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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澤拉斯的時間法神》第120章
(二十四)星期一的早晨,天氣開始有些燠熱,夏天終於來了。我走進辦公室,發現高展旗正坐在我的桌前。“高律師,今天來得這麽早,有什麽好事?”我問。他沒有吱聲,兩手交抱在胸前,頗有深意地看著我。我坐下,拿出下午開庭的案卷,打開電腦,又站起來,泡了一杯茶,重又坐下,再一看高展旗,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你幹嘛,再看我就要收費了。”我說。他探身過來,兩肘撐在辦公桌上,神秘地問我:“什麽時候開始的?”“什麽什麽時候?”我不解。“你和林啟正?”“別瞎說!我和他有什麽開始?”我否認,但一陣心虛。“我昨天回去後,越想越不對頭,你和林啟正之間,一定有什麽問題。包括很早以前,你向我打聽他的情況,你那個二審改判的案件,有一張寫著林字的紙條,加上那次他幫我救車時,要你坐他的車走,還有這次我們的法律顧問,得來的這麽容易,想來想去,你和他之間,絕不像你自己說得那麽簡單。”高展旗開始追根溯源。“不簡單?那是怎麽個複雜法,你倒是說說看?”我強作鎮定地回答。“那我怎麽知道啊?所以我很好奇啊!我還聽說,上個星期,林啟正來過我們所裡,和你單獨相處了很長時間,實話實說,你們在幹什麽?”“在討論一個合同。”“討論合同要關門嗎?”“不關門?那些小姑娘在外面像看戲一樣,根本沒辦法工作。”“該不會就是一出戲吧?”“高展旗,你如果真的這麽有空,去幹點別的,掃掃廁所,倒倒垃圾桶,別在我這裡說這麽多廢話!”我下起了逐客令。“鄒雨,我是一番好意。”高展旗突然語重心長地說:“有錢的男人都一樣。你也不是沒有經過風雨的小姑娘,應該明白什麽是火坑,什麽是陷阱,可別乾出什麽傻事來。一個左輝還不夠你受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誰準備乾傻事啊?”我有些生氣了。高展旗見我氣惱,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沒說你乾傻事,我只是好意提醒你。我們都是男人,看得出男人的心思。林啟正昨晚那麽高興,居然還和你喝了交杯酒!”他把交杯酒三個字說得格外重。“昨天是誰在瞎起哄,今天又拿這個來當把柄!”我叫道。“不敢不敢,我起哄是我不對,我這人喝了一點酒就喜歡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林啟正他是什麽人啊?致林公司的副總裁,在這裡大小也算個人物,又不是哪個法院裡的小法官小庭長,居然會玩這種遊戲,昨晚回去的路上,歐陽都在說是從未見過!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我知道他是極品男人,怕你一時辯不清真假,到時候……是吧?”他欲言又止,仿佛真有什麽事發生。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幕,我也有些感到難堪,被他戳著痛處,我只能用加倍的氣惱來掩飾心虛。他見大勢不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向門口退去。臨出門時,他又加了一句:“還有那個左輝,不是我不夠哥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也得防著點!”我追過去,跟在他身後,狠狠地把房門摔上。回身坐在座位上,想起這段時間來的經歷,我忽然驚覺,事態並不如我所想的那麽簡單,林啟正於我,和我於林啟正,在眾目睽睽之下,也許已衍生出無數話題,承擔了無數虛名,我尚茫茫然不自知。我能說我自己是完全清白的嗎?我何嘗沒有一點點虛榮和貪念,我何嘗沒有迷惑於他的財富和他英俊的外表,我何嘗不是明知他的心意還時常出現在他的左右,我何嘗不是企圖維系著與他這點小小的秘密,

希望成為他心中一個抹不去的影子?也許我們的每一個眼神交會,每一次隻言片語,都透露出這點不尋常,而我,還以為世人都是傻子!想起以往種種,我頓感驚心動魄,遊戲應該要結束了,我暗想。安安心心在致林掙錢?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我開始考慮跳槽的事情。考慮才剛剛開始,房門被人敲響。“誰啊?”我估計又是高展旗,沒好氣地說。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陌生的婦人站在我面前。“請問,你是鄒雨律師嗎?”“對,我是。有事嗎?坐下說吧。”我客氣地回答。心想,居然有人慕名來找我?“我不坐了,我就想問一下,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劉軍的人?”“劉軍?”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我不認識。”“從河南來的,個子不高,瘦瘦的,腳有些跛。”她還在啟發我。我再次仔細回想,還是毫無印象。她有些失望,說:“哦,那算了,看樣子他真是個瘋子。”說完轉身準備離開。我連忙喊住她:“大姐,你別走,把話說完,我都被你搞得莫明其妙了。”她轉過身說:“我也是幫那個劉軍打聽打聽。我的弟弟在市精神病院住院,我經常去看他,與他同住的有一個小夥子,就是這個劉軍,總是拜托我,讓我找你,說他沒瘋,是被人陷害進去,還說你答應了幫他打官司。我被他說多了,就想著信他一回,幫他問問。所以我就來了。你別見怪,都怨我不該聽他的瘋話。”聽她這麽一說,我突然回想起那次天台頂上的那個民工小劉,難道是他?他怎麽會去精神病院?難道他真是個瘋子?我拉著那位大姐,仔細問了問情況,越聽越象。下午,我來到了市精神病院,在護士的帶領下,穿過兩道鐵門,我見到了天台上與我有一面之緣的小劉。許久不見,他面部浮腫,眼神呆滯,身體卻益發瘦弱。一看到我,他就開始發出嗚咽聲,眼淚橫流:“鄒律師,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是瘋子。”“是誰把你送進來的?”我問。“我不知道,那天下來以後,公安把我抓去,還打了我,然後來了幾個人,問了我幾句話,就把我送到這裡來了。我又不能打電話,又不能寫信,我爸爸媽媽都不知道我在哪裡。鄒律師,你要救救我。我現在一身都痛,腳也不能走路,求求你幫我,你答應過我的!”我安撫了他足有半個小時,待他情緒稍穩定後,我來到醫生值班室,見到了他的主治醫師。“請問,劉軍是誰送進來?”“是區公安分局治安大隊。”“公安局怎麽能送人來這裡?”“他做了鑒定,鑒定為精神分裂症中的妄想症。”“那您認為他是不是這種病呢?”“在我看來,起碼症狀不是很明顯,他除了說他要打官司外,也沒有別的什麽異常表現。”“那醫院為什麽不讓他出院呢?”“公安送來的病人,他們不說可以出院,我們也不能放他出去,萬一出了什麽事,影響社會穩定,我們也擔不起責任。”“他的身體好象不太好,他說他全身都疼。”“這一個有可能是藥物的不良反應,再一個,他確實在腰椎骨上有傷,另外腎好象也點毛病。”“醫院可以給他治嗎?”“我們是專業醫院,沒有這方面的治療手段。”怎麽能這樣做?這簡直是傷天害理?我的心裡為小劉感到忿忿不平,於是向醫生告辭,醫生卻又問:“你是劉軍的家屬嗎?”我點頭稱是。他小聲說:“我實話告訴你,想辦法讓他早點出去,這麽拖下去,不是瘋子也會變成瘋子。”我返回病房,拉住劉軍的手,慷慨激昂地說:“小劉,你放心,鄒姐一定想辦法讓你出去,讓你繼續治病!我答應你的,一定做到!”劉軍用滿懷希望的眼神將我送出了病房。站在醫院門口,我剛才的激昂之氣化為烏有,這件事情遠不是一起訴訟案件那麽簡單,該從何處入手?我的心裡一時找不到頭緒。然後,我想到了林啟正,整件事他也很清楚,也親自參與過處理,通過他,應該能得到最快速的解決。所以,所以,在我痛心疾首準備結束兩人之間的偶遇時,又有一件讓我必須與他面對的事。但是,救人要緊,我撥通了他的手機,接通音在耳邊回響,卻遲遲沒有人接聽。再撥,還是沒人接。我又打通了傅哥的手機。這次倒是馬上就聽到了傅哥的聲音:“鄒律師,你好。”“傅哥,你好,請問林總現在和你在一起嗎?”“沒有,但是我在等他。”“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向林總匯報,請問你能不能幫我聯系一下他。”“哦,很急嗎?”“對,很急。”“可是我不知道林總什麽時候下來,要麽你過來等他吧?”“好的,你們在哪裡?““君皇大酒店,我就在大堂。”(二十五)我進入大堂,傅哥在大廳供客人休息的沙發處向我招手。“鄒律師,來,坐一會兒。林總待會應該就會下來,晚上六點半還要陪客人吃飯呢!”我遵命坐下。“傅哥,林總是在樓上開會吧?”“不是,他開始說去游泳,但已經上去快三個鍾頭了,不知是幹什麽去了。”“游泳?!”“對,林總經常過來游泳,有益健康嘛。”“那你不一起去遊一遊?”“呵呵,我可不會遊!”傅哥憨厚地笑說。正說著,我的電話響了,我一看,是林啟正的號碼,趕忙接通:“林總,您好。”“有事嗎?”“對,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向您匯報一下。”“你上來吧,我在十九樓。”“好。”我掛斷電話。傅哥望著我問:“林總讓你上去?”我點頭:“說在十九樓。”“哦,還在游泳池那裡。”我起身,傅哥忽在旁提醒:“鄒律師,今天小心一點,林總心情不太好。”“是嗎?他和江小姐吵架了?”我假裝無意地問了一下。“江小姐早走了,是生意上的事,好象是走了一單大買賣。總之你小心為好。”我說了聲謝謝,向電梯間走去。站在電梯裡,我暗下決心,辦完這件事之後,無論如何不在致林做了!無論如何不再和他見面了!電梯安靜地升到了十九樓。我走出電梯,來到游泳池門口,準備推門進去,突然站出一個服務員攔住我:“對不起,小姐,今天下午游泳池不對外營業。”我很納悶:“可是,林總讓我到這裡來啊?”他馬上轉變口氣:“是林總請您來的嗎?那請進吧!”原來游泳池都要獨享,真是太奢侈。我推門走了進去,偌大的一池碧水,安靜地泛著粼粼波光,未見他的蹤影。我在四周搜尋,看到遠遠的靠窗的角落,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我朝他走去,只見他穿著件白色的裕袍,頭髮濕漉漉地攏在腦後,坐在一把椅子上抽煙,地上散落著不少煙蒂,還有兩個空的可樂罐。他如此衣冠不整,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走了過去。我的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發出聲響,引他回頭。他拉過一張椅子,示意我坐下。“什麽事?”他問,態度很冷漠,與昨天判若兩人。我把今天的事情詳細地向他複述了一遍,他一邊聽,一邊抽煙,煙霧繚繞在他的周圍,他的臉時時陷入了迷蒙中。我說完後,他半晌沒有反應,然後說了一句:“你認為這件事應該怎麽處理?”“這樣做是不對的,應該趕快讓劉軍出來,讓承建商繼續讓他治病,妥善處理這件事。”“你也說過,這是劉軍和承建商之間的事,與我們並沒有什麽關系。”他對此事的反應,比我想象的要冷淡很多。“是的,從法律關系上來說是這樣,但是如果林總能夠出面協調一下,也許這個問題能得到很快的解決。”我誠懇地要求。“有些事情不是能不能做,而是可不可以做,每年在我們公司開發的樓盤工地上摔傷摔死的民工起碼上百,如果我乾預了這一個,其它的怎麽辦?”我急起來了:“但是,這件事畢竟有些不同,您親自到現場處理,也上了天台,你也知道,是因為我承諾了要幫他打官司,他才願意下來的,之所以這樣,也是……”我準備說,也是因為你。但是說了一半又吞回去了。他回過頭來,看我一眼:“也是因為我?但我只是拜托你幫他弄下來,不要死在那裡,就可以了。”“但是也不能把他關到瘋人院裡啊?”“那有什麽不好?吃穿不愁。”“林總,你怎麽能這樣說?這樣太不盡人情了!”我有些責備的意味。“有些事,不是我力所能及,我也沒辦法。”他把煙頭丟在地上,任由它繼續燃燒。“怎麽不是您力所能及,您只要打聲招呼,就可以做到。”“你太高估我了。”他的語氣很消沉。他這樣說話,讓我心裡氣不打一處來,我確實是高估了他的道德水平。於是我站起身說:“好吧,那就不麻煩您了,我先告辭了,我再通過別的途徑解決。”我轉身準備離開,忽然他在我身後說:“要不然,我們倆做個交易,你如果能幫我擺平稅務稽查處的左處長,讓他不要再來查致林的稅,我就幫你擺平承建商,讓他們乖乖地做好善後。”我回過身看他,他低頭正點燃一支煙。“這關左輝什麽事?再說,我也沒有這個本事。”我頂了回去。他扯著嘴角輕笑一聲:“所以,有些事,不是你能不能做,而是你可不可以做。”今天看樣子不是好日子,我從沒見過他用如此傲慢的態度與我對話,心裡十分失望。我繼續轉身向門口走去,他忽又說:“替我轉告左輝,要他不要太過分,到時候他想來求我就晚了。”他說這話,明擺著是招惹我。我忍住不滿,依然往前走。他接著又補充一句:“哪怕到時候是你來求我,也沒有用了。”我回身,我看見他眼裡挑釁的目光,他不再是那個我曾經認識的溫和的林啟正。我衝過去,他沒有詫異,也許他在等著我的反擊。我衝到他面前說:“林啟正,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我永遠不會來求你,我也不會繼續在你的手下討飯吃,我真的很失望,我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人,唯利是圖,知法犯法,還惡意報復!”他也逼近我,大聲說:“是啊,你才知道我不是好人嗎?你才知道我的教養都是假象嗎?你才知道我就是一個混身銅臭的商人嗎?如果我是個好人,我就不會偷稅漏稅,如果我是個好人,我就不會四處行賄,如果我是個好人,我就不會爭權奪利,如果我是個好人……”他的語調突然降低,他低頭看著我的雙眼,一字一句說:“我就不會一邊和江心遙討論終身大事,一邊還對你抱著非份之想……”我被震住了。片刻後,我恨恨地說:“你真是無恥!”他點頭:“是,我就是很無恥。鄒雨,你別太囂張,我忍了你很久了!”話音未落,他伸手將我攬入懷中,我的手本能地舉起,擋在胸前,他將我的手輕輕扳開,照著我的嘴唇吻了下去。我的腦子裡有過抗拒的想法,我的手也無力的表示過拒絕,但是,很快我就放棄了,相反地,我緊緊的抱住他,我踮起腳努力讓兩人的高度更加合適。他的浴袍濕濕的,貼在我胸前,他的頭髮有幾綹垂到了我的前額。他緊緊地摟著我,仿佛要將我嵌入他的身體。我不是聖女,我不是貞婦,我的理智已經退避三舍,只剩下我的欲望在無限膨脹。我現在才知道,其實我期待這一刻已經有多久。是意外也好,是失誤也好,是貪心也好,讓我先在他的懷中享受這一刻吧,別的事,呆會再說,呆會再說。很久很久,在我幾乎魂飛太虛的時候,他終於停止了。我睜開眼,見他的臉就在面前,幾絲濕濕的頭髮粘在他的前額上,我伸出手,把它們撥開。他松開我,牽著我的手向游泳池的門口走去。我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女孩,我知道他要乾嗎,所以我僵著身子,停在原地。他回頭看我,用期待的眼神。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我的理智回歸大腦,然後撥開他的手,堅定地對他搖搖頭說:“不!不行!”“你不愛我嗎?”他有些失望地問。“不愛。”我清晰地答。“我不相信!上次晚上從這裡離開的時候,你為什麽哭著跑回家?”那天晚上?他怎麽知道?難道他跟著我?我一時語塞。“鄒雨,我們都不要逃避好嗎?這段時間,我都快瘋了!我隻想見到你,但真正見到你後,我又什麽都不能做。我承認我這樣做是不理智的,但如果我繼續假裝若無其事,我會更加失去理智。”“然後怎麽辦呢?如果不逃避,我們應該怎麽辦呢?”我問。“做我們想做的。”他答。“你能給我什麽?”“你想要什麽?”“你能給我買很多的首飾?““可以。“他點頭。“你能送給我最好的房子,最好的車?”“可以。”他點頭。“你能給我很多很多的錢,只要我開口?”“可以。”他點頭。“你能幫我擺平所有的事,讓我成為這座城市裡最賺錢的律師?”“你可以不做,但如果你想做,我可以。”他繼續點頭。“然後呢,我做一個躲在你身後的女人,等你有時間的時候來看看我,即使睡在我身邊,你也要想好理由,對著電話撒謊。在人前我們要裝作陌生人,在人後我們卻是有實無名的夫妻,搞不好我還可以為你生個兒子,過個十年二十年,你就安排我們到國外了卻殘生,這期間我得禱告你不會移情別戀,或者我還得想辦法積攢一點錢財,以備不時之需。”我說出心裡早就想說的話。他看著我,被我的話震動。我接著說:“林啟正,這就是你想做的吧?和每個有錢的男人的想法也沒什麽不同。我甚至都不用問你,江心遙怎麽辦?鄒月怎麽辦?你那個太上皇怎麽辦?——你能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想要的,是你永遠不能給我的。”我一口氣把話說到了底。他低下頭,一言不發。那種被挫敗的表情讓人不忍。我走到他面前,撫摸他的臉,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臉靠向他的胸膛,其實這是我一直想做的,讓我做一次吧。他也輕輕地摟住了我,然後他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我的要求,你不是那樣的女人,對不起。”我的耳朵緊貼著他厚實的胸膛,聽到這句話,我的眼裡滿是淚水。想愛不能愛,想留不能留,再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人難受。“鄒雨,我什麽都不能給你,但是,還是希望你記住,此時此刻此地,我對你的愛是真的。”他撫摸我的頭髮,溫柔地說。我們倆靜靜地擁抱著,在波光粼粼的池水邊。然後,我又一次堅定地離開了他。這一次,應該是真的離開了。(二十六)我第一次整夜失眠了。在黑暗裡,我輾轉反側,窗外繁星高掛,我從來不知道,在那些我熟睡如豬的夜晚,竟然有著這麽美的景色。就像我從來不知道,在我28歲即將過完的日子裡,竟然有了一段這麽讓人軟弱的愛情。左輝與我遇見時,我才18歲,大學畢業,我為了他留在了這所城市,8年的感情,他說走就走。但即使如此,他的背叛也只是讓我憤怒,而與林啟正的相遇,卻讓我感到如此無力和感傷。他的略帶喑啞的聲音,他被深深挫傷的表情,他的身上,那股樹葉與煙草混合的香氣,都有我的身邊回轉。讓那個人從我的腦海中消失吧,就像讓風消失在空中,讓水消失在沙中,讓他不要留下任何痕跡。我在黑暗中自言自語。第二天早上要開庭,我很早就下樓打來早飯,鄒月打著呵欠走出房門,看見我,像看見了鬼一樣。“姐?你怎麽啦?怎麽這個樣子?”“沒怎麽,吃完飯上你的班去!”為了掩飾我臉上的疲憊,我特地小化了點妝,強打精神走進法庭。庭審還算順利。開完庭,我直奔精神病醫院,打算找到治安支隊移送劉軍的文書,然後直接到公安局去理論。但是,劉軍已經不見了。醫生告訴我,治安支隊一早就過來,把他轉院到附二醫院去了。我心中一喜,連忙往附二醫院趕去。果然,在骨科病房,我見到了劉軍,而且見到了剛從老家趕來照顧他的老父親。劉軍緊緊抓著我的手說:“鄒律師,謝謝你!謝謝你!多虧你,真的太感謝了!”我正和劉軍聊著情況時,一個包工頭模樣的人走進來,點頭哈腰地對我說:“鄒律師吧?你好你好!”我不認識他:“請問你是……?”“我姓黃,是這個工程的負責人。那天在工地上,我見過你。辛苦你了,辛苦你了。”他伸出手與我相握。“應該的。”我皮笑肉不笑地應付。“哎呀,這點小事你直接和我聯系就好了嘛,何必驚動林總親自過問此事,讓我們都很慚愧,是我們沒解決好。”——果然是林啟正的功勞,他還是做了不可以做的事。“那黃老板您決定怎麽解決這件事呢?”我繼續問。“先治病,治好再賠。你放心,我已經主動向勞動部門報告了,將來由他們來裁決,我們該賠多少就賠多少!”黃老板把胸脯拍得嘭嘭響。看來事情得到了圓滿的解決,走出病房後,我想給林啟正打個電話表示感謝,猶豫再三,我只是發了條短信到他的手機,上面是兩個字:“謝謝。”而他,並沒有回復。回到所裡後,我直接走進鄭主任的辦公室,對他宣布:“我要退夥。”“為什麽?”他很驚訝地望著我。“太辛苦了,我照顧不到家裡,我媽身體很差。”“那就少做一點嘛。”“主要是致林的業務量太大,我承擔不起。”“也不至於吧。可能開始會辛苦一點,以後理順了就好一些了。”“可是我就是現在覺得太辛苦,我等不到以後。”“那讓高展旗幫幫你。”“他幫我?他自己那點事還扯不清呢!”“小鄒,小高應該把我的意思告訴你了,你知道,我不想別人插手致林的業務,將來這就是我們手裡的王牌啊,現在已經又有幾家大公司和銀行想請我們做顧問,人家都是衝著致林這塊牌子。你現在辛苦一點,將來就能享福了,你們全家人不也跟著享福了。”鄭主任企圖利誘。“鄭主任,我真的不想做下去了。請您盡快安排人接替我這項工作吧。”我去意已決,起身離開他的辦公室,留下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不過五分鍾,我的電話就響了,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高展旗。如果他在所裡,早已跳到我面前口沫四濺了。“鄒雨,你別誤會,我昨天說的話是開玩笑的!”他急急地在電話裡解釋。“不關你的事,我是為了我媽,想多點時間好好陪陪他!”我答。“你想少做一點,我幫你好了,我大不了不做其它業務。”“不需要,這樣不公平。我乾脆退出,換個能乾又沒有負擔的人,豈不更好。”“可是你不在這所裡幹了,我在這兒還有什麽勁啊?”他抱怨。“那就跟我一起走吧?”我將他一軍。他尷尬地笑了。“那可不行,我還得攢錢來娶你呢。”“那好啊,等你攢夠了再來找我吧。”我掛了電話。而致林的事,確實不少,下午歐陽部長通知我參加一個住宅項目轉讓的談判。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走進會議室,但讓我欣慰的是,這類小項目的談判,林啟正並沒有參加,而是由開發部的經理和歐陽部長負責。談判間歇中,歐陽部長很神秘地向我透露:“鄒律師,今天這個項目是小菜一碟,現在公司在海南有一筆大業務,要接受一片原來的爛尾別墅群,重新開發,那可有得事做了,搞不好在三亞都得呆個把月,我們可有的辛苦囉。”我笑答:“當時,可能不是我做了。”“為什麽?”他很驚訝。“我有些私事要處理,可能致林這邊的業務會換人接手。到時候鄭主任會和您聯系的。”歐陽部長很遺憾地看著我:“這太可惜了,你做得很好啊,我們老板都很喜歡你啊!”他又怎麽知道,問題就出在這裡呢?談了一下午,也沒個所以然,明天繼續。我走出致林的大門,突然看見那輛黑色的寶馬孤伶伶地停在門口的烈日下,那個位置是只允許公司高層停車的地方。一時間我竟有些出神,他並不在車裡,但是,這意味著他就在這棟樓的某個地方,也許,我再等等,他就會出現在我身後,也許,當我一抬眼,就能看見他站在某扇窗後注視著我——可是,鄒雨,這又有什麽意義呢?我喝醒自己,大步走出了公司的前坪,攔下了一部出租車。我讓司機把我丟在了商業中心,然後我在商場裡瞎轉悠,在必勝客吃了一大客披薩,拎著幾包戰利品走進電影院看電影。我想我的潛能一定是被激發,不然,怎麽可能在一夜未睡的情況下,保持如此亢奮的狀態。我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多了。打開門,竟看見高展旗坐在沙發上,與鄒月有說有笑。“你怎麽來了?錢攢夠了?”我疲憊不堪地一邊脫鞋一邊問。高展旗站起身,走過來接過我手裡的紙袋。“買什麽買這麽多?喝,都是新衣服,怎麽?準備去相親?”“是啊,嫁個有錢人,省得日日這麽辛苦。”我摔倒在沙發裡。“來來來,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鴨脖,嘗一個?”高展旗將一個袋子高舉到我面前,那股腥味令我反胃。我忙把袋子推出很遠。鄒月在一旁說:“姐,高哥七點多就來了,等了你很久了,你和他聊吧,我睡了。”說完,她就走進房內。我也累得幾乎快睜不開眼睛了,於是我對高展旗說:“如果你是來勸我不要退夥,就別說了。我們明天再討論,我也想睡了。”“鄒雨,是不是我昨天的話太過分了,我向你道歉。”高展旗難得地很認真地問。“不是啦,和你沒關系。”“那你是不是瘋了?明擺著年底可以分幾十萬,你為什麽要退夥?”“我不想做得這麽辛苦。 ”“你是一個怕辛苦的人嗎?而且,你的負擔有多重你自己沒數嗎?媽媽、妹妹、弟弟,哪個你不得管著,你何苦跟錢過不去呢?”“我如果不跟錢過不去,我就得跟自己過不去。”我一邊回答,一邊感到自己的眼皮在打架。高展旗還在說著什麽,但我已經聽不清了,慢慢地,我陷入了黑暗之中。然後,我被手機的音樂聲驚醒,一抬頭坐起來,發現自己蓋著被子睡在沙發上,而天色已經大亮。電話上顯示的是歐陽部長的號碼,我接通電話“喂”了一聲,歐陽部長在那頭焦急地問我:“鄒律師,會議開始了,你快到了嗎?”“我……”我抬眼看鍾,已是九點,我連忙撒了個謊:“這邊法院裡有點急事喊我商量,我馬上趕過來。”我急忙起身去廁所洗漱,經過餐桌時,看見桌上鄒月準備好的早飯,和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姐,別太辛苦了。注意保重身體。”再怎麽快,趕到致林時,已是近十點了。我闖進去,再三表示道歉。歐陽部長低聲對我說:“你先到五樓林總辦公室去一下吧,剛才他打電話過來讓你上去。”又找我乾嗎?我心想,有些不情願地問:“什麽事啊?”“也許是哪個合同的事。”歐陽部長答。“那您和我一起去吧?”我想拉一個作陪的,避免尷尬。“那不行,我得在這裡盯著。待會討論了什麽我們都不知道,怎麽寫協議啊。”歐陽部長立馬拒絕。我隻好站起身,走出會議室軟文對於SEO有什麽價值861連續雙抑製型離子色譜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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