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台下的百姓,法正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險笑容。
就在他以為可以徹底將劉赫和諸葛亮踩在腳下之時,台下突然一陣騷動,花馳大搖大擺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走到所有人的面前,四下掃視了一圈,朗聲道:“你們這幫人,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造謠生事!”
對那些為富不仁的商人,百姓們向來是恨之入骨,再加上這一次的風波,更是將那些開著門卻不肯做生意的商鋪老板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但是唯獨提起這位花大少爺,成都的百姓們,卻沒有一個不伸大拇指的。
當初花馳初到益州,就因那場糧食風波賺了一個極好的名聲,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花家在成都城裡的店鋪每個都是物美價廉,童叟無欺,所以百姓們向來都對花馳稱讚有加。
這一次無故加稅,要不是花馳站出來,咬牙維持著醉仙樓和花家名下的店鋪,恐怕百姓們的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眼下聽著花大少爺的這番明顯是不太客氣的話,卻沒有人敢出聲反駁,全都安靜了下來。
“這次的事,對所有人的影響都很大,就拿我花家來說吧,這段日子以來,光是醉仙樓,我就賠了好幾千兩銀子。”
聞聽此言,人群中頓時一片交頭接耳,早就聽說花馳是在賠著錢做生意,卻沒想到他竟會賠了這麽多錢,只是醉仙樓,就有好幾千兩,花家那麽多生意加在一起,還不得賠上幾萬兩。
“說實話,我是個生意人,當然也不想賠錢,可有人對我說過,為了成都的百姓,就算是賠掉所有的家底,也要撐下去!”
花馳的這番話,明顯讓百姓的情緒再一次高漲起來。
花馳掃視了一圈,見時機已到,當即大聲說道:“你們知道跟我說這番話的人是誰麽?”
說著,花馳一指台上的劉赫,“當初正是天機先生的一番話,才讓我花馳咬著牙撐了過來,現在你們卻要反咬一口,說天機先生的不是,你們這些人,還有沒有良心!”
百姓們頓時恍然大悟,全都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給劉赫賠罪。
法正默默的看著這一切,臉色鐵青。
他回過頭,憤怒的看向了劉赫,卻見劉赫也在一臉得意的看著他。
然而法正很快又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因為他知道,花馳的這番話,確實是將劉赫從懸崖邊上拽了回來,但同時也將所有的罪名,全都推給了諸葛亮一人。
花馳不動聲色的看了法正一眼,又大聲對百姓們說道:“還有一件事,我要跟大家講清楚。諸葛軍師之所以會推行這條法令,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暗中威脅他,雖然現在我還沒有證據來證明,但我願用花家的信譽,替諸葛軍師擔保,這絕非他的本意!”
此言一出,法正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能聽得出來,花馳所說的那個在背後暗中威脅諸葛亮的人,就是他法正。
就算是沒能聽出這層意思,百姓們也會因為有花馳的擔保,重拾對諸葛亮的信任。
花馳的出現,讓法正精心策劃的這場奪權陰謀瞬間化為了泡影,也讓他的處境變得十分的危險。
法正很清楚,在當前的局勢下,只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公然指責他,就馬上會煽動其他百姓的情緒,而這種情緒一旦失控,將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劉赫,他現在根本不擔心法正會將假劉備的事情公諸於眾,百姓們已經將矛頭指向了法正,除非他能有強有力的證據,證明他與此事無關,否則不管他說什麽,都會讓人覺得是對劉赫和諸葛亮的栽贓陷害,只會適得其反。
諸葛亮看了看身邊的劉赫,長出了一口氣,用略帶埋怨的語氣低聲道:“你既然早有此安排,怎麽不提前和我打聲招呼。”
劉赫看著台下的花馳苦笑道:“這件事我事先也不知情,怎麽和你打招呼?”
諸葛亮聞言一驚,愣了一會,卻是釋然一笑,沒再說什麽,而是轉而看向了面色陰沉的法正。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雙方的處境發生了互換,完全喪失了原有優勢的法正,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這個局面,其實是雙方都沒有預料到的,所以一時之間,法正沒有任何的應對措施,而劉赫和諸葛亮,似乎也沒有想好下一步該怎麽走。
雙方只是相互對視著,陷入了沉默。
法正好像是在考慮,如何才能脫離險境,而劉赫和諸葛亮所想的,則是該如何處置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法正。
就在雙方陷入僵局之時,遠處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
一個騎卒,在眾目睽睽之下,縱馬來到了高台下。
翻身下馬之後,騎卒當即從腰間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金黃色的袋子。
法正和諸葛亮一見,頓時大驚失色,馬上跪倒在地。
騎卒冷眼打量了一番,大聲道:“天子詔書在此,誰敢不跪!”
百姓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騎卒手中捧著的那個金光燦燦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聖旨。
看著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劉赫也隻好不情不願的跪了下來。
一聽到詔書上的內容,本來心裡還在罵罵咧咧的劉赫突然愣住了。
他那位皇帝小舅子在詔書上將法正一起稱讚了一番,還要召其入宮覲見。
劉赫很明白,這份詔書名義上是他那個皇帝小舅子下的,可實際上,下達這份詔書的,卻是曹操。
曹操的意圖很明顯,他這是看中了法正的才華,想以皇帝之名,將其召到許昌去,再封他一個漢家的官職,以此來將法正留在他的身邊,為他所用。
為諸侯效力的謀士,一旦入宮覲見,被封了漢家的官職,就不再是原先勢力的人,從此只能留在京城,安心做一個大漢朝的官。
你要是公然決絕,就等於是向天下宣告,你只聽命於原來的主子,並不忠於漢室,在自己背負不忠不義的罵名同時,也將自己的主子推到了同樣的境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