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說什麽都沒有用了。”石亦剛冷冷說道，拿起小刀，就要扎下。“乖乖受死吧！”

　“你確定?你殺了我，這什麽十八閻羅返本溯源往生大陣，可就要失敗了！”張三沒有求饒，而是出言提醒道。

　“笑話，失敗?”石亦剛不屑的看著張三。“這世界上，再也沒有誰比我更了解這大陣了。我已經演算過無數次，絕對萬無一失”

　“大陣可能沒有問題，可是你的選人有問題。”張三打斷了石亦剛的話。

　“選人有問題?”石亦剛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因為大陣返本溯源，肯定是以地府的十八閻羅為陣法材料。可是”張三有些無辜的說道。“可是我並不是閻羅啊?所以你拿我獻祭也沒有用。反而會導致陣法失敗”

　“你不是閻羅?”石亦剛打量了張三一眼，嗤笑道:“我眼睛又沒瞎，你這閻羅陰職，你這閻羅袍子，還有你手上的生死簿”

　隨後他醒悟過來，沒有再說下去:“你想拖延時間?哼！”

　石亦剛不再跟張三廢話，拿起透明小刀，就朝他頭上扎去。

　張三眼睛都不眨，死死盯著石亦剛:“你怕了！”

　石亦剛的手頓時僵住:“我怕什麽！”

　“你怕你想起了事情的真相。”張三用盡全身力氣，幽幽地說道。“你雖然眼睛沒瞎，但是心卻瞎了。”

　一絲驚慌自石亦剛眼中閃過，隨後被凶狠的神色所取代。

　“閉嘴！休想蠱惑我的心智！”

　“你還記得崔裕麽！你把他怎麽了！”趁著那把小刀還沒插在自己腦袋上，張三大聲吼道。

　“崔裕”石亦剛仿佛被這個詞觸動，想起了什麽，他左手捂著腦袋，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他那混沌的臉龐，此刻掀起了一場風暴一般，不住的旋轉、攪動。

　張三沒有停歇，而是發出了一連串的言語攻勢:“你還記得你是誰麽?”

　“我是石亦剛！”石亦剛吼道。

　“石亦剛只是一個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拿掉這個名字呢，你又是誰?”

　“為什麽你對帝君之事如此熟悉?”

　“為什麽這十七名閻羅都和你稱兄道弟?”

　“為什麽你對帝君念念不忘，在無數載之後，依然想要復活他?”

　張三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到了後來，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氣力，大聲吼出來。

　“我我”石亦剛蹬蹬往後退了一步。這些問題仿佛一個個沉重無比的石頭，砸在他的心頭。

　“你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沒關系，我來幫你回答！”

　“因為你也是帝君十八團先天陰氣化身之一，因為你也是陰曹地府十八閻羅之一。”

　“你是灰塵閻羅，石亦剛！”

　張三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是閻羅?”石亦剛呆住了。

　“哐當！”他手中的小刀掉在地上。

　“我也是閻羅?”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混沌的臉龐上，風暴肆虐，仿佛他的心中在做著極其激烈的心理鬥爭一樣。

　沒過多久，風暴逐漸平息。而那一片混沌，也漸漸恢復成張三第一次見到石亦剛的模樣。

　“沒錯，我是灰塵閻羅。”他有些蒼老的聲音低聲說道。

　“當年你為了復活帝君，突然發難，將這十七位閻羅全都囚禁在此。這返本溯源往生大陣，明明早就可以實行。可是偏偏，輪到你的時候，你害怕了。”

　“看著這束縛在這木樁上的其余閻羅們，想到你也要遭受如此酷刑，想到你也要獻祭自己，你退縮了。”張三繼續說道。

　“你為你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可是你嘗試了很多次，依然無法對自己下手。絕望的你頓時明白，你並沒有勇氣，親手了解自己的性命。”

　“但你接受不了這一點。你不能接受自己的無能。於是你選擇逃避。”

　“於是你逃離了這裡，選擇忘記這一切。”

　“可是你並不能真正的將這一切淡忘。”

　“領導和地府叛軍的戰鬥失敗後，種種自責、內疚，壓垮了你的心靈。你選擇了投降，自我封印。”

　“你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於是你的魂體上，分裂出無數小鬼，日夜不停地切割著你”

　“你恨不得擺脫這場夢魘，於是漸漸的，這部分記憶就被隱藏在你的腦海深處”

　張三將自己的猜測緩緩道來。

　“夠了”石亦剛歎了口氣，打斷了他的話。

　“我說的對麽。石閻羅。”張三重重說道。

　“小友天縱奇才，僅僅憑著這些許蛛絲馬跡，便能將當初之事猜的七七八八。”石亦剛終於又重新變回了之前的那副口氣。

　“那天，我和崔判官在山崖石洞中等待你和那一僧一道談話結束。而然，中途，天空中傳來一絲氣息波動。那道波動將我這些年一直壓抑的另一面徹底引爆。我的本我意識在瞬間就迷失了自我。這具身體，被心中的執念所操縱，當即衝了出去，追尋那道氣息去了。

　“氣息”雖然還被束縛在木樁上，但緊繃著的神經松懈下來。張三仔細回想著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崔裕見情況不對，也跟著我飛了出去。那氣息一閃而逝，我們剛到地面，就消失不見了。然而已然陷入魔障的我怎麽會如此輕易就善罷甘休，我順著記憶中的通道，重新回到了這裡。回到了帝君面前。”

　“這麽說， 當時那道氣息，是帝君的?”張三面色震驚。

　“不錯，時隔多少年，我終於再次感受到了帝君的氣息。即便是那麽的微弱，但我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你懂那種感覺麽?帝君真的沒有死！”石亦剛的身體顫抖起來。

　“重啟當年的大陣，喚醒帝君！這個念頭，一出現，就無可抗拒的佔據了我的大腦。”

　“甚至給了我勇氣，讓我獻祭自己。”

　“然而我發現，我將閻羅陰職轉移之後，已經不能成功的發動大陣了。所以我傷心極了。所以我坐在神殿面前哭泣。”

　“然後，你來了。”

　石亦剛忽的抬起了頭，看著張三。

　張三心中一緊。

　因為石亦剛的臉龐，又有重新混沌化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