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文到了定襄之後,二話不說,點起了所有兵馬,直撲高昌。
定襄有多少兵馬?這要從李世民設置定襄折衝府,讓李思文做了折衝校尉說起。唐朝軍製,折衝府是府兵製的基本單位,分上中下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而所謂上中下的評等,是按照屬地的大小,人口的多寡,兵餉的籌措等等綜合考量的,若按照規矩來算算,定襄連一個下府的資格都夠不上。但定襄折衝府卻有一千五百兵馬,甚至超過了上府的人數。
有禦史上奏過,但被李世民給駁回了。駁回原因有三,定襄雖按規矩應當是下府,但它是西北邊陲,有‘犯邊之危’,故此多一些人也是應當的。其二,定襄的軍餉不用朝廷劃撥,換句話說就是多養兵也不要朝廷花錢,白佔便宜為啥不乾?第三點就是因為李牧,李世民直接就明說了,李牧這小子護犢子的很,李思文是他的義弟,朕多少得給點面子,你們若是不依不饒的,把他惹毛了,出了什麽事,朕可不管。
當時剛剛發生了‘潑糞’事件不久,禦史們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家也變成糞坑了,而且此事說到底也不算什麽大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為了救李牧,李思文帶走了一千五百人中的一千人,他雖然著急,但在定襄磨礪了一年,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了。作為折衝校尉,他有保土安民之責,若把兵都帶走了,萬一定襄城出問題,他擔待不起,而且城裡頭魚龍混雜,多的是行商,若沒有武力,導致混亂了,千的百姓何去何從?
因此李思文留下了五百人,這已經是最低限度了。
他臨出發的時候,還派出了三個信使,一路八百裡加急飛奔長安報訊,一路入大漠尋找馬匪烏斯滿,讓他帶人直奔高昌幫手,還有一路則是到張家寨,現在的張家集,雖說張家集已經洗白了,但畢竟是馬匪的底子,湊個五七百人還是能湊起來的。
烏斯滿那兒有上千人,張家寨出了五百,再加上蘇烈的人馬,將近八百人,勉強湊出了三千多人。
但想依靠這三千人攻破高昌,卻是不可能的。畢竟是一國之都,若是區區三千便能攻破,高昌也不可能再西域立足這麽多年了。上回烏斯滿殺了那麽多的高昌王族,可不是他攻破了高昌城,而是他的人馬在城內,猝然發難,在高昌的守衛軍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逃之夭夭了,才取得的那麽大的戰果。若是像現在這樣,列陣攻城,是絕不可能的。
攻城戰,是沒有半點僥幸可言的。都是實打實的對壘,輸贏都在實力二字。陰謀詭計,對於攻城來說,不能說是沒有作用,但是產生的作用急劇減小,除非守城的是個蠢蛋,不然只需按部就班的做,都能堅持到彈盡糧絕的程度。
而李思文這邊,臨時湊起的人馬,兵器甲胄,攻城器械,後勤補給等等全都不足,想要攻破高昌城,除非他能搞來幾門意大利炮,否則是絕不可能的。
“混帳!”李思文坐在帳中,敲打自己的頭,罵道“我果然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帳東西,我怎麽就想不出一點辦法來,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如今我大哥生死不知,我真是太沒用了,我真的是太沒用了!”
李思文一邊罵,一邊淚水漣漣,他是一個少爺出身,沒經歷過什麽風雨,雖然老爹是李績,但是李績也從未想過讓他從軍,故此沒教過他什麽,跟李牧守城那次,主意也都是李牧出的,他不過就是跟著,砍了幾個敵人然後就被敲暈了。
等他再建定襄的時候,
四周已經沒有敵人了,等於說他根本就沒打過仗。如今雖然兵臨城下,但卻無計可施,無論如何謾罵,高昌那邊就是縮頭烏龜一樣,緊閉城池,連個對答的人都不出來,李思文能不無計可施麽?“你不要敲自己的頭了,不疼啊?再說,敲了也沒用啊,救不了大哥!”說話的是他的妻子秦玉,作為秦瓊的女兒,秦玉跟李思文的成長環境截然不同,秦瓊從未規定秦玉可以做什麽,不可以做什麽,秦玉喜歡文,他就給請師父,喜歡武,他就自己教,所以秦玉對用兵之道, 多少還是懂一點的。
但眼前這個局面,就是個無解之局。高昌那邊不出戰,他們這三千多人就是無計可施,秦玉也沒辦法,看李思文打自己,她當然心疼,但又幫不上忙,心裡苦澀極了。
比他倆還著急的人,還有。張天愛也來了,她的老爹張勳也一同來了。自打得知這個消息,張天愛已經不眠不休好幾夜,眼睛布滿了血絲。剛開始的兩天還有力氣罵人,說找到李牧,要把他給切了,省得他早晚死在女人身上,這幾天也不罵了,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隻盼著能早點看到李牧,哪怕他被抓了,活著就行。
而張勳一直沒說什麽話,顯得很沉默,旁人不跟他說話,他一般不會開口。
另一個不怎麽開口的人,就是烏斯滿了。他收到消息,很快就帶著人馬過來了,但他什麽決策也不參與,仿佛就是一件兵器似的,等著誰說怎麽乾,他就怎麽乾。
在秦玉的阻止下,李思文終於停止了自殘的行為,唉聲歎氣道“可惜大個兒去了真臘,要是他在,唉……”
“他在又能怎麽?”張天愛抽噎道“你不知道麽?大個兒年紀最小,他就算有把子力氣,也砸不開城門啊。”
“那也比我強啊!”李思文又哭開了,道“我這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陌刀都揮舞不動,我就是個廢物——”說著又要嚎,就在這時,蘇定方闖了進來,李思文止住了哭聲,希冀道“蘇將軍,你可想出辦法來了?”
蘇定方搖頭,道“我沒辦法,不過有消息了!”他舉起手裡的鴿子,從鴿子腿上解下來一個小竹筒“長安回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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