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未免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哪怕是真的,黑田長政都不能說。
於是黑田長政搖了搖頭。
“把毛利吉成的軍隊集結過來,加上第八軍團的一萬人,我的第三軍團剩下的七千人,小早川隆景的第六軍團一萬人,四個軍團五萬多兵力,或許還可以從忠清道抽調福島正則的一部分人馬前來助戰,六萬兵馬對上蕭如薰,旁邊還有加藤清正的一支人馬做策應,怎麽說也應該有勝算的。”
宇喜多秀家點了點頭,又問道:“明軍的戰鬥力當真如此可怕?那三個人還說了什麽沒有?”
“他們說明軍的戰鬥力極其可怕,火器精良,他們也有和咱們的鐵炮差不多的東西,而且還有大量的石火筒,一打起來就齊發,我們根本抵擋不住,小西行長就是這樣戰敗的,我預計明軍的火器裝備不在我們之下,其他的裝備也肯定很精良,要是硬碰硬,我們可不見得能佔到好處。”
黑田長政苦著臉,一籌莫展。
宇喜多秀家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太閣還說要等消滅朝鮮以後吞並明國,可是明國才出動四五萬兵馬就如此可怕,那麽大的國家,又該有多少這樣的軍隊呢?太閣還是太小瞧明國了,咱們和明國比起來實在是太小了,那麽大的明國,我們又該怎麽樣吞並呢?”
黑田長政苦著臉,說道:“家父一直都不看好此戰,認為我們是以卵擊石,本來這些日子打的那麽順利,我還覺得父親是太過謹慎了,但是沒想到是我太狂妄了,光是一群朝鮮的民兵就叫我們疲於奔命,又何況是那麽大的明國呢?”
宇喜多秀家苦笑道:“但是這是太閣的意思,太閣根本不認為我們打不過明國,一旦被他知道了,肯定會殺人,然後親自率兵來攻打朝鮮的!到時候不論是你還是我,都可能保不住這顆腦袋!”
“要真是那樣的話,日本就危險了!”黑田長政告誡道:“所以現在千萬不能讓太閣知道,要不然真的惹怒了明國,來朝鮮的就不是四五萬,而是四五十萬!”
宇喜多秀家煩悶的閉上了眼睛。
“太閣到底為什麽要進犯朝鮮呢?”
黑田長政張口就要回答,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此時此刻,黑田長政才意識到他根本就沒有了解豐臣秀吉攻打朝鮮乃至於要吞並明國的原因。
十一月十日,蕭如薰的捷報抵達了遼陽宋應昌的官邸,此時此刻宋應昌的病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差不多可以恢復正常工作了,信任蕭如薰打算給蕭如薰更大空間的他還特意多休養了一段時間,現在養好了,一直代替他籌備大軍後勤的劉黃裳也能松一口氣了,而正在兩人準備啟程前往義州的時候,蕭如薰的戰報送來了。
宋應昌一看眼睛就亮了。
“好!好!好!蕭季馨不愧名將!不愧名將!”
說完宋應昌把戰報遞給了劉黃裳,劉黃裳一看,也大吃一驚,隨後喜上眉梢:“連著兩戰滅掉了倭寇八個軍團的兩個,三萬七千人幾乎全殲之,生擒兩個軍團的主將,這樣的功勞可絕對不小啊!而且軍士陣亡僅一千六百余,還有六百余重傷但性命無憂者,這等戰損比,蕭季馨不愧名將!”
“是啊!這些日子老夫就是擔心戰損太大,石部堂那裡壓不住主和派的勢頭,這樣的消息傳回朝廷,主和的那些人就能閉嘴了!季馨這一戰打的實在漂亮,一戰而定大同江以北,下一戰不是在開城就是在漢城,
若是再打贏,直接光複朝鮮一半國土,可謂是赫赫聲威,倭寇必將聞風喪膽!” “可惜蕭季馨生的晚了三十年。”劉黃裳感慨道:“若是蕭季馨早生三十年,嘉靖朝也就沒有南倭北虜那麽些年弄得朝廷積貧積弱,到現在連開一戰都要小心翼翼了,不過也好,畢竟是出現了,今後若再有什麽大的變動,以蕭季馨為主將,大明興盛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哈,嗯……嗯?這……”
“怎麽了?”
宋應昌看向了劉黃裳,劉黃裳抬起頭,面色凝重的說道:“經略公,您還是看看這戰報第二頁。”
宋應昌接過了戰報,看向了第二頁,一看之下,頓時也皺起了眉頭。
“蕭季馨建議朝廷動員東南水師前往山東集結,渡海抵達朝鮮,與朝鮮全羅道水師合兵一處,殲滅倭寇水師主力,進佔對馬島,切斷日本本土與對馬島的聯系,徹底將朝鮮倭寇全部困住,兵不血刃光複朝鮮,收押俘虜回國,以代替開礦百姓開礦服徭役,必可盡收民心……”
宋應昌抬起了頭,看向了劉黃裳,劉黃裳也帶著些錯愕的神情看著宋應昌。
俘虜還能有這麽個用法?
宋應昌和劉黃裳的確不曾想到。
但是有一點讓宋應昌和劉黃裳相當的在意——蕭如薰流露出了支持皇帝開礦的想法。
朱翊鈞增添礦稅,派遣礦稅太監往各地收礦稅填補國用的消息大家都知道,雖然還沒有完全成定製,但是皇帝已經開始了這樣的動作,並且在幾個著名大礦區派遣了礦稅太監監督撈錢,被大量文官強烈反對,但是皇帝似乎鐵了心一意孤行,連續免了好幾個言官的職位,硬是推行了下去。
太監不聽文官的,只聽皇帝的,皇帝讓他們做什麽就做什麽,於是礦稅太監四出,情況已經無法逆轉。
國本之爭使得皇帝對群臣的感官極差,尤其是內閣次輔張位率領群臣屢屢進逼,於是皇帝采取了反製措施,接二連三的弄么蛾子出來分散群臣的注意力,終於使得群臣把拳頭分散開來了,不再那麽進逼皇帝要說法了。
作為內官系統自然是和皇帝站在一條陣營的,但是蕭如薰現在處於勳貴陣營裡,卻明確的表達出了對皇帝開礦的支持,還要弄十萬俘虜來給皇帝開礦用,這是什麽意思?
宋應昌雖然是文帥,劉黃裳也屬於文將一員,但是兩人的政治敏感度都不低。
這放在文官集團內來說,就是一條政治正確與否的紅線,支持皇帝就是犯了政治上的錯誤,就要被群臣打壓,弄臭名聲混不下去,不支持皇帝盡全力開罵,就算被免職了,也能給你借屍還魂調到地方繼續作威作福,你權衡一下就知道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