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我需要出一次遠門,你陪我一起去。”
“多遠?”
“遠到不在這個世界,甚至不在這一方宇宙,我覺得皇叔一定知道夢境長河的存在。”
冷豔高挑的長公主帶著狡黠的笑。
夏廣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而我修行的方式與這個世界並不相同,說白了,我是屬於夢境長河的。
而現在,我已經到了最後一步,這一步也是最漫長和艱難的一步,如果成功,我就可以徹底融入夢境長河,成為永恆。
如果失敗,從今往後,無論在何處,都不再有我存在,沒有來世,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這一步,我想皇叔你陪我一起走。”
夏雨雪想著,即便失敗,至少有你為我送終,那便也足夠了。
“我從現實的宇宙裡誕生,要得到橫跨無數時空的夢境長河的認可,便需要聽從它的安排,進入到它安排的世界裡去,然後得到它的認可才行。
至於如何認可,我卻也不清楚,想來只有做出了瘍,並且踏入長河之後才能明白。”
蟬鳴,樹葉如風琴來回掠過地面。
“我知道說這些很匪夷所思,但是皇叔你一定能明白。”
夏雨雪充滿期待地看著夏廣,“你如果要拒絕,我也能理解,畢竟...”
夏廣笑了:“我答應過你。”
簡簡單單五個字便是無需再說,兩人在宮廷的巷道裡對視著,微笑著。
夏廣又處理完必要事情後,便是趴在柳下的攜桌上,留書一封,讓太后在冬日轉交給雪劍神。
信中寫著。
致吹雪,
今日失約實是無奈之舉,然修煉之道本是孤獨,吹雪當知。
另,上界亦非淨土,坎坷如是人間,請多珍重,有緣自會再見。
落款夏廣。
也許當到大雪滿長安,吹雪劍神拿到這封信時,夏廣卻是早就不在此處了。
...
夢境長河外圍,夏雨雪周身鋼出氤氳的慘白氣息,氣息鋪築成了一條如白虹的路徑。
這路徑,可以使得兩人直接抵達夢境長河邊緣,這是一種特許的邀請。
夏廣是滿心好奇,便是竭盡全力收斂氣息,然後隨在其後。
幸好如今的他氣息本是已經消失了許多,加上收斂,便如真正凡人般,只要他不展示,便是無人能知。
身隨白虹而動。
踩踏在半空,腳下依瞎能見到遠處自己的禁忌之都。
夏雨雪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輕聲道:“那都市是夢境世界裡的建築,其中有著了不得的怪物,便是我也不敢輕易去觸碰,只是我探查過幾次,卻是迫於威脅,未曾敢太過靠近。”
長公主顯然不知道這恐怖城市隸屬於身邊之人。
夏廣笑笑,也不解釋。
抵達夢境長河後,便只見霧氣繚繞,甚至連自己鼻梁都無法看清,而每道流過自己面前的白色霧氣裡都藏著無數的幻夢。
莫說是凡人,便是玉境大能來此,怕是也會轉瞬就會沉溺其中,永不蘇醒。
又在這近乎幻夢的真實裡,被真實夢幻無限壓縮,刹那經歷過幾千萬年的夢,然後蒼老死亡。
只是他死亡之前的所有夢,也會化作養分,成為霧氣裡一條微小的流。
不止是玉境大能,便是其余時空的強者也是如此。
探索與好奇使得他們強大,但也會令他們知道“他們不過生活在一個名為無知的平靜小島上,被無窮無盡的黑色海洋包圍,而他們絕不該遠行至此…”
因為有著邀請,所以夏雨雪並未陷入夢境,她似乎開始與什麽東西進行交流。
不知過了多久。
經過了極其繁複和冗長儀式,夢境長河中央便是分開了,化作一個介於虛無和真實之間的旋渦,光流旋轉。
“我可以帶你同去,它已經認可了。”
夏雨雪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向夏廣伸出,觸碰到的那一刹那,如是觸電般身子顫了顫,聲音變得溫柔起來,“我們一起跳下去。”
夏廣只是好奇,而沒有半點害怕。
兩道身影同時躍起,有瞬間被淹沒入了旋渦長河裡。
河流中,夏雨雪瞳孔露出驚訝,似乎想向身邊的皇叔說什麽,但並未來得及訴說,腳下便已是出口。
兩道流光,進入了這一方未知的世界。
...
這是一個沒有光明,夜色永恆的世界。
黑暗裡,燈就顯得尤其重要。
莫凡正提著紅燈籠,走在荒野裡,髒兮兮的油紙被細長鐵箍定型成了六角形,燭光從燈籠口散出,照亮了這少年的面容。
蒼白,膽怯,絕望,一切有生機的詞都與他毫無關系。
細細看,那張面容還算有些秀氣,黑色碎發遮過小半脖子,落在灰衣短打的領口,在荒野的冷風裡一撥一撥地動著,而四周則是橫風過樹林,如是鬼哭狼嚎。
他僵硬地轉頭,看了看距離自己五十多步的“同伴”。
那是一個面黃駕的小個字姑娘,她叫景玨,在奴隸市場便是和自己關在一起的,又是一同被個沉默寡言的大胡子男人買來。
那大胡子男人一次性買了十多個奴隸,這些奴隸此時正如緩緩擴散開的煙花,每隔五六十步便是一人,正以要求的步速向著前方走著。
莫凡不禁有些慚愧,因為那名為景玨的小姑娘的面色很堅定,似乎遠處的黑暗不會讓她感到恐懼。
這是要做什麽?
便是想著的時候,莫凡忽的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摔倒聲,他循聲望去,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涼氣,心臟都快要從嗓子口跳出。
那是依然在自己視線裡的一個孩子,他摔倒之後,紅燈籠掉了,在長過膝的野草裡壓下一片,而黑暗裡忽的“爬”出五顏六色的光, 這些光很快纏繞上摔倒的軀體,如是在進食。
莫凡看著那孩子的軀體一塊一塊消失,甚至五髒六腑都被啃食地乾乾淨淨。
他目瞪口呆,這種詭異的嘲顯是他從未見過的。
而此時,那大胡子男人便是跑了過來。
他並沒有去救那個孩子,也沒有露出任何的慌張,只是冷靜到近乎沒有人性地觀察著那孩子“被吞食”的速度,末了,才從懷裡掏出一隻“光簽”,插在距離那孩子死亡的地方,算是做了個標記。
光簽散發著微弱的光,但在荒野的黑暗裡卻是無比清晰。
見到不遠蔥個燈籠停了下來,大胡子男人狠狠瞪了莫凡一眼,冷聲道:“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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