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侯府。
李牧趴在床上,張嘴吃著白巧巧喂過來的粥,好一副大爺的派頭。聽說他遇刺了,這一上午來拜訪的人是絡繹不絕,工部的下屬官員自不必說,巴不得有個借口可以登門送禮,就連他的頂頭上司工部尚書李大亮,也來探望了一下。還有李績、白鬧兒、唐儉等人,老娘孫氏自不必說,一大早就到了,哭了一個多時辰,李牧好一番安慰才哄好。
過了晌午,李牧才有空吃飯。屁股受傷起身不便,李牧就跟白巧巧撒嬌,賴在床上不起來,要白巧巧把粥吹涼了喂他吃。白巧巧拿他沒辦法,隻好像哄孩子似的,吹一口喂一口。李牧手腳也不老實,這兒摸一把,那兒摸一下,惹得白巧巧臉頰飛紅,又奈何不了他,一碗粥喂了快小半時辰,都快涼了還沒吃完呢。
“主人,夫人,陛下來了……呀!”李知恩匆匆跑進來通報,看到倆人膩歪的一幕,趕緊捂住了眼睛,但指縫分開那麽寬,顯然還是什麽都看得見的,如此掩耳盜鈴之舉,直接把白巧巧鬧成了一個大紅臉。
“快別鬧了,讓陛下看到了,成什麽樣子。”白巧巧把粥碗遞給李知恩,掙脫開李牧的手,幫他塞回了被子裡,又整理了一下衣裝,然後來到外屋,去迎接李世民。
沒一會兒,李世民便到了,長孫無忌自然跟在身邊。李牧見了二人,努力地用胳膊支撐身體想要起來,但無奈‘氣力不濟’,又摔在了床上,咳嗽了一聲,道:“陛下,恕臣不能施以全禮,國舅,多擔待……”
李世民趕緊過來扶一把,道:“愛卿說得哪裡話來,朕聽聞愛卿遇刺,心急火燎,處理完了朝政,就趕過來探望。愛卿,傷的可重啊?”
“陛下……”李牧淚光盈盈,指了指受傷的地方,苦著臉道:“賊人歹毒,投擲匕首,刺中了臣的屁股,傷的倒是不重,可是太丟人了啊……”
“屁、屁股?”李世民看了眼李牧指的地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長孫無忌也是忍俊不禁,道:“我與陛下都看了‘大唐日報’,上面也沒寫你傷了哪兒,還真不知道傷的地方是屁股。”
李牧歎了口氣,便把當日情形說了一遍。他可是聽‘三俠五義’,‘隋唐英雄傳’這類評書長大的人,說起故事來,自然就帶上了點評書的意思,相比大唐日報上的紙面描述,自然是細致精彩得多,李世民與長孫無忌二人,都聽得入神了,宛如置身當場似的。長孫無忌是文官,不太懂武事,但李世民是馬上的皇帝,對其中凶險更為了解,聽罷之後,連連歎道:“如愛卿所言,這四個歹徒必是擅長合擊之術,三人一擊不成,還有第四個人補刀。若非你的護衛勇猛,加之有人幫忙,愛卿可凶險了。”
李牧歎道:“可不是麽,陛下,臣差點就再也見不到陛下了!臣已決心,一定要與這幕後主使之人鬥爭到底,情急之下,未經向陛下請示,就私自刊印了大唐日報,還請陛下恕罪。”
“朕能夠理解。”李世民點了點頭,這時長孫無忌從懷中拿出一張大唐日報,遞到了李世民手上,李世民遞給李牧看,道:“愛卿,朕也是第一此看到這種東西,有一些事情不甚明了,還望愛卿解惑。”
“啊,陛下,您有話問就是了,臣自當知無不言……只是,陛下,能不能別叫臣愛卿,臣有些不習慣。您就像往常一樣,叫臣名字,或者叫臣‘小子’,都行。”
“呵,還挑起朕的毛病了。”李世民哼了一聲,
道:“這不是看你已經加冠成年了,才稱呼愛卿以示尊重麽?難道要朕叫你的表字‘逍遙’?朕還覺得別扭呢,也不知父皇怎樣想的,竟然賜你‘逍遙’二字做表字,朕為帝王都不得逍遙,你倒先得了。” 李牧苦笑道:“陛下,臣得什麽逍遙啊,臣要是得逍遙,屁股能中匕首麽。您要是覺得逍遙別扭,就還叫李牧就成。”
“朕懶得與你爭辯這些,朕來問你。今日這長安城中,這個大唐日報,你發了多少張出去?”
“臣也不甚清楚,約莫一千一二百張上下。”
長孫無忌問道:“一千多張,僅在昨夜一夜刊印出來的?”
“是啊,臣遇刺是昨日發生的事情,這報紙自然是昨夜刊印的了。”
“報紙?”
李牧差點忘了,李世民和長孫無忌沒有聽過‘報紙’,趕緊解釋道:“報紙是臣自己取的名字,意思就是在紙上的告示,報與百姓知道。簡稱報紙,大唐日報的意思就是,每日大唐發生的大事,報與百姓知道。”
李世民又問:“這報紙一夜之內刊印一千多張,用了多少人?”
李牧凝眉心算了一下,道:“兩夥人換班,一夥差不多六七人,十二三個人吧。”說到這,李牧大概明白李世民想知道什麽了,道:“陛下,真正刊印的時候,速度要比這快的多。昨夜臣是臨時起意,而且府中的下人,都不熟練。真正刊印的時候,事先做好培訓,效率至少還能提升三倍。”
李世民微微蹙眉,道:“李牧,你可知道,今日朝堂之上,眾臣是如何談論‘大唐日報’的?”
“如何談論?”李牧想了想,道:“莫不是有人覺得,這大唐日報會產生什麽隱患之類……”
“對!”李世民點頭,道:“今日不少大臣上奏說,這大唐日報一夜之間傳遍長安,將朝中大事公開與百姓知道,會造成社稷不安,長久下去,必將引起動亂,請求朕下令禁止。”
李牧趕緊道:“陛下,說這樣話的人,乃是鼠目寸光之輩。他們根本不懂臣的打算,難道臣廢了這麽大的周章,只是為了泄憤麽?”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沒言語,但倆人的眼神已經表達出了意思:難道不是麽?
李牧一陣氣悶,道:“陛下,臣確實有泄憤的意思。但臣不僅是為了泄憤啊,臣做的每一件事,無不是為了百姓,為了陛下,為了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