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華本打算用在不可能造成死亡重傷、卻同樣可以給人以一般負傷深度的大坑上走“獨木橋”的方式來考驗此時黃安縣孩子們的心理素質。
可事實卻證明:自己太小瞧了這個年代貧困山群少年們的心理素養了。換句話說:拿前世那位生活在幸福新時代快樂現代學生的心理素養來衡量舊中國民風彪悍地區的少年人,最終的結果是整整五百個孩子,就沒有一個人走這種“獨木橋”看起來哪怕有一絲一毫負擔的。
迫不得已之下,張澤華又想到了其他手段:讓營裡的孩子們跟著自己去天台山上,從那十分危險的懸崖邊上走過。這一次張澤華已經下了定了決心:就算有幾個孩子出事也要看一看,畢竟這有可能挽救更多人性命。
而且自己帶頭從那高高的山崖邊走過,風險自己同這些營裡的孩子一同承擔。
可讓張澤華大跌眼鏡的事情又出現了:兩世為人的自己有了穿越的經驗對死亡的恐懼才大幅度削弱,可走在幾十丈以上高度的懸崖邊依然能感覺到兩腿稍稍發軟、心中恐意暗暗的湧動,只是強忍住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可這些黃安縣的孩子們竟然在懸崖邊上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一樣。整整五百多人的全營,只有哨正徐東還有一名夥夫似乎沒有少年人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稍稍有些反應,但在這山崖前望望風景的膽量同樣是有的。
“管帶,你也太小瞧我們了。就算我這不常出去砍柴的也不覺得有什麽啊?只要自己別想不開,還能主動摔下去不成?去年陪我妹妹一起來的時候,我還在這懸崖邊前捉過蛐蛐呢。。。”忽然見一名十二三歲的孩子笑道。
張澤華這才明白:同前世生活在現代的那些孩子們相比:這歷史表現最頂尖水平的老區縣在舊時代,民眾的心理素養至少甩開現代城裡人至少兩個位面。用前世的自己來衡量此時此刻的少年,那真是把人看扁了。而且張澤華也回憶起一位前世中學時的同姓同學,大學時老同學一起旅遊的時候,懸崖邊上同樣也可以沒有任何心理壓力的逮螞蚱。或者說:內心這麽強大的人在現代也未必沒有。
此時的張澤華在內心中也泛起倔來,笑道:“我就不信不能把你們分出個優良可差來!”
於是,豁出去的張澤華親自帶領孩子們用那些趕製出來的“長龍炮”在低裝藥和不損害身管狀況的情況下發射單發彈進行近距射擊訓練。在開火的時候,還由自己親自使用全營為數不多的幾把填裝好彈藥的鳥槍在試射孩子們的頭頂上開火,檢驗射擊成績、有干擾無干擾下的射擊成績差別。
黃安縣一帶樸實而並不愚笨的少年們擁有的強大內心表現再一次震驚了自己:除了比較靠近自己受槍銃干擾比較大的個別人,大部分人在這種彈丸從自己頭頂掠過的情況下射擊成績竟然沒有太本質的區別。
“管帶不用奇怪,大家都知道管帶絕對不會害我們的!”一名在幾輪試射中天賦表現都十分突出的叫做郭義的孩子大膽的笑道。
“你們都是好樣的!是我小看了你們。”回到營中的時候,張澤華在方圓數丈之廣的大堂內聚集起除了輪值警戒人員以外的所有人鄭重的說道。同時,再也沒有打算隱瞞太多的東西,而直言不諱的告訴每一個人:“大家可能都知道節後返鄉的時候城關鎮發生的一些事情。我們可能惹上了背後有點兒背景的勢力。我很擔心麻煩隨時可能降臨我們頭上,那是生與死的考驗。
我不排除這樣一種情況,以後,可能你們當中多則一半的人會犧牲或者永久傷殘。我希望沒有這種心理準備的人,現在最好離開這剛立不久的勇營。大家放心:離開的人,我會當下發下一年的餉銀。。。” 張澤華的這種警告終於讓一些人開始動容起來,最初不少人都開始動搖了。看到這種局面,董大勇站起來說道:“管帶把這樣兒的事情向我們坦承相告,至少我是選擇留下來一起應對可能的危難。死又有什麽大不了的?我相信管帶的承諾一定能夠做到,我們沒有任何可以讓家庭擔心的了。百兩銀子十多畝好田?就是菜市口替人砍頭也沒這好事。。。”
聽到董大勇這樣,一些原本有些動搖的人也逐漸安定下來,最終在從眾效應之下沒有誰公開提出要離開的。
不過通過這樣的事,也終於讓張澤華對甄別出真正可以在初次戰鬥中靠的住的人有了把握。 不少孩子自己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已經逐漸認識,如果再結合十人團的報告,絕對有把握把聽到這消息之後幾乎沒有動容的人挑選出來。如果再結合火器試射中的成績表現就可以把營內的“選鋒”真正的挑選出來。
回到帥帳後的第二天,得到比較詳細報告後的張澤華開始對照名單、報告、成績表再結合對這些孩子們的每個人的印象進行了一次謹慎的篩選。張澤華暫時挑選出了五十名左右平時表現踏實、在各種考驗中表現突出的孩子。
接下來的時間,張澤華還是決定趁著正月節之前的時間抓緊戰備。主要是繼續收購火藥並進行必要的挑選,同時也加強一些臨戰應戰的安排訓練、同時一些在大營內的防禦布置、木製火器增產也沒有放下。
所有的這一切似乎讓人們越來越確信:一場風波降臨到這個剛剛成立不久的新兵營頭上恐怕並非是空穴來風。
做為總督府那裡差遣下來的人,李安在營中有著獨特的地位,見到張澤華這樣緊張的備戰也有些疑惑的問道:“難不成竟成聽到了什麽風聲不成?要是有什麽土匪豪強打算找麻煩,其實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跟總督大人去信來解決。。。。。”
張澤華當然並不是真的可以確定馬上就會有大戰到來,而是回答道:“我並沒有聽到什麽風聲,只是像讓這些做為新兵的孩子們從真正進入軍營最初的時候開始就要有敵情意識,也就是:即便沒有確定的消息,也應該隨時準備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