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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統走上前來,正色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出自老子的《道德經》第五卷。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天地不以情感用事,對萬物都是一視同仁。芻狗之草,本是祭祀所用。天地的化育,及於萬物,自然也及於芻狗,它雖然在人眼中視為至賤,也是萬物中的一物。一體同視,一般化育。天地以無心為心,不刻意有仁,正是仁的至高處。”
劉赫聞言面帶愧色,原來自己對這句話的解讀,一直有著如此大的偏頗,如今聽龐統這麽一說,才算是真正體會到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仔細一想,似乎龐統這句話,並非是刻意要回答那位年輕公子的提問,而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年輕公子讚許的點了點頭,“這位公子說的沒錯,我以為,唯有不仁,才是真正的大仁。”
龐統平靜道:“既然如此,我想反問公子一句,剛剛那位老婦,你笑臉相迎,交談甚歡。為何對待打你之人,你卻面無表情,默不作聲呢?”
年輕公子沉思許久,突然起身躬身行禮,“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先生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令在下茅塞頓開。”
聽著兩人這雲裡霧裡的對話,劉赫一時之間實在是不能理解年輕公子為何只因龐統的幾句話,態度就能有如此大的轉變。
看來一直以來,自己都自恃過高了,在像龐統這樣真正的大才面前,竟連對方話中的意味都揣摩不出來。
龐統擺了擺手,“公子剛剛的那番舉動,一點也沒有錯,老子說的,也沒有錯。只是人如果真的能做到像天地那般一視同仁的滋養萬物,必然要將那些七情六欲統統舍棄,而舍棄了那些,就如同將心舍棄,舍棄了心,又何以為人呢?”
年輕公子仔細品味著龐統的話,逐漸面露喜色,急忙又施了一禮,“先生教訓的是。”
見年輕公子如此客氣,龐統也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談不上什麽教訓,我只是認為,你我同在這天地之下,既然身為人,就不應舍棄天地賜予你我的東西,情感用事,是人之常情,也是天地孕育萬物而生的產物,欣然接受,未嘗不是件好事。”
年輕公子聽完這番話,卻是有些感傷,“在下苦苦追求那不仁二字多年,卻不曾想,竟是違背天道之舉。”
“天道?”龐統聞言狂笑不止,“天本無道,道者,路也,是世人一腳一腳踩出來的,只有這人間,才有真正的道!”
看著年輕公子那敬仰的眼神,劉赫不禁暗自感慨,這知識分子裝起來,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就在這時,大街上突然一片嘈雜。
三人同時望去,卻見一個婦人撲倒在地,抱著一個凶神惡煞的士卒,苦苦哀求道:“求你了,放過我夫君吧,他真的不是奸細啊!”
那名士卒朝身邊的幾個拖著一名男子的士卒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將人帶走。
婦人見狀,手抱得更緊了,卻不料被那名士卒一腳踹開。
“天機先生有令,一定要徹查城中所有曹操派來的奸細,你說你男人不是奸細,那我問你,為何這條街上,只有你男人是北方口音?”
“我夫君是北方戰亂時,逃難逃到這裡來的啊。”婦人有氣無力的解釋道。
那名士卒冷笑一聲,“這種話,你跟天機先生說去吧,他老人家要是信你,自然會把你男人放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敢去軍營中鬧事,不死也得扒你層皮!”
劉赫與龐統對視一眼,這種事,說什麽也要管管了。
龐統沒有多言,毅然決然的就向大門口走去,已是怒火中燒的劉赫,也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就在兩人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士卒的時候,就覺身後一個人影飄過,直衝那名士卒而去。
劉赫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那名年輕公子,一掌將那名士卒擊出數步之外,接著又衝到另外幾名士卒身前,一把將那男子拽在身後。
幾名士卒一擁而上,卻在年輕公子一個掃腿之下,全都和之前的那人一樣,躺在了地上。
帶頭的士卒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破口大罵,“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公然放走犯人,你……你……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不是奸細,他來這裡,已經快十年了。”年輕公子平靜道。
那名士卒自然不會聽信年輕公子的解釋,“十年?那為何他仍是北方口音?”
“鄉音難改,你沒聽過嗎?”年輕公子語調溫和,卻已是有一種不怒自威之勢。
那名士卒一時語塞,臉上也是一陣陰晴不定,可當他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頓時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片刻之後,一整隊士卒趕到,不由分說就將年輕公子圍在了正中。
面對指向自己的無數根長槍,年輕公子毫無懼色,仍是死死的盯住那名士卒。
已經是勝券在握的那名士卒此時已是一臉的輕松,只等眼前之人敢動一下,便要以通敵之罪,在其身上捅上幾個窟窿。
劉赫剛要上前,卻又被龐統攔下。
三番四次的受到阻攔,他忍無可忍的看向龐統,卻見龐統指了指那名被視作奸細的男子。
劉赫轉頭看去, 不禁眉頭一皺,那名男子始終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與婦人那歇斯底裡的舉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局面下,男子似乎太過冷靜了。
年輕公子掃視了一下四周,厲聲道:“你們這是要強行將人帶走麽?你們說他是奸細,有何證據?”
話音未落,就有人大聲道:“你要證據是麽?好,我現在就給你看!”
劉赫聽到這個聲音不禁一愣,這不是魏孝的聲音麽?
果然,士卒們分開一條路之後,魏孝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站在那名年輕公子的面前。
“十年前,曹操想在荊州地界安插奸細,由於此事需要秘密行事,便交予他的近衛典韋去安排,而這些奸細的資料,也只有典韋一人知曉。可誰知不久之後,典韋在宛城之戰中戰死,這些安插在荊州的奸細,也就與江北失去了聯系。十年過去,有的人已經在這裡娶妻生子,安家立業,幾乎就和當地人一樣。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們的鄉音,和背後的紋身。”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