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狐城,高聳厚重的城門外。
在兩隻巨大的九尾狐雕像俯視之下,塗山容容笑眯眯的向紫虛以及在他身旁一副乾勁滿滿的塗山蘇蘇殷勤叮囑著什麽。
在此之前不久……
塗山蘇蘇從昏迷中醒過來後,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在聽到姐姐轉述的,自家道士哥哥竟然被人綁架了!這還了得!小蘿莉立刻舉起小拳頭憤憤不平地高呼著要去把道士哥哥給撈出來!
於是眯眯眼二當家順水推舟的將“保護贖金”的光榮任務交到了塗山蘇蘇手中。小蘿莉當即滿臉振奮的表示,會傾盡自己的全力保護好可以換回道士哥哥的寶貴贖金。
一旁滿臉懵逼,實在看不下去的紫虛一把扯過塗山容容,瞥了瞥猶自沉浸在興奮中的金發小蘿莉,低聲衝著塗山容容喝道:“我說二當家的!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看她有多不順眼?千裡送人頭啊!那可是南國啊!南國!”
“南國又怎樣!”塗山容容眯著眼,歪歪腦袋笑問道:“你怕?”
“怕!”紫虛毫不臉紅的點點頭,“鏘——”的一聲點起一根煙來,斜眼看向塗山容容。
“喂喂!”眯眯眼笑嘻嘻的問道:“你不是連死都不怕的嗎?”
“死是一回事!”紫虛吐出一個煙圈,扯扯嘴角說道:“但是死的莫名其妙,卻是另外一回事!”
看了眼已經急吼吼的開始收拾行李的塗山蘇蘇,更是一臉的蛋疼,衝著塗山容容低喝道:“說清楚!為什麽要忽悠著蘇蘇一起去!”
“你就是想安排一個監視我的人!也找個靠譜點的吧!”
“你真不明白?還是跟我裝糊塗!”塗山容容雙目微張,笑容不改,話裡卻是別樣的意味。
紫虛聞言怔了怔,目中逐漸深邃,狠狠的吸下一口煙,剛要吐出來,耳邊就傳來金發小蘿莉威嚴滿滿的一聲呼喝:“妖警哥哥!不許抽煙!”
紫虛一口煙生生地憋在嘴裡,悄悄扭頭吐到一旁,扯扯嘴角,尷尬的滅掉手裡的煙,看著扭頭又去忙碌的嬌小身影,輕聲歎道:“二當家的!我以為,在對待她的態度上,你會是不一樣的!”
塗山容容沉默片刻,垂下眼簾,咬咬嘴唇輕聲說道:“那換了是你呢?一手照顧自己長大的姐姐,和親眼一點點看著她成長的妹妹……你、會怎麽選呢?”
“更何況!”塗山容容秀目圓睜,十分認真的看向紫虛說道:“阿虛曾有一次,在給我講幻術與心理學的關系時,很特意又很認真的給我講解過關於雙重人格和多重人格的狀況!他說次人格是可以人為喚醒的!”
“你懷疑蘇蘇的狀況,也是他當年使得手段?”紫虛雙眼微眯,閃過一絲怒火。
塗山容容沉聲說道:“我更加傾向於,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哈?”紫虛煩躁的抓抓頭皮,下意識的摸出一根煙來,隨即反應過來,看了眼塗山蘇蘇卻沒有點燃,皺眉說道:“我雖然沒有精力去修煉風後奇門!但二當家的你是練過的吧?應該明白就算他當年奇門遁甲研究到了讓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也不可能預測的到五百年後的事情這麽恐怖吧!”
塗山容容眼中幽光閃爍,卻沒有回答他的疑問,扭頭看向塗山蘇蘇說道:“我想說的是……”
“我也認為他當年不止修改了姐姐的記憶,還動了其他手腳!不過,卻是為了當下的狀況,做的預防手段,或者說是,解決方法!”
塗山容容肅容看向紫虛繼續說道:“畢竟,從六耳姐轉述的情況看來!黑狐女王完全沒有被他看在眼裡!最多是趁亂順走星宿劫而已!他完全沒有想過,姐姐和東方月初的決鬥,依然會出現後來的意外!”
話音落下,才發現自己用詞不妥,緊張的盯著紫虛的眼睛,發現他視線隨著塗山蘇蘇的身影打轉,滿滿的都是心煩意亂,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話裡的意思,才微微松了口氣。
“所以我想,姐姐身上如果有什麽類似切換人格的開關的話!”塗山容容連忙繼續開口說道:“還有比你或者白月初,更有機會找到它的人嘛?”
“……希望你不是在騙我!”紫虛丟下一句話,轉頭向外走去。
“呵呵!怎麽,不怕了?”塗山容容笑眯眯的在他身後問道。
紫虛踏出房門的腳步一頓,仰頭長歎道:“怕!但是既然我答應了你們,別說是南國,就算刀山火海、無間煉獄,我也會完整的帶她,同去同歸!”
“呵!都說了不要什麽都扯上我!”眯眯眼十分隨意地撕破他重重偽裝,清晰的看到他身體微微一僵,笑眯眯的說道:“你的承諾分別是對姐姐和小妹的!關我什麽事!哎,人家不過是個可憐的傳話之人罷了!”
紫虛背對著她扯扯嘴角,丟下一句“我在城門等你們!”匆匆的快步而去!
“咯咯咯!”塗山容容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隨即看向塗山蘇蘇,滿眼複雜的神色,喃喃自語道:“阿虛……真的不是你做的嗎?”
“聊齋!畫壁!還真是寫妖寫鬼高人一等呢!那你又想改變些什麽,維護些什麽呢?”
“雖然你總是很惡趣味,但總不至於在這種事上搞眼鏡、呆毛、打噴嚏一類的無厘頭吧!”
“但是,把一切都交給你的轉世之身,應該不會錯的吧!”
“小妹!”眯眯眼隨即將滿腦子憂煩拋諸腦後,笑眯眯的喊過塗山蘇蘇來,摸著她的腦袋問道:“你是喜歡你的道士哥哥多一點呢?還是喜歡妖警哥哥多一點呀?”
“欸?欸————”小蘿莉瞬間憋紅了臉,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大喊道:“二姐!你說什麽啊!”
……
塗山城門口,塗山容容在紫虛不耐煩的視線中終於停下喋喋不休,笑眯眯的說道:“好了好了!最後一件事!給你們一個向導!”
說著右手豎起,襯在攤開的左掌之上,捏出一個法訣,低喝一聲:“通靈術!”
“嘭”的一聲爆鳴聲響後,煙霧騰起又消散,一隻正在啃著竹子的肥碩熊貓出現在幾人眼前。
“老板好!”熊貓盼盼趕緊丟下手裡的竹子,態度端正嚴肅的衝著塗山容容打著招呼。
塗山容容衝著盼盼嫣然一笑,微微點頭,但是盼盼卻清晰的從她眯眯眼中看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老……老板!”盼盼小心翼翼的喊道。
“盼盼!”塗山容容微笑著替它拈下身上的一片竹葉,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的嘴,緊的很啊!”
熊貓渾身肥肉一緊,隻感覺自己每一根絨毛都在顫抖,飛撲過去抱著塗山容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顫聲哭訴道:“老、老板!我對你一向可都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啊!老板!”
塗山容容滿臉嫌棄地伸腳尖將它往外踹了踹,才斥道:“行了!別嚎了!”
盼盼連忙收聲,正襟危坐,可憐兮兮的看著塗山容容。
塗山容容拍了拍裙角,微笑著對它說道:“你來塗山五百五十多年了吧!”
“是!”
“可是從來沒聽你說過,關於阿虛和歡都落蘭的關系啊!”
盼盼聞言,真的愣住了,滿眼恐懼的看向塗山容容,它不由的回想起了另外兩件瞞著自家老板的事情!
當年南國公主找上自己,詢問那位大人的死因!
而自己雖然因為當初來自大老板的威脅,沒有透漏出絲毫給塗山雅雅和塗山容容姐妹倆,但是,卻還是將自己看到的那一點點不完全的真相,全都告訴了歡都落蘭!
畢竟,某些秘密憋在心裡無法傾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再後來,歡都落蘭帶奄奄一息的平丘月初來到塗山續緣,當眾表示要找塗山復仇時,那滿臉的仇恨之色以及塗山雅雅姐妹倆那莫名其妙的神情,此時歷歷在目!
盼盼額角不禁落下一滴冷汗,看向塗山容容的目光之中滿是恐懼與愧疚。
“既然你的心不在塗山!”塗山容容冷漠的聲音隨之響起,“那這次,帶他們倆去南國後,就不必再回來了!”
“老板!”盼盼瞪大了一對熊貓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塗山容容,眼角淚水瞬間滾下,“我……”
“無需多言!你們去吧!”塗山容容說完,裙擺飛舞,背過身去,不再看向他們。
……
直到盼盼一步三回頭的隨著紫虛和塗山蘇蘇登上離開狐城的船隻, 趴在船舷之上,看著狐城越來越小,消失不見……
塗山容容這才回過身來,眯眯眼注視著船隻消失的地方,射出的目光一片深邃。
身後腳步聲隨即響起,塗山雅雅、翠玉靈和六耳來到了她的身旁。
“六耳姐!”塗山容容盯著遠方的地平線,開口問道:“你真的認為紫虛不是他的轉世?”
六耳掏出一顆果子啃了一口,挑挑眉說道:“不!恰恰相反!我從沒有想過會是別人……”
“之前的話,有一部分是講給他聽得!東方月初和王權富貴的確被他動過手腳,也的確有可能是他復活的後手……”
“但是紫虛卻一定是他的轉世!因為……”
六耳的思緒回想起當年龍灣波濤洶湧的浪潮。
那個人在險峻無匹的懸崖之上傲然而立,一頭如雪白發飛舞出絕代風華,微笑著衝自家嚴陣以待的弟弟抱拳行禮,開口說道:“武當!紫虛!請!”
下一刻,兩道身影交錯碰撞在一起,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六耳咬了一口果子,正要對她們講述當年那場讓她無法忘懷的戰鬥,突然間,塗山北方數千裡之外,一道散發著極度邪異的氣息清晰的傳入幾人的感知之中。
塗山雅雅、塗山容容和六耳猛地扭頭看向那個方向,下一刻,詭異的火光衝天而起……
“出事了!”六耳猛地低喝一聲。
在翠玉靈驚詫莫名的目光中,三道流光爆射而起,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