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稱呼麽……”李牧想了半天,忽然腦袋裡冒出一個詞兒,道:“叫做姨太太怎麽樣?”
幾女愣愣地看著他,王鷗小聲道:“郎,姨太太是什麽意思?”
這可難不住李牧,因為他前世研究過。
前世的李牧作為一個孤兒,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幾乎一直是受到排擠。他的性格又有些孤傲,你們不跟我玩,我也不跟上趕著求你們。獨自一人能做的事情不多,看書是一種。
因為沒錢,買不起書,所以他看書從來都不挑,只要是有字的,他就拿來看,因此看了很多雜書。袁天罡是隋文帝兒子的那本小人書,就是他看雜書的時候看到的。
關於姨太太的來歷,李牧也是在雜書看到的。
太太這個稱呼,乍聽起來,像是近代的發明。但實則不然,追溯其歷史,可以到周朝。相傳周文王的母親叫太妊,文王的祖母叫太薑,文王自己的夫人叫太姒。這三個婦女都是聖賢人,你看看她們教出來的孩子,周公、文王、武王都是聖人。太太的太,便是指著三位女聖賢。
到了漢朝,老一輩的王室夫人,比皇太后,還要長一輩的老人,被稱之為帝太太后。太太的稱謂,漢代在貴族婦女中逐漸推廣起來。只不過漢朝覆滅之後,遊牧民族霍亂中原,民族大融合之後,禮教再度崩壞,這太太的稱呼,一度斷絕。到了唐朝,已經變成故紙堆中的一個符號了。
李牧講述完了太太的來歷,又道:“我希望我的女人可以情同姐妹,夫人是我的太太,故此在夫人之下,都稱為姨太太。”李牧指了指在王鷗懷裡熟睡的胖達,道:“它是我兒子,他稱呼夫人為娘,我夫人的姐妹,自然是姨娘,這姨太太就是這麽來的,明白了嗎?”
李知恩和王鷗都點頭,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她們也不會去計較。
李牧指了下李知恩,道:“知恩先進門,以後就是二姨太,鷗是三姨太,姨太的地位,在咱們逐鹿侯府,便是等同於侍妾。你們對夫人,一定要敬重,如同對待我一樣,不尊重夫人,就是不尊重我,我會非常的生氣,記住了嗎?”
二女同時點頭,都看向白巧巧,王鷗也不端著架子了,行了一個福禮,道:“妾身見過夫人,從前冒犯之處,還望夫人大人大量,妾身賠不是了。”
“這……”白巧巧見王鷗如此放低身段,頓時有些不適應。不提二人的地位,便是這年紀,倆人也差了十二歲呢。白巧巧的母親若在世,也就比王鷗大三四歲而已,完全是兩個輩分的人。
“夫人,你是我的正室夫人,受得起這一禮,拿出正室夫人的架勢,不要露怯。”
“可是,夫君——”白巧巧心裡亂糟糟的,歎了口氣,把王鷗扶了起來,道:“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你好好伺候夫君,夫君開心就好了。”
“妾身知道了。”王鷗應道,在白巧巧這位‘正室夫人’面前卸下了架子,心中雖然有些異樣的感覺,但是意外地,好像沒有想象中難以接受,反而因為解決了一直提在心頭的事情,卸下了一塊心頭大石,而感覺到非常輕松。
李知恩心中還是有幾分不甘,但事已至此,她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麽,隻好把這份不甘埋藏在心中。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對她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至少確認了名分,二姨太,只在夫人之下呢,也算是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了。
“夫君,天愛姐姐那邊——”
“哎,我心煩著呢,不要理她。”李牧懊惱道:“你看她哪有一點女人的樣子,動不動就要使用暴力!你還撮合我跟她,你覺得我有那麽抗揍嗎?”
“夫君,天愛姐姐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算了吧,在我練成神功之前,我可得離她遠點。”李牧抓過白巧巧的手,道:“今日呢,就什麽也不說了,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家休息。他從王鷗手裡接過寶貝兒子,放在了腦袋上頂著。一手牽著白巧巧,一手扶著腦袋上的胖達,道:“走了,回家!明日店鋪開業,今天早點休息。”
忽然李牧回頭看了眼王鷗,道:“鷗,明日店鋪開業,你早點過來。”
王鷗笑了笑,頷首道:“妾身知道了。”
“乖。”
李牧牽著白巧巧的手走在前面,李知恩和王鷗並肩而行,四人一起下樓來。王鷗的宅子就在旁邊,在門口目送李牧的馬車離去,便自行回去了。
回到府中,白巧巧去洗澡,李知恩去記帳,一如平常,氣氛卻顯得有些怪異。李牧當然知道為什麽,今天是他頭一次跟白巧巧發脾氣,還是為了另一個女人,他的心裡也有些亂糟糟的。但是回想剛剛那個狀況,他總不能看著張天愛‘行凶’不管吧,畢竟王鷗沒做錯什麽。
但他對白巧巧說的話,確實是有點‘欺負人’了。因為他明知道白巧巧狠不下心,不可能讓他把所有人都趕走,他還故意那麽說,不是欺負人是什麽?
李牧心情煩躁,便從後宅來到了前院。剛好碰到也是剛剛回來,一天不見的李重義。這幾日李重義在屯衛營選人,每天坊門一開就走,天黑才回,兄弟倆照面的時候都少。
“回來了?”
“嗯!”李重義的話少,多數的時候,都是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蹦。
“夠了嗎?”
李重義搖搖頭。
“不著急。”李牧長歎一聲,道:“我心情煩悶,陪我喝酒啊!”
“好!”李重義應了聲,跟在李牧身後,二人來到庫房,這裡有李牧自己釀的好酒,與灞上酒坊出品不同,李牧自釀的酒,都是帶BUFF的。三杯倒喝了加力量,狀元紅喝了加智力。只不過對於李牧和李重義來說,加不加也沒啥區別,喝酒,就是求一醉而已。
兄弟倆鑽進庫房,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靠著酒壇子,伸手摸過一壇拍開封泥,咕咚咚喝了起來。
喝了半壇子,李重義想起什麽,道:“小九?”
“喝酒不要找他。”李牧擺手道:“名字裡帶個九,喝酒卻不濟事,不喝正好,一喝就醉,不要找他。”
“哦。”李重義點點頭,仰脖子又繼續咕咚咚。別開三杯倒的酒勁兒大,那也分對誰,李重義這八尺的巨人,喝個兩三壇一點事兒都沒有。
李牧的酒量算是不錯了,但跟這個變態還是沒法比,所以他喝的是狀元紅,度數比較低。
“大個兒,你有喜歡的人麽?”
李重義茫然地看著李牧,似乎完全沒聽懂這個問題。
“我在問你,有沒有喜歡——罷了,你有喜歡過的人麽?”
李重義很認真地想了想,道:“我喜歡我娘,但是我娘死了。現在我喜歡你,你是我大哥。”
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
李牧分析了一下這個邏輯,他喜歡他娘,他娘死了,然後他喜歡我,豈不是說我也——
李牧抬手拍了一下李重義的後腦杓,罵道:“你就這麽咒我呀?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就是你看到一個女人,心就砰砰地跳——”
李重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很認真道:“大哥,我看著誰心都跳。”
“……”李牧歎了口氣,又灌了一口酒,嘟囔道:“我真多余問你。”
李重義又不出聲了,他手裡這壇酒已經喝光了,又拿了一壇。李牧看到不遠處的牆壁上掛著牛肉干,抓著李重義的胳膊爬起來,過去拽了兩條,丟給李重義一條,自己也抓著一條啃。這牛肉干都是秘製的,兩尺來長一條,下酒是味道正好。
“大個兒,你跟我的時間最長。你覺得我這個人,算是濫情之人麽?”
李重義把嘴裡的牛肉咽下去,大眼珠子瞪得溜圓,道:“大哥,啥是濫情。”
“就是見一個愛一個、”李牧非常認真地問道:“難道你不覺得有問題嗎?我是一個人,但是卻喜歡好幾個女人,除了我的夫人,還有知恩啊,那個誰啊,那個誰啊……好幾個,是不是個混蛋?”
“唔……”李重義想了想,道:“大哥,在我們黑水靺鞨,有本事的男人,都有十幾個女人,擁有的女人越多,大家越佩服他,叫他做英雄。 ”
“英雄?”李牧的好奇心上來了,問道:“這跟英雄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李重義認真道:“我們靺鞨人的女人,都是搶來的。部族之間打仗,打贏了,就搶他們的女人,輸了,就被搶。一個男人的女人越多,說明他打的勝仗越多,自然是英雄。”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李牧恍然,抬手拍拍李重義的肩膀,道:“你小子要是回到靺鞨去,肯定是一個大英雄,誰打得過你。”
李重義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道:“大哥,也不一定。”
“嗯?”
“我的父親和我一樣,也是天生神力,但是他卻死了,死在比他弱小的人手裡。”
“遭人算計?”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李重義的目光有些茫然,但卻非常堅定:“我記得仇人的臉,我一定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