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擺渡人鬼將的到來,易名軒內的氣氛才真正的有些傷感,無論是誰都明白,這是真正的要說再見的時候了。
陳然側坐在白馬上,看著汪清一和紅蓮的目光有些戀戀不舍,畢竟,是真的要走了。
老者騎上了黃牛,在前面引路:
“姑爺,老朽這就帶這位姑娘去投胎了,地府三日遊,保證這位姑娘能快樂的度過這三天,忘卻前塵往事,重新做人。”
“等一等,鬼將大人!”
汪清一一溜小跑,走到陳然身邊:
“然然,這把傘是汪哥送你的禮物,好好把握這三天,汪哥也幫不了你多少了。”
陳然點了點頭,把黑紙傘抱在懷裡,騎著白馬悠悠向前,一直回頭看著在門口相送的汪清一和紅蓮,
汪清一拿出一把殼仔弦看了看紅蓮:
“兄弟,我需要一把椅子,來不及了,你扎個馬步讓我坐一會吧!”
紅蓮皺了皺眉頭,歎了一口氣,扎了一個馬步。
汪清一坐在紅蓮的腿上,拉起來殼仔弦:
“然然!把傘打開!”
汪清一鉚足了勁喊了一嗓子。
沒走多遠的陳然聞聲有些不解,但還是把黑紙傘打開了,突然,黑紙傘脫離陳然的手,飄到了白馬面前,
一陣清風過後,一個穿著西裝的英俊男子牽著韁繩,一臉微笑的看著陳然:
“好久不見,十分想念。”
陳然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容,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吳願,原來你在這裡,謝謝,謝謝,汪哥,紅蓮,謝謝你們……”
汪清一暢懷的拉起來殼仔弦,遠方傳來悠悠的歌聲:
“我身騎白馬啊~走三關,我改換素衣呦~回中原,放下西涼啊~沒人管,我一心隻想~王寶釧……”
歌聲漸漸遠去,汪清一和紅蓮兩個人在風中看著空無一人的遠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你怎麽辦到的?吳願的生魂入了魔,被我打的灰飛煙滅了,這是肯定的,你是怎麽讓他重現人間的?”
紅蓮看著前方,有些疑惑地說道。
“嗨……五年前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五年時間裡,我花了大力氣去渡他們兩個,然而未能改變他們緣分已盡的事實,但是,我也不是什麽都沒做。”
汪清一神秘的笑了笑。
“說說看吧。”
紅蓮看著汪清一這副嘴臉,倒也習慣了。
“也好,既然你這麽好奇,我就滿足一下你的願望。
那把聚魂傘,是紫伊的得意之作,沒有什麽別的功能,只能留住魂魄的一絲意志。”
汪清一眯著眼睛說道。
紅蓮猛然想到了什麽:
“你是說!”
“不錯!你們看到的是吳願,可也不是吳願,那是吳願留在聚魂傘中的意識!”
汪清一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怪不得我沒能感覺到聚魂傘中有鬼魂,怪不得,你只要求擺渡人送陳然一人投胎,怪不得明明可以讓陳然在地府多帶一段時間,你卻要求只能三天!”
紅蓮不可思議的看著汪清一。
“不錯,因為吳願的意識在聚魂傘的幫助下,也只能維持三天而已。”
汪清一又歎了一口氣。
“你!你從五年前就做好了有今天的準備,為什麽不……”
紅蓮說到這裡,不再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已經明白了,為什麽。
汪清一從紅蓮的腿上起來,拍了拍紅蓮的肩膀:
“兄弟啊,天命不可違,他們兩個,注定是不能一起投胎的,我能鑽天道一個籠子,讓他們能有三天的時間,我整整準備了五年!”
汪清一傷感的說道:
“紅蓮,別再糾結那麽多了,陳然到最後也不需要知道什麽真相,揭穿了的都是騙局,沒被揭穿的,那就是信仰了。”
一時間,紅蓮不知道該說什麽,汪清一說的貌似很有道理,但是讓紅蓮又覺得隱隱的有些不對。
兩個人坐在大廳見面,汪清一笑著說:
“你知道嗎,騙人沒什麽不好的,如果你能騙一個人一輩子,讓她在假象中幸福的死去,這樣沒什麽不好。”
紅蓮搖了搖頭:
“清一,每一個人的幸福是不同的,有人求真,有人至善,有人尚美,沒有那一種是不對的。”
“可是,紅蓮,也沒有哪一種是完全對的,對於我來說,做人無愧於心就好。”
汪清一笑了笑。
紅蓮也笑了笑:
“對於我來說,我想看到這浮生若夢的源頭,究竟是什麽!所以只有跳出去,才能看的清楚,看的明白,所以我要舍棄七情六欲,不是因為沒有,而是不受其擺布,本無對錯,唯浮雲爾。”
說完這段話,汪清一明顯感覺到紅蓮的氣質變了,變得像一個陌生人,但是又那麽的熟悉。
汪清一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不知道自己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沒有必要深究,自己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也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汪清一看著紅蓮,微笑著說道:
“所以我是地卦坤,所以你是天卦乾!我們本就是不同的……”
兩人一直聊到了深夜,知道天邊破曉,兩人才走出易名軒。
汪清一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招牌,苦笑著說道:
“明天咱們就該啟程去沈陽了,我啊,又要好一陣子不能回我的易名軒了。”
“都一樣,咱們也讓二大爺等了不少日子了,正事要緊。”
紅蓮接話道。
“成,走吧,你幫我收拾東西。我啊,送小林凡去一趟學校,給他請一個長假,唉~萬一這孩子學習不好可怎麽辦啊。”
汪清一埋怨的吐槽。
“那也是他的命不是嗎?”
紅蓮意味深長的看著汪清一。
汪清一尷尬的笑了兩聲,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
話說另一邊, 擺渡人騎著黃牛,在前面引路,吳願牽著白馬,白馬馱著陳然,一行人倒是十分的快樂。
陳然看著牽著白馬的吳願,笑著說道:
“你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解釋的嗎?”
吳願尷尬的摸了下鼻子:
“我的姑奶奶,咱們都已經是鬼怪了,很快又要投胎了,以前的事情還有什麽好糾結的呢。”
“那不行!你在我身邊五年居然都不來見我,太氣人了!”
陳然在馬上發著脾氣,吳願在馬下溫柔的哄著。
擺渡人騎在黃牛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
“姑爺竟是做一些無聊的事情……”相師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