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記憶可以追溯到多久之前?它有沒有一個起點?五歲?三歲?或者更早?
據說,一個人最早的記憶可以追溯到在母親子宮裡面的時候,漆黑卻溫暖的感覺。當你在黑暗中閉氣,再沉入水中,也是這樣的。
紫虛記憶的起點是十九年前,自己像此時一般的,站在眼前這座漆黑幽深的山洞口,迷茫的環顧著周遭那些對他來說極為新鮮的事物……
那時的他沒有眼前各色景物的任何概念,還不懂綠的是樹,藍的是水,不知道撲鼻而來的是花香,充斥雙耳的是蟬唱鳥鳴……
他心中對事物的認知只有一件,離開身後的山洞,不要回頭……
後來任他如何回溯自己的記憶,哪怕是在之後的不斷修煉之中,心神逐漸清晰靈動,可以一點點的回憶起從那個起點之後的每一天、發生的每件事、遇到的每個人……
直到追溯到那時的那份迷茫,再也無法向前寸進分毫!
一直以來,這個山洞帶給他的詭異感觸,絲毫不比夢中那一幕幕影像要來的弱,那種極度不想靠近它的感覺十分的強烈。
但此時此刻,紫虛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走進去一探究竟——在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裡!
最起碼,要搞清楚,我是誰!從哪來!然後……
踏上那條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歸去的路!
夜幕之中,明月高懸,星辰稀落,四周充斥著悅耳蟲鳴與流水潺潺。微風拂過,樹葉晃動的樂曲伴著清涼的月光舞動,給他煩躁的心帶來幾分安寧……
不由想起數個小時之前的場景……
Js市的災變落下帷幕,在各處急救落難人群、並同時遭遇了到處趁火肆虐的黑狐的一氣道盟成員,陸續趕到紫虛他們的戰場。
看到那一片狼藉、化為廢墟的鬧市,以及那些沒有逃過一劫的屍體,都臉色極度的難看……但來不及多做憤慨,被塗山容容救下來的幸存者需要他們配合妖警去疏散安置……
塗山雅雅、塗山容容與之後趕到的,帶著奧特曼面具、一身中山裝的上一任道盟盟主和頭上寸草不生、雙耳垂肩的現任盟主——大小老王父子倆去了隱秘的地方密談,具體會說什麽,紫虛不得而知,也沒興趣知道。
他無力的坐在一處破損的馬路牙子上,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下意識的去摸打火機時,才反應過來,已經被練成九龍神火罩的打火機被他隨口送給塗山蘇蘇了!
“艸!”
叼著煙十分不爽的咒罵一聲,“哢啪”一聲響,一朵火苗遞到了他的眼前。一雙熟悉的美腿出現在他低垂的視線裡,愣了愣神,湊過去點燃了香煙。
吐出一個煙圈,紫虛抬頭看向么姬,笑著說聲謝謝,隨即尷尬的發現,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憑實力單身的紫虛……
“呵……沒想到,姐你也抽煙啊!呵呵!”
“……”么姬十分想扒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麽,沒好氣的說道:“我不抽煙!”
“不抽煙怎有火……”紫虛滿臉問號。
“白癡!”么姬小姐姐覺得自己腦闊疼!僵硬的擠出一個笑容,咬牙說道:“被人借火借的多了!就隨身帶一個!”
“啊?誰會找不抽煙的人借……”
火字還沒出口,么姬就把打火機狠狠地砸向了他。紫虛下意識一把接住,抬頭就看到么姬一張怒氣湧現的臉上清楚的寫著:再敢說打火機三個字,砍死你!
於是……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不遠處紅中、白板和青發三大妖捕,不約而同痛苦的捂住眼睛!
沉默中,么姬突然開口:“我、我們去找高層談談……不能讓塗山妖狐為所欲為!”
說到後面一句話,已經隱隱的激動起來。
“姐!”紫虛打斷了她,吐出一口煙,抬頭一臉燦爛的笑容:“我自願的!”
“不可能!她們一定威脅你了吧!你不要怕,我、我……”么姬激動的喊了起來,卻實在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做什麽。不由絕望的怔在那裡,手足無措。
紫虛笑了,他竄起身來,抱了抱她以示安慰,雙手搭在她的雙肩,輕聲說道:“姐!沒關系的!我真是自願的……她們找我也不過是這個單子比較大,能抽到的油水多而已!”
隨即看了看出現在不遠處的塗山姐妹和王家父子,對著么姬繼續說道:“轉世續緣而已!不過是多了一份記憶罷了!姐,你永遠都是我姐!那個被我打的哭鼻子的姐姐!”
“你去死!”么姬羞惱地笑著捶了他一拳,抬頭看著紫虛輪廓分明的臉,鼻子一酸,留下淚來。
紫虛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淚,長出了口氣,笑道:“姐,我走了!”
說著轉身就走,一張臉隨即陰沉下來。
“小虛!”么姬微顫的喊聲從背後響起。紫虛步子一停,卻沒有回頭。
“我……我……”么姬哽咽著,卻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紫虛深吸一口氣,笑著回過頭來,陽光從他腦後射過來,映的他輪廓鮮明:“如果來生我們……”
頓了頓,隨即苦笑著搖頭道:“原來忍不住期待著可以有下輩子,是人之常情啊!”
不再多言,捏了捏手中那件物事,隱蔽的收了起來。紫虛大步走向等待著自己的塗山姐妹。
別了!么姬姐!妖警隊!
我來了!塗山!前世!
讓我們面對面的來做個了斷!
……
“我可以一個人進去吧!”紫虛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頭也不回的問向身後的姐妹倆。
“哎呀呀……我們可沒有限制你自由的打算哦!”塗山容容笑眯眯的回答,眼中精光閃爍,“回到塗山之後!你可以隨意的活動……”
紫虛聞言,也不多再多話,看著眼前幽深的洞穴,定了定神,深呼吸幾次,大步邁了進去……
“姐姐你猜裡面藏著什麽東西?”塗山容容看到紫虛的身影隱沒在山洞中,開口問道。
“不感興趣!”塗山雅雅毫不在意的回答著,不屑的撇撇嘴:“無非就是什麽秘密的法寶……還能翻天不成!”
然而下一刻,姐妹倆同時臉色微變。
“還真可能翻天呢……”塗山容容眼睛瞪大,流光閃爍的沉聲說道。
話音落下,洞中猛地爆發出一片金光,刺痛著姐妹倆的眼睛。姐妹倆下意識抬起手擋在眼前,卻依然無法阻止那金光的侵襲。
隨著金光爆射而出,不知為何,姐妹倆心中竟然詭異地隱隱升起一股煩躁感,明明紫虛不過進去幾句話的時間,但此時隻覺得仿佛他已經進入那洞中很久很久……
久的讓人焦躁難安,忍不住的想要衝進去將他揪出來……
塗山容容眉頭皺起,掐了一個訣,低喝一聲,隨即那股詭異的感覺為之消散。
待得金光片刻間消散,她跟塗山雅雅對視一眼,舉步就要走進那洞穴裡去。
不過下一刻,就已經看到紫虛緩步走出來的身影。
姐妹倆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了紫虛背負著的一隻金屬長匣,上面攜刻著錯落有致、絢爛奪目的紋飾。只看一眼,心神就為之吸引,讓人舍不得將視線挪開。
“大概這就是那件轉世續緣用的法寶!”
看到姐妹倆的視線,紫虛也知道剛才爆發出的金光太過詭異,已經引起了她們的好奇。隨即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哦?方便說說是什麽嗎?”塗山容容視線不離那隻長匣,心中做著各種猜測。
“一把劍!”紫虛也沒想要隱瞞的意思,伸手取下長匣向前一遞,“要看嗎?”
“不必了!”塗山雅雅擺了擺手,雖然她十分的想要知道裡面是什麽樣的一把劍,但此時紫虛表現出來的——不同於之前他對妖怪的那種厭惡與仇恨。那是一種隱隱隔閡與疏離,那感覺讓她不知為何十分的不爽。
“哦,劍啊!”塗山容容見姐姐這麽說了,也不去接那劍匣,只是語氣裡滿滿的意猶未盡,欲言又止。
紫虛看了她一眼,心中透亮,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是一把很明顯不完整的劍!所以我猜測就是那件續緣法寶!”
隨即頓了頓,繼續說道:“匣子裡有一首詩……不知道他想留給誰……”
塗山雅雅聞言,眼中光芒大盛。頓時後悔的要死,卻又不好食言,咬咬嘴唇,哼的一聲扭過了頭。
塗山容容更是忍不住的就要伸出手去。
紫虛見狀,心中一陣刺痛,猛地將劍匣甩回背後,低垂下眼簾。
塗山容容尷尬的伸著手,欲言又止。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我不知道我愛你!”
紫虛的聲音隨即響起,隱晦的瞥了一眼那道高挑的身影,見她猛地回過頭來,連忙又垂下視線。
在姐妹倆後續變幻不定的目光中,緩緩的背誦出剛剛看到的那首詩歌。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無法抵抗這股思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不把你放在心裡。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無法抵抗這股思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不把你放在心裡。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對愛你的人,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深渠。
所以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與樹的距離。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枝無法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星星沒有交匯的軌跡。而是縱然軌跡交匯,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無法相聚。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飛鳥與魚的距離,一個翱翔天際,一個卻深潛海底。”
紫虛聲音落下,看著陷入沉默的姐妹倆,心中也是不由的酸楚莫名。捏著劍匣帶子的手緊了緊,默默的等著姐妹倆回過神來。
“還有嗎?”塗山雅雅清冷的聲音響起。
“有!”紫虛看了她一眼。
“這是一把可以挽回過去、守護現在、開辟未來的劍!”
“它叫星宿劫!”
“也叫刻刻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