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殿堂。
眾神目光都投向了那凝聚成形的人影。
天生合道!
神族即將迎來前所未有的輝煌,這就是從災禍之中得到洗禮,而越發強大嗎?
一道道目光帶著戲謔之色,看向那撐著蜀傘的懶散男人。
無論你走的多遠,但現在是結束了。
你將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那充滿了大威勢,伴生異象的身影聽到“是我”兩個字,便是凝望著自己轉生池前的小小螻蟻。
一時間,無比安靜。
群神激憤。
夏廣微笑著看著這新神的身影。
靜默...
再靜默...
氣氛有些詭異。
“打...打擾了。”
天生合道的新神突然吐出三個字,然後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嗖”的一聲鑽回了轉生池中,身形在池中瞬間化為了閃爍的光澤,徹底消散不見。
整個神殿鴉雀無聲。
這是什麽情況?
“看來你們的希望拋棄了你們。”
夏廣仰頭,環視了一圈正目瞪口呆,如是凡人的神明。
所謂境界,完全是建立在力量之上,當被碾壓之時,神也不過是凡人。
眾神是真的呆住了,他們已經明白那天生合道、有著天道做支撐的神族新生的第一人是逃跑了。
但什麽樣的存在,能令這樣的神逃跑?
還說出一句“打擾了”?
他們心裡絕望至極,同時也是再無任何猶豫,各自拿出壓箱底的神器,神通,一股腦兒全向著中央那男人使用而去,同時也是化作如炸射的金光,向著四面而去。
這撕裂空間,甚至能洞穿宇宙的攻擊,使得殿堂一片混亂。
然而,清晰而安靜的聲音卻在每一位神靈耳邊響起。
“你們聽過青蓮凋零的聲音嗎?”
浩渺恐怖的毀滅能量中心,那男人緩緩撐開了傘。
傘似乎有些用久了,他撐了兩下,才能一升到頂,只是才剛到頂,便是嘩啦啦的雨水落了下來。
漫天血雨。
所有逃跑的神,在近乎同一瞬間都已經死亡,都已經崩滅,無論神王,還是永恆劍神,身體全部炸裂開來。
所以,開始下雨了。
每一滴雨,都藏著隕滅的神明。
而漫天的雨,就是整個神族。
毀滅的能量散去,血雨傾盆,狂落不止。
男人聽著傘面傳來的“啪嗒啪嗒”聲,以及握手處那一波又一波壓下的力量,周圍金色地面全被染紅,傘面也全被染紅,他站在紅色世界的中央,低首垂目,不知在想些什麽。
然後殿堂裡響起輕輕一聲。
“魂兮,歸來。”
...
被滅滿門的雲家。
滿院的屍體都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墳墓,懶散的男人將蜀傘放在墳墓前的石上,傘已紅如火,那是眾神的鮮血。
點燃三柱清香,又放了一捧新采的花。
身後忽的傳來聲音。
“雲家好像被滅門了,這家中必然還藏著許多寶物,你我正好來尋尋是否有寶物與我等有緣。”
“道兄所說不錯,今日正是你我機緣。”
因為護宅大陣被打破的原因,兩名也許是路過的道人察覺了此處,便是從載具上落下,準備入內探尋。
“嗯?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人發現了在墳墓前燒香的身影,“吾等乃是辰光宗吞霧子,藏風子,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先報家門,再問別人家門,然後決定之後行動,是仙界的正常操作了。
那男人沒有轉身,只是輕聲道:“無名無派。”
兩人驚疑不定,再仔細看著男人,一身衣物雖然乾淨,但只是普通散修所著,其上並無門派徽章標記,可謂窮酸。
而再看他在墓前靜默,想來是和這雲家有著關系,來此收屍的。
這麽說來,豈不是寶物都被他拿走了。
想到此處,做出了判斷的兩人便是笑了起來。
“道友來此,可曾見到什麽寶物?”
“無主之物,見者有份,道友可莫要太過貪婪。”
兩人逐漸逼近。
“滾。”
淡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隨之而來的,是難以想象的恐怖威勢。
那兩人隻覺手足冰涼,道心都快失守,這才知道碰到了鐵板,只是這鐵板太硬,硬的他們連一句狠話都不敢撂下。
“告辭...告辭...”其中一人趕緊說。
“不,我們兄弟滾,現在就滾。”另一人急忙糾正。
人去,宅空,唯余墓地。
那身影也不見有什麽動作,石碑上便是刻下了一行字:雲家之墓。
下書則是:原淨土青蓮宗宗主白廣刻。
再一轉眼,那人影卻是消失在了原地,如同鬼魅,從無存過。
...
神族隕滅的消息傳來,整個上界震撼。
繼盤古身隕,巫鬼大戰消失,佛魔兩地唯余下死寂的苦海與血霧後。
這三分鼎立的道神影之一的神族也是消失了。
神族強大眾人皆知,而神族被滅當日,更是有不少人目睹。
十萬裡青蓮,青蓮劍歌,蓮花盛開凋零的聲音,以及那第一式蓮開,還有那原本看似尋常、但此刻已經裹上了濃鬱神秘恐怖色彩的名字:白廣!
這些都成了各門各派,甚至各處暗藏的老怪物們口中所說,心中所想的話題。
此時此刻。
淨土青蓮宗。
宗門對外隔絕,白昱才剛剛得知那一位離去的男人做了什麽,還沒從震驚裡醒來,甚至她懷疑那位是不是被奪舍了?
神族...
多麽強大,而遙遠的詞匯。
便是擊敗其中一位,已經足以自豪,何況是滅族。
便在這時,有弟子匆忙奔入,匯報:“白宗主,還請出去看看吧,好多仙人,好多散修!”
白昱一驚,抄起長劍,身形翩然之間,便如一隻展翅的雪白蝴蝶向殿門外掠去。
莫不是入侵?
她心中生出了一些警惕。
經過蓮花池,踏過了淤塵之淵的白練,走過楓葉林,進入易村,只見那淨土青蓮宗的地界之外,密密麻麻滿是人頭,天空也是不少踩踏著飛劍的仙人。
再次巡查的淨土青蓮宗弟子則是警戒地環繞在四周, 易村的小孩子們則是在遠處瑟縮的看著。
白昱心中驚懼,但想起自己現在的位置,以及那男人臨走前丟給自己的東西。
一本書。
一把劍。
劍,就是她此刻背著的青蓮劍。
握了握劍柄,似乎感覺到了那男人的鼓勵,白昱心中頓時平複了下來,面容不變,揚聲問道:“諸位道友來我淨土青蓮宗,不知為何?”
散修之中有一人禦劍出列,恭聲道:“不知白廣白掌教在否?”
白昱道:“掌教早就外出,至今未回,如今是我代為掌管門派,各位有何事便與我說吧。
你們來此,究竟為何?”
散修之中,又是一陣喧嘩。
隨即,便是有人落地,對著橋的那邊,恭聲道:“拜師!”
兩字如是點燃了導火索,頓時“拜師”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淹沒了這偏僻之地的小小宗門。
白昱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