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敲門聲,安一指第一反應是趕緊把正在貪戀杯中物的海拉塞進次元口袋,這隻傻鳥已經成了他的標志,盡管外表看上去和一隻渡鴉沒啥區別,但煉金生物的本質還是無法瞞過所有人,很容易被認出來。
他掐著法印,隨時準備糊來者一臉。
自從進了斷域鎮,安一指都快有點被害妄想了,不過也難怪,外表看上去再怎麽和平這裡也是惡魔的城鎮,多小心都不為過。
至於來者到底是誰,還是有些猜測的。
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本旅館的魅魔老板娘,安一指現在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似的,也難逃魅魔的感應,一眼就認出他是個年輕的男人。
魅魔好這口兒。
再次感歎一下為啥這遊戲不是某島國出品的,少了好多機會有沒有。
下一個猜測就是個好消息了,說不定是他那便宜師傅尼古來終於殺到了深淵接安一指回多蘇,但可能性不大,因為以尼古來的作風八成不會敲門,從窗戶直接飛進來算標準操作,哪怕拆了旅館就為通知安一指‘該回家了’也不是做不出來。
畢竟是個瘋子。
最後,自然就是不懷好意的家夥。
說不定他一進斷域鎮就被某人認出來了,一路尾隨他到旅館,來個甕中捉鱉,拿他去狄摩高根那領賞。
心電直轉,腦子裡迅速過一遍這些信息,安一指打開門。
完全打開是為了方便他一發畢格比強襲拳砸人一臉,否則門板多少會削弱一點威力。
抬眼一看,門外站著一個和自己歲數相仿的人類。
他身穿做工繁瑣且十分華麗的漢服,腰間別著一支狼毫筆,臉上掛著金絲眼鏡……
怎麽好像很眼熟?
“這位法師先生,我希望……”
他話說到一般,顯然也覺得安一指很眼熟。
“安一指?”
來訪者,是曾經在巔峰爭霸賽半決賽當過對手的誅仙筆。
門外竟然是個認識的人,這讓安一指感覺自己之前想的那些種種猜測都白費了。
不過白費也好,最起碼不是什麽危險,犯不著大打出手。
即使安一指現在包的嚴嚴實實,誅仙筆還是從那身秘銀法袍認了出來。
他一看安一指頭頂有稱號,就知道是個玩家,而玩家中又穿了這麽一身價值連城的秘銀法袍者,必然是安一指無疑。
兩人在旅館大廳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誅仙筆取出一個類似八音盒的機械裝置,擰了兩圈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隨即便看到從八音盒上暴起一陣魔法波動,變成一個半透明帶著些許白色的球形護罩,將兩人和桌子一起罩在裡面。
這是隔音結界,用處名字已經表示出來了,能隔絕內外的聲音,防止他人偷聽,同時還附帶了防窺視法術。
不過這個裝置需要在公共場合才能使用,這也是他們來到旅館大廳談事兒的原因。
效果,限制更是莫名其妙的魔法道具,這絕對是尼古來的造物沒跑了。
不過比起這個,安一指更納悶誅仙筆怎麽也在深淵。
根據上次聯系的情況來看,誅仙筆應該是正在做一個史詩級任務,跑到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國度去了,盡管都是深淵,可這裡是深淵的第一層萬淵平原,兩者之間的關系就跟兩個世界似的,頂多算是聯系比較緊密的兩個世界。
再說,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就算他做了史詩級任務,也該完成了吧。難道說任務失敗了?也跟自己一樣被困在深淵?
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如果完成了傳說級任務,系統肯定會進行一次升級開放更多的資料片,而最近出了幾次夜深人靜時的不停機例行維護,根本沒有什麽更新。
誅仙筆看看安一指的表情,便知道他猜的差不多,大大方方的開口道:
“安先生應該猜到了,我們之前的任務失敗,現在也被困在深淵無法回去。”
“可否詳細說說?”
安一指對誅仙筆的任務還是有點興趣的,居然涉及到潛入深淵三巨頭的宮殿,任務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沒什麽可隱瞞,反正都失敗了。”
說起這個,誅仙筆也是垂頭不已,正想他說的反正都失敗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第一次巔峰爭霸賽之前,我四人在一個副本中接到了傳說級任務。”
果然。
從難度上來看就知道沒那麽簡單,安一指做史詩級任務那時才20多級,不僅被超過50級的超巨型獵魔蛛追趕,還在最後跟70級左右的惡魔領主懟了一陣。
如此難度才只有史詩級,潛入深淵三巨頭的宮殿,確實配得上傳說級任務的名頭。
“任務需要潛入烏黯主君的宮殿,並給了一種可以直達的傳送道具,為此我們連巔峰爭霸賽都沒有用心參與,煞費了一番苦心收集任何可能有用的技能和裝備,結果……”
誅仙筆苦笑一聲:
“唉,世事難料,雖說早就有心理準備,可難度還是高的過分。”
這不奇怪,想想當初安一指做史詩級任務時有多狼狽,就知道傳說級任務是什麽尿性。
不過話又說回來,難度高的可怕,獎勵自然也肯定高的嚇人,足以讓筆墨紙硯四個不差錢的土豪都為之側目的水準,每人拿一件傳說級物品恐怕都是基本獎勵。
“任務目標是什麽?”
“救一個人,嗯……不能算人。”
居然還賣起關子。
“安先生對渥金教會知道多少?”
安一指一愣,隨即醒悟:
“臥槽!難道是財富女神渥金?!”
誅仙筆點點頭,大方的承認了。
難怪當初惡魔入侵的時候渥金教會的舉動那麽的反常,即使再怎麽想賺錢也不應該冒天下之大不韙跟惡魔合作(雖然這僅僅只是猜測),後來在洛普文搞事的時候,安一指親眼看到渥金的牧師與格拉茲特交談,而且那表情簡直就跟最忠誠的狗腿子似的。
自家老大被人抓了囚禁,估計就是這個原因。
“我們從一個渥金教會的牧師那裡接到了任務,希望我們能救出他們的女神,可教會已經完全被惡魔控制了,發布任務的npc也受到圍剿,當我們接任務的時候他已經是回光返照的狀態,沒能告訴我們更多的信息。”
筆墨紙硯,這四人八成是被信息不足坑了吧?
正如安一指所想,四人確實是被信息不足給坑了,而且坑的非常慘。
“說起來還要多謝安先生你的提醒,不然我們很可能在宮殿外圍就被抓住了。”
可惜,安一指當時的提醒僅僅讓他們躲過一劫,而沒有躲開後面的大坑。
“我們幾乎用盡了身上準備的一切道具,也想盡了辦法,另外兩個同伴為了引開衛兵當誘餌,付出極大的代價才最終成功找到了女神渥金的囚禁之處。”
誅仙筆攤開手,手掌中有一塊金色的印記,按理說那個印記應該金光燦燦才對,但安一指看了一眼總覺得印記冒著慘綠色的邪火。
“我們只知道渥金被囚禁,並不知道渥金其實已經跟烏黯主君結盟,她留在那是自願的,於是我們倆就被坑慘了。”
難道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這是一種被害人會對罪犯產生感情,甚至協助被害人的奇怪心裡問題,神居然也有心裡問題?
可不管怎麽說,當被害人與罪犯統一戰線的時候,最受傷的就是拚了命跑去救人的筆墨紙硯了,渥金非但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反而用神力在誅仙筆身上留下了這枚神力印記,暫時沒什麽害處,但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東西的樣子。
“後來你們就到了這兒?”
誅仙筆點點頭:
“意識到被坑之後,我用了保命的東西,不過烏黯主君的實力太強,強行干擾了傳送效果,結果就是我們沒回到多蘇,反而來到了深淵第一層。”
這效果就跟安一指差不多,他也是傳送被干擾丟到萬淵平原的。
“安先生你是怎麽來的?”
人家這麽大方, 安一指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隨後便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當然,收獲之類的部分還是要隱瞞的。
他倆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慘都慘到一塊兒去了。
“安先生可有什麽辦法回去嗎?”
“沒有,我就沒想到自己會跑來深淵。”
這是一句大實話,以安一指在惡魔心中的地位,深淵絕對是最不願意去的地方。
沒有之一。
換成七殺星或許有能力自己打開傳送門回去,他最擅長咒法系的法術,又有以咒法聞名的秘法賢者羅蘭這位師傅,如果說玩家中誰有可能學會跨位面傳送術,這貨的可能性最高。
可即便七殺星會用,以他的等級恐怕也只能自己回去,沒辦法帶其他人。
誅仙筆跑來找安一指,是因為他從魅魔老板娘那得知有一個年輕的法師入住,打算做個交易回到多蘇。
比起其他中老年npc法師,年輕的法師應該比較好打交道,主要是這樣的法師要價不會太離譜,之前他們找過另外能搭上話的npc法師,張嘴就要他身上一件史詩級物品,這就明擺著敲竹杠了。
可我們都知道了,所謂年輕的法師就是安一指,而且同樣被困在深淵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