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秦的將軍都是讀過書的儒將嗎?
怎麽一個個的如此能說?
說的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當然,他本身也不想反駁,只是想要闡明自己的立場和態度,表明自己並非為了楊應龍盡忠,而是盡自己的職責,別無他意。
話是這樣說,但是對方信不信,那也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學生無話可說。”
他這樣表達自己的無奈。
“看你的樣子,好像也不是楊應龍的死忠,似乎也並不打算為楊應龍而死?”
鄭鷹露出了笑容。
“學生……學生還有家人……”
“看你飯也吃水也喝,還要洗澡換衣服,就知道你不想死,但是,你死或不死,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等去了京師,看陛下怎麽決斷吧。”
鄭鷹搖了搖頭,又看向他“對了,你且告訴我,你之前建議楊應龍進攻四川,是怎麽想的?”
“這……自然是因為四川的官軍數量最少,最容易對付,而且四川還有不少野心勃勃之輩,只要我們打敗馬千乘殺掉王象乾,再振臂一呼,四川必然會湧現大量心懷不軌之人。
而且四川地勢易守難攻,非常適合割據一方,大秦建國一年,根基不穩固,家底也不厚實,若要全面開戰,怕是做不到,最後只能和談,那麽四川便會被楊應龍拿下。”
孫時泰還是非常的老實。
鄭鷹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基本上都對,不過你還是有三個錯誤,第一,馬千乘未必會輸得那麽快,第二,四川戰敗,雲南還有我軍的一支大軍,隨時可以北上支援。
而且,漢中還屯有一支軍隊,可以南下夾擊,你們未必能在四川站得穩腳跟,第三,你低估了大秦的國力,皇帝陛下為此戰準備了半年的軍需。”
“半年的軍需?”
孫時泰一愣“十六萬軍隊,半年的軍需?”
“是,半年的軍需,半個江南的力量,都拿來供給給這十六萬的軍隊了,陛下對此戰是勢在必得,將此戰視作大秦真正的立國之戰,你們低估了陛下的決心。”
鄭鷹滿臉的驕傲。
“那得需要多少民夫啊?不怕出亂子嗎?”
孫時泰難以理解。
“這個……你若是有機會,會看到的,我就不多說了,但是你的計策,也是一種賭博,賭博的味道太濃了,並無勝利的把握吧?”
對於鄭鷹的問題,孫時泰苦笑道“世上哪有萬全的事情?行軍打仗有些時候也要看天意,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縱使能算計一切,也算計不了老天。”
“也算你有自知之明。”
鄭鷹點了點頭,說道“行了,你回去吧,老老實實待著,等陛下對你的處置吧,要是陛下不殺你,算你運氣好,要是陛下殺你,算你運氣不好,但是,這都是你罪有應得,不要怪罪任何人。”
孫時泰面帶苦澀的點頭。
“學生不敢怪罪任何人。”
孫時泰離去之後,鄭鷹思慮再三,還是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了麾下親兵,讓親兵用最快的速度送去京師。
從播州到京師,戰報是先到的,花了十四天,鄭鷹的信件是後到的,花了十五天。
蕭如薰接到戰報的時候,已經是二月初,京城已經過完了新年和元宵,京師民眾們得到了蕭如薰賞賜的米面和肉,還有布匹,一起過了一個好年,吃了一頓好飯。
雖然現在京師的人們已經可以漸漸吃兩頓飯吃飽肚子了,有些家庭開始向三頓飯邁進,但是吃肉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於是蕭如薰在北直隸各村莊鄉鎮廣泛推廣飼養家禽牲畜以豐富百姓們的飯桌,並且大量推廣種植豆類植物製作豆腐投放市場,讓人們可以更多的吃到豆腐,攝取足夠的蛋白質。
吃不到肉,那就吃豆腐暫代一下,未來肯定能讓人們都吃到肉,讓身體變得棒棒的,這是蕭如薰最大的期許。
過年期間,皇宮裡的飯食也變得更加豪華了,這也是蕭如薰特批的,過年期間,他請臣子們吃飯,不是那種一批一批請的,而是分批請,不按照官職高低,而按照貢獻大小。
按照過去一年的官員政績成就排名,政績最好的第一批邀請,屬於一等宴席。
請他們吃最好的美食,用最高檔材料讓那些四處征集的大廚們盡情的發揮自己的實力,各種奢華菜式山珍海味邀請他們吃。
不僅如此,還允許帶父母和正妻嫡子女一起赴宴,在他們的父母妻女面前給足他們面子,還親自給他們發大紅包,父母妻女也各有賞賜,這些官員個個面泛紅光,喜不自勝,感覺奮鬥一年就為了今天這一刻。
然後依次類推,政績次一等的就吃稍微次一等的二等宴席,拿次一等的大紅包。
這樣的等級一共有九級,就和官員九品一樣,一級跟著一級,到後面三級就不準帶家人,自己一個人來赴宴,紅包也是少得可憐,最後一級的都是政績差強人意的庸官,不僅不給帶家人不給紅包,吃的都是白米飯和鹹菜。
嘲諷他們白吃乾飯,警告他們繼續這樣就沒飯可吃了。
這樣的規矩設定之後,所有官員們一看就知道了,這是皇帝弄出來的聖眷晴雨表,享受特等宴席的顯然就是很被看好的,被聖眷關注的,極有可能在第二年升遷的。
那後面的就要求爺爺告奶奶燒高香,期盼著不至於被削減官位,甚至是罷黜,趕出朝廷。
而且蕭如薰的這個宴請官員吃年飯的做法還催生了一個大秦官場很有意思的現象,越到後來,越有人形容高品級卻只能吃低等宴席的官員叫『x等高官』或者『x品x等官』,用以嘲諷他們屍位素餐。
比如一個尚書因為表現極差或者庸碌無為不求上進,吃了八等或者九等宴席,人家就開始嘲諷他,是九等高官,或者是二品九等官,別說皇帝要不要拿他開刀,同僚的嘲諷都能讓他無地自容。
這個宴席等級是沒有明確標準的,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而且官員品級地位高低和吃幾等宴席完全沒有任何關聯,七品小官也能吃一等宴席,一品大員還有可能被趕到九等宴席上。
皇帝覺得你能吃幾等宴席就給你發幾等宴席的邀請函,一等到九等,還算是有等,還有希望,雖然被訓斥,要吃白米飯和鹹菜,好歹還有口飯吃。
還一些官員貪腐犯罪行將被抓,是吃不到這個宴席的,那基本上就等於政治生命的告終,因為皇帝的意思就是——大秦已經沒有俸祿給你吃了。
官員們這樣想,是他們自己想,但是皇帝要是也這樣做,那就坐實了官員們的想法,所以新年五天之後,朝堂上下一波官員大換位大清洗之後,官員們就基本確定了皇帝的想法。
皇帝要讓朝官們永遠保持警惕,永遠都要做事,休想屍位素餐,手握職權卻不作為,這和貪腐一樣可恨。
而在這樣的氛圍之下,隆武二年的第一個好消息來了。
播州大勝,大秦軍隊順利平定播州反賊楊應龍,楊應龍父子被生擒,播州叛軍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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