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提到過,旅館是靠山修建的,而原本的寶石礦礦井距離旅館也並不遠,或者說旅館的位置正好是當年礦井堆放廢料的地方,直線距離不超過一公裡。
由於旅館就已經是小鎮的最邊緣區域,旅館之後可謂荒無人煙,只有一條土路通往礦井,且並沒有監控攝像頭。
換句話說,凶手極有可能在殺完人之後,便把凶器藏到礦井中,等過了風頭再處理掉。
不得不說這個凶手從殺人手法到藏匿凶器的位置都有一股子青澀天真的意味,比如借用鎮上的傳說證明自己是正義的這點,這是凶手為了減輕犯罪的罪惡感而找的理由。
——這就有點犯罪心理學的范疇了。
而尋找凶器的過程既不複雜也不危險,安一指他們在距離礦井不遠的一個原本屬於看門人的破敗小亭子裡發現了裝有凶器的塑料袋。裡面正如安一指猜測的那樣有一枚沾有血跡的保齡球,看保齡球的新舊程度恐怕還是最近才購入的新品。
除此之外還有一卷釣魚線和用來把保齡球拉上來的‘線板’工具,雖然不太有可能殘留著指紋,但卻依舊是非常重要的證據。
千萬不要小看警方的排查能力,他們能從一把用於行凶殺人的水果刀找到賣家,並從賣家那裡找到買家。
沒錯,就是這麽過分。
袋子裡的東西,不管是保齡球還是釣魚線都是新的,接下來只要查查有誰最近購買了保齡球和魚線就能鎖定凶手。
當然,如此變態的追查能力還是處於警察跑斷腿的走訪,事實上這才是大多數警方破案的標準操作,像電影電視劇裡那樣一個線索直接抓人不過是藝術化的加工,真正的破案才沒有那麽容易。
吉米的心情顯得不錯,顯然是凶手已經有眉目了這點讓他很高興,返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像二哈。
安一指雖然感覺抓住凶手不來場推理秀實在是有點憋屈,但除了相信警方的排查能力外,還真的沒有任何一點凶手留下的線索。
不過他也清楚,這個委托雖然已經接近尾聲,但並沒有結束,因為如果剩下的工作只是簡單枯燥的排查的話,現在他應該已經坐在‘安一指偵探事務所’的轉椅上了,在本次的副本中系統會跳過沒什麽意義的繁瑣劇情,反過來說沒有這麽做就代表還會有事情發生。
而水島夢子…….
她拽拽安一指的衣袖說:
“我餓了。”
“……”
這姑娘確實不是一般人,雖說早上因為發現屍體的緣故大家都沒來得及吃飯,但她居然還有胃口這點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
回到旅館,吉米叫來他的同僚,讓他們聯系城裡的警局調查一下保齡球的事情,安一指則琢磨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劇情,而水島夢子已經忍不住想要跑去廚房弄點吃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巨響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
——砰!
眾人一愣,隨即意識到那聲音代表什麽。
是槍響!
吉米和另一名警察迅速拔出手槍朝聲源的方向衝過去,安一指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不過他始終牢記把自己的身體縮在警察後面,畢竟自己手無寸鐵,真有什麽危險就是挨打的那款。
“槍聲就是從這間客房裡傳出來的。”
吉米判斷了一下,隨即大聲喊道:
“裡面的人聽著,我們是警察,放下武器!”
安一指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這正是斯維迪的房間。
走廊的另一端出現老板娘和她女兒翠西以及艾琳的身影,
另一名警察趕緊舉手示意她們不要過來。同時,在門外的眾人聽到一陣低沉的呻吟聲,吉米一聽就意識到裡面可能有人受傷,他直接抬腳踹在門板上。
再怎麽廢,好歹也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警察,別看吉米一副長著一副弱受好欺負的臉,這身體素質倒是很強,一腳便把門鎖直接踹開。
兩名警察趕緊舉著手槍衝入房間,安一指從縫隙中探出頭,他看到房間的窗戶大敞四開,斯維迪倒在床邊捂著小腹,大量的血滲出來吧地毯都染紅了。
吉米移動過去,檢查了一下斯維迪的傷口說:
“子彈還停留在他體內,快叫醫療人員過來,讓他們坐直升機過來。”
斯維迪掙扎著松開手,他手裡還攥著一把左輪手槍,像是從攻擊者手裡搶來的。隨後他抓著吉米的手說:
“是……是麥克……”
說完他就昏了過去,應該是因為失血過多。
安一指快走兩步,來到那扇被打開的窗戶前,正好看到一個人影正順著旅館後面的小路跑。
“他跑了,看方向是去礦井的!”
吉米一聽,趕緊對同事說:
“你留下按住傷口幫他止血,我去追。”
說完也不等回答,就一個箭步竄出房間,同事摘下肩膀上的對講機,通知附近旅館收集證據的警察。
安一指看到這兒就知道最後的劇情開始了,也跟著吉米跑出去。當然,他不是去抓人的,以他的體格被抓還差不多,他只是去看看最終結局如何。
原本分散到旅館街各處的警察都接到了消息,紛紛跑出來與吉米匯合,加起來足有七八個人,加上對方手裡還沒有武器,安一指覺得自己跑去看看應該不會有事。
——這是個。
因為起步晚了一些,等警方追過去的時候,老板娘的兒子麥克已經鑽進了礦井入口。
大家也別無選擇,隻好跟著他追進礦井。
“停下!不然我開槍了!”
領頭的吉米大聲警告,但對方並沒有聽,就地一滾,從岩石後面的陰影裡取出了什麽條狀的東西,並點燃了煤油打火機。
吉米正要開槍,安一指手疾眼快趕緊製止。
“你看看他手裡是什麽東西!”
眾人這才發現麥克手裡拿的是一根開山用的炸藥,他隨後用腳一踢,從岩石後面的陰影中踢出足有半箱。
所以說,千萬別隨便立,不然很可能玩一出神展開。
“後退!你們都給我後退!”
麥克舉著炸藥大聲吼道,看上去他的精神狀況有點不太好,眼角似乎還掛著淚痕。
為了不刺激到他,主要是怕刺激到他手中的炸藥警察不敢輕舉妄動。
“我讓你們後退!不然我就點燃炸藥!”
“你跑不掉的,老實投降。”
考慮到對方可能會衝動的可能性,警察也只能稍稍後退幾步,畢竟他們現在都處於礦洞之中,那箱炸藥如果爆了,礦洞很可能有倒塌的危險。
炸藥,二十年前的背叛工友打算獨吞寶石的男人,凶殺案,莫名中槍的斯維迪。
這些關鍵詞在安一指腦子裡轉了一圈,最終排成連貫的線索……
原來是這麽回事……
“你們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所有人都在騙我!騙我!”
麥克的情緒似乎越來越激動,不管是安一指還是警察都意識到這家夥隨時都可能點燃炸藥。
“這種狗屎小鎮,我受夠了!”
——砰!
打火機朝引信湊過去,吉米則快速抬起槍口一槍打中麥克的拿著炸藥的右手,也讓他應聲而倒。
槍法之準比安一指不知要高到哪裡去了,但可惜,這一槍打的晚了一點。
那根炸藥的引信已經被點燃,發出噗呲噗呲的聲音從麥克的手中滑落,快速朝他身後的隧道滾過去。
“快離開這裡!”
不用吉米多說,誰都知道此地不能就留。
好在隧道的面積不小,大家一起跑都沒什麽問題。
安一指現在感覺有點後悔跑來湊熱鬧了,他本來以為有機會裝個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遍,結果還沒等他開口,麥克那邊直接點燃了炸藥。
——根據套路,這裡不該讓主角用嘴炮說服敵人嗎?!
逃跑的問題不大,這裡距離洞口只有十幾米,可還沒等他們跑出去幾步,便聽到隧道裡面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腳下的地面好似翻滾起來一樣震動,連站著都很困難,細碎的石頭和塵土從洞頂墜落。
安一指一個沒站穩,噗通一聲摔了跟頭,下巴直接撞在地面上,摔的他眼冒金星。
隱約間能感覺到有人在拽他的衣服,抬眼一看是水島夢子。
吉米也發現了跌倒的安一指,用手護住頭趕緊衝過來想架起安一指往外跑。
可還沒等吉米感到,隨即安一指便感覺身下一空,一股下墜感籠罩了他,他的身下出現一個大洞。
水島夢子那姑娘死活不松手,結果就是連帶她一起和安一指掉進洞裡。
再然後?安一指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被下落的石塊砸到頭,反正他現在眼前一片漆黑,系統提示他正處於暫時昏迷的狀態。
畢竟只是個普通難度副本,系統不可能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就弄出讓玩家必死的劇情,這點安一指還是很放心的。
隨後大約過了不到一分鍾,眼前雖然還是一片漆黑,但安一指感覺自己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他處於趴著的姿勢,身下是堅硬的岩石,身上除了有些疼之外,到應該是沒有受什麽傷。
由於附近漆黑一片,安一指沒有施法能力,正好在黑暗中摸索用手測量自己所處的環境。
不過這一摸,倒是摸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物體,拿到手裡才發現這是之前麥克用來點炸藥的煤油打火機。
輕輕轉動滑輪,打火石引燃棉條上的煤油,讓漆黑一片的環境得以視物。
這是個非常狹窄的環境,安一指在這兒只能彎腰蹲伏。
他抬頭看了看上面,一整塊石板在他頭頂,應該把上面堵死了,不過幸運的是並沒有掉到地下太深的地方,因為只要將火苗靠近上面的石板縫隙,就能發現有空氣和風灌進來。
隨後他舉著打火機檢查四周,在不遠處發現了水島夢子。
胸口還有起伏,伸手測試了一下脈搏和呼吸,確認她只是摔暈過去昏迷了而已。
松了口氣的安一指把打火機舉到另一邊,結果嚇了他一跳。
一具已經化為白骨的骷髏就靠在那兒,看上去已經死了不短的時間,身上的衣服都爛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碎布條。
“嗯?那是什麽?”
火光照耀間,安一指看到骷髏身前似乎有一些反光的東西,稍稍靠近後發現那是一塊白色晶體狀的顆粒,看上去也就花生大小。
“鑽石的原礦?”
看上去應該沒錯,隨後他發現骷髏上身的口袋有些鼓,忍著惡心,安一指伸手掏了一下。
那是個非常舊的破鐵盒,看上去更像是以前流行與七八十年代小學生使用的金屬鉛筆盒。
打開一看,裡面裝滿著大小不同的鑽石原礦,幾乎把這個十多厘米長的盒子裝滿。
“這也太臥槽了吧!”
難怪接委托的時候系統說這個委托可能賺到大量的金額,安一指本來還有些納悶,畢竟從流程上看怎麽看也不像能賺大錢的樣子,結果所謂的賺錢估計就是指這些原礦。
——這種實現的方式果然很臥槽。
說是這麽說,他一點都沒有猶豫便把盒子裝進羽絨服的口袋裡。
此時一陣輕微的呻吟鑽入他的耳朵,轉頭一看,呻吟聲來自不遠處的一個碎石堆,它應該是之前倒塌的時候形成的。
隨手撥開幾塊碎石,便看到了被壓在下面的人。
是麥克。
他的腿被壓在石頭下面,而且似乎受傷不輕。
而與此同時,安一指也聽到上方傳來呼喊的聲音,應該是救援。
–‐‐——–‐‐——
“請用茶。”
頭上包著繃帶的水島夢子把茶碗放到安一指面前,這次終於有茶葉而不是白開水了。
畫面突然轉回偵探事務所,多少讓人有些懵逼,安一指倒是習慣了系統突然直接跳轉,畢竟都經歷過好幾次了。
這也代表之前的事件已經完成,安一指悄悄拉開任務列表,上面的支線任務也處於完成狀態,任務備注上寫著殺人凶手是麥克,基本上和安一指最後的猜測差不多。
“到最後,也沒有查到是誰委托調查二十年前的事情嗎?”
“無所謂了,反正我也猜得到,就是麥克。”
安一指拿起茶碗隨口回答道:
“整件事的起因就是二十年前的礦難,當時麥克的父親不知從哪偷偷購入的一批炸藥,打算把工友藏起來的寶石自己獨吞,但不成想這一舉動反而讓自己被埋在了礦洞裡。而那些工友為了不讓老板娘被迫離開小鎮,編造了個謊言說那是不幸的事故,將真相藏了起來。”
水島夢子點點頭,這些她也知道。
“雖然出於好意,但過度的隱瞞導致誤會的發生啊。”
他感慨了一句,繼續道:
“正因為完全不知道真相,麥克可能是認為自己父親的死於那些人有關,畢竟當時跑去偷偷挖寶石的,除了他父親之外大家都沒事,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鎮長。他不僅有中飽私囊的前科,還對老板娘頗有企圖,結果被麥克設計殺死。”
“既然他打算殺人,為什麽還要委托咱們?”
“他一開始可能並不打算殺人,或許他當時十分糾結是否應該這麽做,我覺得那時候麥克的思想有些混亂,一方面是自己找出來的‘真相’讓他認為自己的父親死於鎮長的算計,另一方面他身為正常人的良知又讓他覺得不能殺人,我估計給老板娘寄恐嚇信的也是他,可能是想讓老板娘和自己妹妹遠離小鎮吧,畢竟那時候他已經起了殺人的念頭,不希望她們摻合進來。”
這就是純粹的猜測,而且還是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真相到底如何安一指也不得而知,他的猜測僅僅基於任務完成後的注釋。
“本來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他如果不那麽自以為是,而是去警方那裡好好調查一下當年的資料,就不會這樣了。”
“是啊,基於好意的隱瞞結果卻引來了殺身之禍。麥克使用的炸藥應該是他父親在二十年前留下的,他突然跟精神崩潰一樣可能是偷聽到了咱們和斯維迪的談話,說起來那個巴士司機也夠慘的,被麥克用槍逼問,因為得到的真相與他心裡認定的真實不同,最後挨了一槍。”
整個委托的流程大致就是這樣,老實說,並不是什麽太美好也不是什麽太精彩的故事。
水島夢子很遺憾的說:
“那家旅館的溫泉確實不錯,我還想以後有機會再去看看。”
正在看電腦上有沒有什麽新委托的安一指聞言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之前穿的羽絨服呢?”
“就在衣架上,我準備明天拿去幹洗。”
“兜裡應該有個鐵盒子,你拿出來看看。”
水島夢子不知道安一指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不過倒是挺聽話,沒多久便拿著一個破舊的鐵盒子回來。
“這裡面是什麽東西?”
她看了看裡面的鑽石原礦,疑惑道:
“是什麽石頭嗎?看上去有點像冰糖。”
“……”
這姑娘,怎麽還想著吃?
正要吐槽,安一指發現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於此同時系統也發來提示。
【主線任務完成,您可以選擇立即傳送或180秒後自動傳送】
原來主線任務沒有完成是因為那盒寶石沒有拿出來的緣故麽?
畢竟安一指這次的主線任務歸納起來就兩個字‘賺錢’,那盒鑽石原礦的價值足夠完成主線任務了。
而這次副本的結尾,也不像每次那樣玩家被直接傳送走那麽簡單。
從安一指的視角能看到他自己的身體正在裡自己遠去,就像靈魂從肉體裡跑出來一樣。
他也看到隨著視角的漸漸拉遠,‘安一指’有說有笑的和水島夢子交談,直到視角拉到事務所外的半空中,能清晰的看到那每次都很想吐槽的‘安一指偵探事務所’的招牌。
看著這一幕,安一指突然覺得,如果真的在某個平行世界中,有這麽一個‘安一指偵探事務所’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
不管對安一指來說,還是對水島夢子來說。
她不是水島家的旁支、也不是為了父親哥哥報仇的黑道大小姐,更不是輔佐霸王的聯絡官,最好也不是某個人忠心不二的屬下。
水島夢子作為‘安一指’的助手,跟著他一起破案,一起平靜的生活,或許對於這個已經在臨時副本出現過太多次的妹子來說,是個很不錯的結局也說不定。
在完全被系統傳送走之前,安一指心裡突然冒出了這麽個念頭,隨即啞然失笑。
事務所內的水島夢子如同心有所感,看向窗外,隨後對‘安一指’說:
“中午我想吃拔絲蘋果。”
“……”
看到鑽石原礦結果能聯想到拔絲蘋果,這妹子還是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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