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聲響,六耳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嘴裡咬牙切齒的罵罵咧咧,“死瞎子!這次一定要把你揪出來,好好問問你,為什麽讓我一個人在苦情樹下,像個傻子一樣,等了、五百年!”
說著,又哢嚓哢嚓的狠狠咬了幾口,仿佛手中果子就是那個男人一樣。發泄一番,手中握緊了那顆珠子,不由又滿眼憂慮之色,想起當年苦等不到他,去他那個所謂的實驗室尋找。可是那裡,隻留了十二顆散落在地上的元辰珠!
目光看向了遠處塗山雅雅他們一行人消失的方向,又扭頭四處看了看,嘴裡呢喃道:“該來的不該來的……還有即將來的!嘿嘿!四方雲動,山雨欲來啊!”
耳朵跟著動了動,聆聽著傳入耳中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聲,舉起果子的手僵了僵,機械的咬了一口,鼓起腮幫子蠕動著,嘴裡也低喃出聲:“說什麽自欺欺人?哼!”
“愛情不就是這樣嗎?自私而又偉大!
說再多、做再多,又怎麽比得過‘我願意’和‘在一起’!
哪怕知道那個人不是純粹的那個人,哪怕知道他愛的是另外一個人……但愛了就是愛了,也不過就是‘我願意’和‘在一起’!
你也說了啊,愛一個人,需要什麽理由嗎?”
“就像她……五百年,滄海桑田,她的記憶消失了,但你的名字還在!你的名字也忘了,但對你的愛還在……那是銘刻在靈魂中的,任你神通無邊,也無法分離出去的唯一東西!”
……
塗山蘇蘇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錯雜交織的混亂夢境,讓她蒼白的小臉上掛著兩行晶瑩的淚痕。
她僵硬的抬起一雙手,死死的盯著它們不由自主的顫抖。
一如夢境中那般,緋紅的如同浸染過鮮血一般!那個屬於那位大人——塗山紅紅的夢境!
夢中的自己,不,是那位大人,用這緋紅的手,在絢爛多彩、走馬燈般變幻的場景中,洞穿了一道虛無縹緲的身影!
虛影隨即像是朝陽下的晨霧一般消散無蹤,隻留下那位大人孤獨惆悵的身影站在隨著虛影消散,而變成一片無盡空白的世界裡!
空曠、寂寥,淒涼、無助、恐懼,那麽的虛幻不實。但是那穿過人胸膛的觸感,卻又是那麽的清晰,真實不虛!
“阿虛……是誰?”塗山蘇蘇機械地低喃出聲,一股錐心的刺痛感刹那間湧上了心間,兩行淚珠洶湧滾落,打濕了身前的錦被。
那個名字,是夢境中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
塗山雅雅一行,憑借星宿劫隱隱間的感應,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那間被隱藏起來的密室。
剛緩緩地打開密室那布滿禁製、頗為沉重的大門,便看到了那把閃爍著妖異紫黑色光芒的長刀,在幽暗狹窄的密室中宣示著自己的存在。
長刀仿佛知道自己終於結束了長達數百年的幽禁,又似乎是極度渴望著幾人快點將它拔起來,刀身輕微的顫抖著,發出興奮的嗡鳴聲!
“哐當”一聲響,塗山雅雅一眼便看到了刀身上那密集的如同經絡血管一般的紋飾,忍不住的心中劇痛,手中一松,悲怒權杖掉落在地。
她瞪大充滿血絲的雙眼,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才終於像是緩過勁來,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上前去,腳步都有些虛浮無力。
顫抖著的手一點一點的伸了出去,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越過那手與刀間微弱的距離,觸碰到了刀柄的刹那,又像是觸電般的縮了縮手。
淚水在這頃刻間,止也止不住的傾瀉而下,咬咬牙一把將刀握緊,拔了出來,顫著手緩緩拂過刀身上那些妖異又觸目驚心的花紋,猛地死死的將刀抱在懷中,癱軟在地上,張大了嘴巴像是要嘶喊些什麽,卻又如鯁在喉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身後,塗山容容低垂著頭,雙手籠在袖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麽,只是看她顫抖著的身體,顯然是在傾力的忍耐著。
紫虛見狀眉頭微皺,他懷中的魔珠,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又開始不安分的鼓噪起來。他下意識的張張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隨即還是咬咬嘴唇,沒有說話。
扭頭看了看翠玉靈,就看她扶著一旁的牆壁,也是無聲的流著眼淚。
幽暗狹窄的密室中,充斥著悲傷低落的氣息,伴隨著幾把魔兵閃爍交雜的微芒,映在幾人的臉上,顯得極為詭異。
良久之後,紫虛實在忍受不住這種壓抑的氣氛,就要開口說些什麽,只是卻看到塗山雅雅緩緩的站起身來,手中握著那把刀,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狹窄的密室中:“老二!通知一氣道盟,帶白月初和王富貴還有那隻蜘蛛精,來塗山!立刻!”
塗山容容抬起頭,翠綠的眸子閃過一絲幽光,沉聲問道:“如果他們還是……”
“沒有如果!”塗山雅雅打斷了她的話,緩緩轉過身來,微弱的光線中,一張傾城容顏顯得極為妖異而嫵媚,“這不是同盟間的合作請求!而是塗山女王不容違背的意志!”
塗山容容聞言,眉頭輕蹙,掃視一眼地上的權杖,沉吟片刻,還是肅容說道:“姐姐!你……這樣很不妥!”
“沒有什麽妥不妥的!”塗山雅雅伸手一招,權杖飛回她手中,她注視著手中的權杖,緩緩的傳出聲音:“如果這是阿虛的意願……那麽,就由我來為他完成!”
“你現在要思考的,是怎麽把他們的記憶給我一點不漏的——挖出來!”
“是!”聽到塗山雅雅心意已決,塗山容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她的決意,隻好答應下來。見她沒有其他要說的,轉身向外走去。
只是臨到門口,卻又頓住了身形,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神采,嬌笑一聲,背對著幾人緩緩開口道:“姐姐也好,你也好……當年的一切……與他相識、因他心動、替他心痛、被他吸引、為他傾心……這一切的一切!可全都是我先的!”
說著,緩緩的轉過身來,眼神灼熱的看向塗山雅雅手中長刀,繼續說道:“不是只有你……愛著他、想著他、念著他,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的!”
“你們搶走我的阿虛,又……殺了他!然後卻能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再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一切都甩給我,任性的宣泄著自己的情緒!
可是,不是只有你們,心裡才是痛的啊!
你們!讓我嫉妒的想要發瘋啊!
這幾百年來,我真的……太累太壓抑了,我感覺整座塗山都壓在我的身上一樣,連呼吸都困難!這座沒有了他,無比空虛卻又無比沉重的塗山,我已經快背不動了……我……已經快要無法承受了!”
塗山容容說著話,舉起一隻手來,就見她掌心正懸浮著一顆散發著耀眼墨綠色澤的魔珠。
紫虛正因她的反常言語有些詫異的失神,此時見狀,下意識一摸胸口,那顆魔珠果然已經不在了。
他張嘴就要喊出來,只是剛發出一個“你”字,就被塗山容容回頭瞥了一眼間,撲面而來磅礴的妖氣,死死地籠罩起來,龐大的壓力讓他雙腿都有些發軟,一句話也生生的憋在了嘴裡。
塗山容容收回目光,盯著手中魔珠嬌笑著,舔了舔紅唇,眼中射出跟魔珠極為相似的光芒,迎著幾人各自不同的神情,繼續說道:“偶爾,我也是需要放縱放縱自己的啊!這種……咯咯咯!阿虛說的黑化的感覺……真是——”
“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