　“然後，我來殺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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