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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漢室》第150章 知我罪我
“窮途知己誰青眼,歧路傷心已白頭。”————————【夢懷長公郭侍禦五竺崔舍人】

 一陣冷雨淅淅瀝瀝的落下之後,四野的景象突然就陰涼了起來。

 馬上就要入秋了。

 夕陽斜照,道道陽光從從青山一側斜射出來,給青山鍍上一層金邊,又給天空

 添上一抹亮色。放眼望去,整個原野仿佛一張巨大的金色氈毯,在氈毯上突兀的冒

 出幾株青翠的樹冠,不肯因陽光燦爛而放棄本來的顏色,像個固執的近乎可笑的老

 人,極不和諧卻又格外協調的立在夕陽中。

 “王公固執所見,動輒專意,得勢時絲毫不肯委婉屈身,死咬一個‘理’字,這

 讓何人能與之共處?而且他這個‘理’也未必是對的……此人尊奉的治國‘道理’處處與

 國家迥異,何況他還涉嫌與冀州……雖無實據,但國家不明示其過,反賜其恩榮,已

 屬寬宏……趙公你真是……我還能騙你不成?”

 謁者、加諫議大夫趙谘疲憊的靠在車壁上,手中持著一根髦節,淡淡的想起了

 來時,秘書郎司馬懿在私下裡說給他的話。

 陽光透過車窗的窗欞,斜著照入車廂內,趙谘眼看著窗外的夕陽逐漸落下,心

 裡忽然有些後悔接下這個苦差事了。

 “王公是對漢室有功的人,雖然為人有些固執、冒犯聖顏,但國家有容人的雅

 量,還是可以寬恕的……”在私室裡,趙谘對司馬懿如是說道。

 “趙公又如何知道國家的真心!”司馬懿看了他一眼,趙谘與司馬氏同是河內豪

 強,彼此有通家之好,面對著這個精通典籍、多學愛士,卻不懂陰謀詭譎的長輩,

 司馬懿忍不住歎了口氣,依然用晚輩的語氣說道:“趙公難道忘了國家當日命蓋順

 領兵進擊程銀時所說的話了麽?國家向來都會給人第二次機會!而王公的第二次機

 會,早在他去年離開長安的時候,國家就已經給他了,是他自己偏要一意孤行,如

 之奈何?”

 這話趙谘其實都知道,可他仍是不能理解皇帝對王允的仇怨竟已到了非殺不可

 的地步,在他看來,即便王允可能與袁紹內外勾結,但並沒有牽涉到河東叛亂。如

 果真是與范先有勾結,並州何不早早舉兵叛亂以響應范先?何況王允無論是私德還

 是名望,亦或者是對漢室力挽狂瀾的功勞,都是值得彪炳史冊的名臣。

 就連皇帝私下也曾說過:“沒有列位臣工共謀誅董,漢室何至於有今日。”

 皇帝雖然隱去了王允的名字,但也沒有抹去王允的功勞,為什麽到現在卻還要

 去殺一位功勳卓著的大臣?

 當他問出這番話的時候,司馬懿冷笑了一聲:“如果做臣子的都去學王公,那

 還了得?”

 車廂突然顛簸了一下,趙谘立即回過神來,只見外面的天空早已黑了,護衛周

 側的騎兵也燃起了火把。

 前面騎馬趕來一名騎士,在車外說道:“趙公,已經到祁縣了。”

 趙谘尚未答話,只聽那人繼續說道:“祁縣王氏有個叫王機的人遞剌請見。”

 “祁縣王氏?”趙谘下意識的就想出口答應,可一轉念卻突然想起司馬懿對他說

 的最後一句話來——

 “趙公可不要為此誤了自家性命。”

 他深呼了一口氣,鎮了鎮心神,手中不由得握緊了那根代表天子的髦節,像是

 有了最大的底氣與憑恃:“不見。”

 說罷,趙谘又語氣堅定的補充道:“這一路上,誰也不見。”

 太原郡,晉陽。

 位於郊外的莊園裡,圍著池子新栽了一片蒼翠的竹林,微風從水面拂來,清涼

 的水汽穿過竹林,伴隨著鳥雀的鳴叫,枝葉間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一片竹林無論是規模還是樣式,都像極了長安某處宅邸的後院,唯一不同的

 就是竹亭換成了簡易的竹屋,始終不變的是此間的主人仍然是那個精神矍鑠的老

 人,王允。

 紙與帛在青銅盆裡以不同形式的燃燒著,縑帛緩緩燒成一團黑色的汙垢,而紙

 張則是被燒成灰燼,上升的熱浪帶著紙灰緩緩飄出窗外。王允坐在席上,若有所思

 的看著那盆燃燒殆盡的火焰。

 火焰裡燒著的東西,有的涉及到他與士人就如何謀誅宦官而交換意見的信件、

 有的是他與黃琬等人商議謀刺董卓的計劃、也有的是他自己這些年讀書的心得……然

 後,再是他今年與袁紹交往的信件。

 說來也好笑,他本來與袁紹聯合的起因還只是想借袁紹的助力,聯合劉虞等

 人,這樣雖不能重返朝堂,但也能夠遙控朝堂之上的關東勢力,繼續推行自己所奉

 行的施政理念。可誰知道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自以為志同道合的盟友們在別

 人眼中全是笑話。袁紹利用他混淆視聽、掩人耳目,黃琬等人坐視不理,眼看著他

 步入深淵。

 王允天真的幻想直到他得知河東豪強叛亂、袁紹趁勢叩擊壺關後驟然破滅,他

 驚恐又羞愧的發現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給人耍猴戲,原來所有人都在利用他、

 原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的笑話、原來所有人……早就不需要他了。

 他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這間竹屋如今已是空蕩蕩的了,只剩下桌案上的一卷

 書簡,安靜的攤開在桌案上。王允坐在桌邊,伸出手摩挲著將竹簡一個個串聯起來

 的熟牛皮繩,由於經常性的翻動,再堅韌的牛皮繩子也有磨損斷裂的一天。他看著

 那些發舊的繩子,又不禁看向書簡上刻著的幾行字。

 口中喃喃的念叨著這番話,身後迅疾的腳步聲漸漸接近了,卻戛然止步於屋

 外。王允向著門口瞥了一眼,將那卷《孟子》仔細的卷好,再用繩子綁定,把書簡伸

 向仍舊燃燒著的火盆上方。

 他這回是真錯了麽?

 自己只是想將漢室扶回正道上去,擔心幼主治國太過操切,所以才不甘寂寞,

 想重回中樞發揮余熱。他沒有圖謀造反、沒有參與叛逆,僅僅只是想借屍還魂,再

 度複起,可就因為這樣,所以他就錯了麽?

 或許他本沒有錯吧。

 火焰裡的紙張縑帛已經變得焦黃,恍然間王允有種錯覺,他這一盆火燒掉的不

 僅僅是信件與要文,更是他這輩子堅守的理念。他想起自己在長安居住的那間府

 邸,那個院裡的竹林,如今是不是已經有竹葉開始蓋滿路徑了?

 “還是留著吧!”他歎息一聲,把書簡收了回來,無比珍惜的撫摩著,走出門

 外,將它交給了門外的來人:“老夫沒什麽好給彥雲的,就把這個給他。”

 長子王蓋接過書簡,隨即回話:“天使來了。”

 王允挺了挺背,他身材本來就高大,此刻竟是比拱肩縮背的兒子王蓋還要高一

 些,像隻假寐的老獅子突然警惕的爬了起來,準備迎接進入領地的客人:“他見完

 劉伯安了?”

 “喏。”王蓋被王允突然顯露出的威勢所鎮住,他有些膽怯的和盤托出:“劉使

 君守土有功,天子增其食邑六百戶,賞錢二十萬,黃金五十斤,又賜安車駟馬、及

 玉具劍等物。”

 “嗯、嗯。”王允輕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他這回贏了,這是他應得的,下一

 次可就未必了。”

 以厚道著稱的劉虞這一回成功隱忍, 采取與王邑同樣的欲擒故縱的計策,扳倒

 了最大的掣肘王允,從此以後他就能在並州盡情的施展,並以此為踏腳石,前往更

 高的地方。只是劉虞自身也有致命的缺陷,現在還不明顯,但在王允的眼中,這將

 可能會使他重蹈自己的覆轍。

 “那、那咱們呢?”王蓋不明白這些,只知道自家已經因為私下結黨串聯而陷入

 危機,他忍不住說道:“天使這次來會是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老夫謀算一生,誰知看錯了袁氏小兒,為人算計,落得這

 般境地,都是我應得的。”王允落寞的歎了口氣,對王蓋說道:“告訴王文舒,他們

 沒有下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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