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冬至時節,城市隱在淺淺的霧色中,霧似輕紗若有若無,朝陽灑滿東海市中心,為這座城市平添幾分柔柔韻感,賈志強聽到樓下公交車叮咚的提醒和悅耳的報站聲,上車下車,各奔東西,視線內路上行人匆匆,車輛緩慢,這是一個平常的早晨。
寒冷空氣吹拂,酒店樓頂縮著觀望的賈志強,看了眼時間。
賈志強是無限遊戲玩家,經歷過末日世界,限自身性格能力,他超凡等級才入階,植入的是末日世界異化細胞。
獲得超越凡人的力量會做什麽?
論壇上有人放肆曝光,聚焦在世人眼皮底下,收獲羨慕嫉妒恨種種,又有人辭職工作,安心宅起來全新投入遊戲,更有人裝逼打臉好不爽快,而賈志強亦差不多,在現實能力鍛煉入階後,他想要的是報仇。
並非生死仇恨,僅僅是剛踏入社會所遭受的尊嚴踐踏。
賈志強出身平凡,單親家庭,父親早逝與母親相依為命,三流大學畢業也找不到很好的工作,體格瘦弱,整日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給人呆呆傻傻的映像,在進入無限遊戲之前,他就職在東海延安區一家超市做庫管。
性格內向,平日遭受職場老油條欺負也罷,卻不想莫名其妙背鍋炒魷魚,離開時上司歐巴桑更是找種種借口,克扣他工資,鬧到最後甚至他還要賠償公司財產損失,賈志強記得很清楚,當時他摔裂的眼鏡下,是通紅憤怒到扭曲的臉。
改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末日喪屍那可怖的爛臉,還是被七八米長的異獸叼走,再生生啃食的痛苦,亦或者是看到論壇他人發帖利用超凡能力高人一等的洋洋得意,他不太確定。
很簡陋的報復計劃。
外套下是纏繞的泡沫,臃腫但不影響活動的偽裝,破舊機車頭盔,被墊高不太合腳的鞋子,還有一路避開監控,早兩天藏匿在沒有人的樓頂,一切隻想要報復那歐巴桑,他知道每隔兩天早晨超市的現金會送到對面的支行存儲,搶奪的同時,順便揍她一頓。
是的,就只是揍她一頓,真的好想打破那張刻薄嘴臉啊。
透過縫隙觀察街道,賈志強從懷裡拿出泡饃,灌了一口礦泉水繼續等待,昨晚沃野平原上,慘烈廝殺歷歷在目,他為了現實狀態,並未投入當下無限遊戲最熱門的西方世界大任務。
時間指向八點左右,一輛麵包車緩緩從街角拐入,賈志強輕輕的把摩托車封閉式頭盔戴上,雙眸盯著開始停靠銀行邊的車輛,包含複雜。
紐約島兩名高階玩家搏殺視頻他看過,不提那名全身盔甲的恐怖強者,就算另一名能夠在水面奔跑的白人青年,他也比不過,這一跳出去,是什麽結果呢?腦海中回憶策劃好的逃離路線,賈志強猛地蓋下面罩,翻躍而出。
腰間繩索摩擦聲,賈志強騰躍而落,人在半空扭腰蹬腿,如同蜘蛛般貼著牆壁樓道躥動,五層樓並不太高,酒店外牆的玻璃在他腳下迸裂,碎裂聲響徹街道。
路上行人聽到聲響,皆呆呆而立,仰著臉龐嘴巴微開,看著奔跑在高樓外牆的怪人。
喧鬧聲漸起,樓下行人飛快躲避,伴隨著碎裂玻璃的落地聲,那臃腫的怪人腰間繩索崩直,只見他一手抓著繩索,直立於外牆體,雙腿微屈,伴隨著一聲爆響,整個身體躥躍飛撲,繩索斷開,人影已是蹬到路燈頂。
“啪!”
路燈受力彎曲,怪人借力又是一個騰身跳躍,半空中如同鳥兒般展開雙臂,
七八米的路寬一躍而過,咚咚咚,踩踏麵包車頂,滾地卸力,賈志強透過面罩看著眼前被兩名青年圍著的麗裝婦女,眼眸中閃過一絲快意。 曲地蹬腿,三四米距離整個身體如同蛤蟆騰空一般,閃電般朝對方撞去。
驚呆的青年半截煙蒂掉落,隨後感覺巨力衝撞腹部,一陣翻江倒海,慘叫著倒飛出去,而眼見那怪人扭腰合身,一雙戴著皮質手套的手撐地,翻身蹬腿,瞬間又把另一個青年踹飛。
一切電光石閃,從躍下樓頂到跨過馬路,落地飛撲,翻身蹬腿,不過十幾秒時間,驚恐神色遍布麗裝婦女的臉龐,往日刻薄醜陋找不到半點蹤跡。
一切都在賈志強眼中放慢,歐巴桑松弛的臉皮動作,高跟鞋後退扭腳,神經反應速度如他,仿佛經歷慢鏡頭一般,他有些病態的品位一切。
壓抑心中說話的衝動,賈志強一把拽過麗裝婦女的包裹,刻意收力,一拳打在她臉上,明顯塗抹過量的粉底在賈志強皮手套上留下白印以及斑斑血跡。
“啊啊啊!”
麗裝婦女慘叫摔倒,短短瞬間整個臉龐浮腫,口腔鮮血湧動,歪嘴慘叫,淒慘非常。
看對方活力,賈志強面罩下抿著的嘴唇咧開,無聲的笑了笑,抱著沉重的現金就躥入街邊小巷,地圖在他腦海回憶,規劃踩點過的路線沒有監控,幾個躥跳就不見身影。
前前後後不到半分鍾,圍觀群眾甚至才剛拿起手機打開攝像頭,還未來得及拍攝,一場光天化日之下的搶劫犯罪就這般結束,一個買菜阿姨呆愣愣看著垂在樓外的麻繩,又看看被怪人蹬得扭曲的路燈,以及三個倒地哀號的受害者。
“拍…拍電視劇嗎?”
“這…這是,無限遊戲玩家吧?”一名騎著電瓶車,背著雙肩包的青年上班族不確定道。
“小夥子,什麽是無限遊戲玩家?”阿姨又呆愣愣的問道。
“警察嗎?臥槽…誒?不是,這裡剛發生一起搶劫,臥槽,有人從五層樓上跳下來,會飛來的,啪啪啪,就把人一拳打飛,搶了東西就跑啦!哪裡?飛虹路河邊……”旁邊煙酒小賣部的中年老板,熱心報警,言語誇張飽含震驚描述。
圍觀人群漸漸把受害者包圍,有人上前幫忙,亦或探頭探腦邊打電話跟好友分享見聞,一時間街道擁堵,好不熱鬧。
僅僅十分鍾,一輛警車就來到現場,開始驅散圍觀群眾,詢問了解經過,並安排救護車。
………
嶽佔有些無語,眼前是碎裂的窗戶,樓下是喧鬧嘈雜的圍觀人群,一起超凡犯罪就發生在他眼皮底下。
原本隨便找了家酒店入住,已經很久沒有進入過睡眠狀態的他,沒想到居然是被這種方式吵醒,賈維斯還提醒過他,樓頂藏有一個玩家來著,微微無語,很快酒店工作人員敲門聲響起,嶽佔打開房門。
“客人您沒事吧?”一個臉上有些雀斑的女服務員慌慌張張問道。
“還好,就是嚇了一跳。”嶽佔如是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有個超…超凡者搶劫,經理讓我先給你們換個房間,等會警察可能會過來,如果有需要,可能要您配合一下。”女服務員臉色複雜。
“沒問題。”
嶽佔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很快把隨身背包拿上,跟隨著對方來到另外一件客房,在對方連連道歉中關上房門。
“已經帶來這麽大變化嗎?”嶽佔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上,這兩天走走停停已經把純思維狀態的影響消磨不少,換做之前的他,肯定不會太過在意,別說踩破他的窗戶,就算玩家當面襲擊他也很難有情緒波瀾。
壓下心中找玩家麻煩的想法,嶽佔如鹹魚般躺在床上不想動彈,起源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東海市區的基點也校正完畢,不過他現在似乎有些拖延症的趨勢,懶惰這種習性仿佛一下子爆發,懶洋洋沒有動力。
放縱自身,任由軀體影響思維,嶽佔朦朦朧中聽到敲門聲。
微抬眼皮,驅散睡意,他站起身走到門前,門外是一個短發年輕女警察,與之一起的是一名西裝中年男人,似乎是這家酒店的經理,女警察拿著一本記事本,見開門來人,微微一愣。
“嶽佔?”
席晴看著眼前頭髮亂糟糟,一臉睡意的青年,不確定問道,作為派出所民警,最多工作是調解矛盾,走訪群眾,眼前這人在半年前可是接觸過很多回,神叨叨經常與人發生矛盾。
“席警官啊!好巧。”嶽佔記憶力非常好,一眼就認出對方,雖然接觸不太多,但也不算陌生。
“啊,警官和這位客人認識啊,那趕巧,我就先不打擾了,有事再叫我。”酒店經理愣了愣,說完頭也不回小跑離開,發生這事也算倒霉,五六間客房窗戶被破壞,還有個別客人嚷嚷著要賠償退錢,事多麻煩又頭疼。
“進來坐,席警官為了早上搶劫的事?”嶽佔側過身讓開,示意對方進來。
“對啊,不過沒什麽線索,又不是普通犯罪,會有另外人接手負責。”席晴背著雙手拿著筆的右手無意識搖擺,盯著嶽佔看了一會,才走進房間,“最近不犯事啦?”
“沒有呢!當初工作壓力大嘛,精神狀況不太好。現在當當寓公,遊手好閑又去旅遊幾回,頓時感覺生活多美好,觀念發生轉變嘛。”嶽佔笑呵呵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