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女王笑意更盛,輕聲念道:“怎麽?知道心痛了?不過也好,你沒嘗過這種滋味,又怎麽會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呢?”
王帳內傳來南疆女王詭異笑聲,王帳外四名南疆侍衛面面相覷,接著身子一顫,倒地吐血而亡。
當肖玉兒所在的橋頭白光大作時,劉赫當即向那裡飛奔而去,他已經預料到這場大戰中會出現許多意想不到的天降境界高手,但卻沒想到一上來的三場大戰都是如此。
江湖上十年都難得一見的天降境界,在這片戰場上仿佛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本想坐鎮大營四處支援的劉赫,在對方第三人出手後已經察覺到事態不妙。
尤其是他看到那股直入天際的劇烈白光是來自於肖玉兒所在之地時,更是心頭一震。
蜀漢士卒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天機先生從陣中狂奔而過,速度之快,令人怎舌,但劉赫卻仍是對自己這樣遠超出常人想象的行進速度感到不滿,太慢了,跟百步之內轉眼即達的天降境界比起來,還是太慢了。
就在劉赫狂奔向西線戰場的同時,南疆大營處也有一人正在狂奔向戰場。
曾經近距離感受過自己徒兒天降境界的蔡熙十分確定,這股在戰場上突然出現的白光一定和丁展有關,而只要有丁展的地方,就一定有另一個人,那就是肖玉兒。
虎毒不食子,更何況蔡熙並沒有喪心病狂到連親生女兒也不管不顧的份上,他既是修羅堂堂主,也是勿念和尚,親手謀劃這場即將席卷中原大戰的他,依然一半是魔,一半是佛。
蔡熙和劉赫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抵達戰場,也同一時間發現了對方的存在,但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去顧及對方,注意力完全被戰場上那個進入天降境界的獨臂男人所吸引。
衝入南疆軍陣中的丁展身後,是無數具南疆士卒的屍體。
已經失去雙臂的丁展腳踢肩撞,每一次出手必定會結果一條性命,以彪悍著稱的南疆軍已經陣腳大亂,四下奔逃,誰也不願意與那個進入天降境界的瘋子正面為敵。
在用牙齒撕扯開一名南疆士卒的喉管之後,滿口鮮血的丁展忽然停了下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四周的南疆軍隻覺一柄重錘擊在了胸口一般,頓時一陣頭暈目眩,腿也開始發軟,紛紛倒地,再也沒有逃跑的力氣。
癱坐在地上的南疆士卒拚命的掙扎著,可很快又放棄了抵抗,雙手雙腳根本使不上力氣的他們,隻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殺人狂魔在陣中繼續肆虐。
但是丁展並沒有繼續殺戮,而是站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抬頭看著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突然間,狂風大作,烏雲密布,凝聚在戰場上空,烏雲漸漸集中到一處,匯成了一大片巨型烏雲,烏雲中閃電翻滾,開始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聲音低沉,卻讓戰場上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蔡熙和劉赫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心中幾乎是同樣的想法,他們似乎都意識到了丁展要做什麽,卻沒有上前阻攔,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過震撼,以至於這兩位站在世間頂端的男人竟都不知該如何應對。
入天降,引天雷。
這種場面劉赫和蔡熙都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丁展接下來要乾的事情,卻遠遠不止之前在修羅堂營救肖玉兒時那麽簡單。
一個一個去殺,似乎在那個一生桀驁的男人看來實在是太慢了,根本不足以保護身後那名紅衣女子,那個他此生唯一的最愛。
“老子的命,老子自己說了算!”
丁展仰天長嘯,刹那間天雷滾滾,
一道金黃色的閃電從天而降,穿過丁展的身體直入大地,四周的南疆士卒瞬間灰飛煙滅,連一丁點的骨頭渣子也沒剩下。而那個在受人所控的情況下依然引下天雷的男人,也在這一聲響徹大地的雷鳴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蔡熙和劉赫目不轉睛的盯著丁展消失的地方,皆是愕然。
他們清楚的看到,丁展在引下天雷之前,眼神渙散,明顯已經失去了意識,可即便是這樣,他仍然擺脫了借屍還魂之術的控制,以一己之力,瞬間擊殺了上萬南疆軍隊。
“師兄……”肖玉兒喃喃念著,一步一步走到丁展最後站過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彎下身子,捧起一抔黃土,泣不成聲。
蔡熙和劉赫遠遠望著那個獨自跪在戰場上哭泣的紅衣女子,沉默許久之後,對視了一眼, 同時轉身而去。
他們都為了同一個獨臂男人而扼腕長歎,也都為了同一個紅衣女子而牽腸掛肚,卻在同一片戰場上,選擇兩個不同的方向。
肖玉兒並沒有察覺到蔡熙和劉赫的出現,更沒有看到兩人分道揚鑣的一幕,這一刻,一身紅衣的女子或許是這世上最苦命的人。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一個兩次死在她面前,另外兩個是戰場上的死敵,不共戴天。
然而更可悲的是,她依然不知道總是帶著三色面具的師父就是他的親生父親,也依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到底會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她。
她只知道,那個不肯讓她吃一點點苦,不願讓她受一點點委屈的師兄,這次真的走了,而且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枚棗子,放入口中,緩緩咀嚼著,眼淚再次滑落。
“說什麽吃了棗子就不疼了,原來都是騙人的。”肖玉兒手放在胸口上,輕聲念著。
她緩緩站起身,抬頭望向天空,她多希望那個人再拿這些謊話來騙騙她,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南疆王帳。
從戰場回來之後,蔡熙始終陰沉著臉,丁展被借屍還魂之術復活,讓他感到極端的憤怒,但好在肖玉兒沒有死在丁展手裡,所以蔡熙並不打算馬上跟南疆女王翻臉。
這無關乎尊嚴,到了蔡熙這個年紀,又顛沛流離了大半輩子,早就明白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該做什麽,武評榜上位居第四的他也並不忌憚眼前那個在南疆一言九鼎的女人,在他眼裡,他和南疆女王從一開始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