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熟悉的“家鄉話”,那身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人,卻是一愣,望著他卻是神情詫異道:”你的國語居然說這麽好,你是同志?“李雲軒望了望他,默然點了點頭,卻是也不隱瞞,道:”我是從大陸游水來的,“這時,只見那身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人,驀然露出一喜,道:”你真的是同志,沒想到我們卻是在這遇見,“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麽,卻是有些開口無序道:”哎!我早該想到,不然你怎會聽懂我指的方向,不過,你的粵語怎能說這麽好,我還以為你是香江本地人呢。“
見他卻是有些無措,李雲軒輕笑著搖了搖頭,這時便見身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人,似想到了什麽,驀然輕拍了一下額頭,忙笑著引他走進了房間。房間裡面很是空蕩,除了一些鍋碗瓢盆的日用品外,便只剩下幾張木板搭的小床。那身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人,快步走到不遠處的角落,打開放置在那的木箱後,翻到了最下面,卻是找到一件嶄新的白色襯衣,樣式雖有些老土,但衣服卻是十分乾淨整潔。
見他走了過來,李雲軒望了望房間內已變安靜孩子,卻是有些疑惑道:“他們都是?”因見到有陌生人走進來,那些孩子似有些疑惑與不解,睜的眼睛大大的,打量著來人卻是不再笑鬧言語。只見那身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人,望了望身旁的李雲軒,不禁笑了笑,道:“他們都是我戰友的孩子,”“戰友?”李雲軒望著他,卻是沒有看出他竟是當兵出身,但這間房有這麽多孩子在,莫非他的戰友都已經,·······
似看出他聯想到一些不好的場景,那身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人,驀然開口,阻止了他繼續往下思索:“他們都出去做工了,只是還沒回來呢,你可不要多想。”
聽完他的解釋,李雲軒不由輕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他遞來的襯衫,正欲轉身換掉,卻是發現一旁那身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人,驀然解開衣領處的紐扣,西裝連著裡面的襯衣,一同褪了下來。
李雲軒不由一愣,望了望他,打趣道:“這樣脫衣卻是方便許多,”話音落下後,只見那中年人望了他一眼,略顯乾笑了兩聲,自嘲道:“你看這裡情況,我會有閑錢買西裝穿嗎?”說著便見他翻開西裝裡面,那襯衣同西裝,是連在一起的,縫合處各色的線混搭著,雖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卻也能看出縫衣服的人手很巧,不然話從外面又怎會看不出呢。
見他似有些發愣,那中年人卻以為他是好奇西裝來源,卻也不想隱瞞這些,不緊不慢道:“這西裝是我在外面撿到的,衣服外雖看著好一些,但裡面卻已經被老鼠咬破了多處,不過還是能穿的,被人扔掉挺可惜的,“頓了頓,驀然露出一抹微笑道:”撿回來後‘大寶’的娘,替我將裡面的破洞縫了起來,然後找了一些破布頭,做成了和香江人一樣的穿著款式,只是脫得時候不太一樣,”說到這卻顯的極為自豪。
望見這幕的李雲軒,心中不由一顫,世界上窮人很多,但是能坦然接受,並不以此為恥的人,卻是極少。他們此時雖是家徒四壁,但是面對生活態度與人生觀,卻是積極向上,非但不會使人對其輕視,還會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這時,只見一名年齡稍小的男孩,徑直的走到中年人的身旁,輕扯了扯他的褲衣,小聲道:“李叔,我好餓,~”隨之,便見那中年人,驀然蹲下身子,望著面前的小男孩,摸了摸他的額頭,笑著道:”大寶,
晚上想要吃些什麽,李叔,今天掙了不少錢,可以放開肚皮吃。“ 望著他那滿臉慈愛的笑意,那叫“大寶”的小男孩,一手摸著腦袋,思索了片刻,道:“我要吃很多,很多,大白饅頭,”話音剛落,便見一旁的李雲軒,驀然蹲了下來,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道:“這裡很少有人賣饅頭,不過,我看街角有家賣雲吞面的食檔,味道很香,哥哥請你們去那裡吃好嗎?”
只見那叫“大寶”的小男孩,頗為天真的望了望他,並沒有言語,隨之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中年人,眼神中透出一絲渴望。這時,只見身旁的中年人,驀然笑了笑,道:“同志,第一次見面,怎能讓你花錢,”頓了頓,不由伸出一隻手,道:“還沒認識,我叫李虎,”李雲軒伸手同他握了握,笑道:“我叫李雲軒,李哥,你可以叫我阿軒。”
聽見他的話語,身側的李虎不由愣了愣,卻似並沒想到他會如此爽利,過了片刻,便見他咧嘴,笑了起來:“那我便托聲大,阿軒,”······
幾分鍾後,便見身著白色襯衫的李雲軒,與穿著已泛白黑色短袖的李虎,領著一大群不大孩子,“浩浩蕩蕩”從樓上歡笑的走了下來。
一群人,徑直的來到街角的一處食檔,昏黃的燈光下,一名圍著白色圍裙的胖子,正忙碌的招呼著來往的客人。驀然望見“浩蕩”的人群向其走來,那圍著白色圍裙的胖子,堆著一張笑臉,快步走了過來,笑著道:“諸位要吃點什麽?”
一旁李虎雖聽懂了他的話語,但到他回答時,卻是有些生澀起來,一時間,也找不出腦海中適合的“粵語詞匯”來表示,隻得支吾的’嗯啊“著,也不知他想表達些什麽。
這時,身旁的李雲軒,熟練的報了幾道菜名,同又給每人要了碗雲吞面,便讓面前的胖子趕緊去做了。看那圍著圍裙的胖子,應了聲後,便迅速的趕到灶火旁,食檔上有不見有夥計幫忙,卻是知他是廚師、夥計,一人兼了。
攤位上吃飯用的方桌雖然不小,但卻也容不下, 他們這麽多的人,李雲軒望了望不遠處,滿頭大汗的胖子,不禁笑了笑,道:“李哥,我們抬兩三張桌子,並在一起,那樣便能坐在一起吃了,”李虎望著他,不由咧嘴笑道:“這個好,······”
時間流逝,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點點,靠近侯王道的一處食檔上,只見李雲軒靜望著,長桌旁吃的“熱火朝天”的孩童,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卻是一直帶著些許弧度,看模樣卻似心情不錯。
似乎想到了什麽,只見李雲軒驀然轉頭,望著身旁的李虎,用國語道:“李哥,今晚追你的那些人?”見他眉頭輕皺,一旁的李虎放下手中的面碗,望著他緩聲道:“他們是一家地下賭場的打手。”似乎應證了心中猜想,李雲軒眉頭卻是皺的更深了,李虎望了望桌旁的孩童,輕聲道:“這幾日,大家都沒掙到什麽錢,我們大人餓上三四頓,沒什麽關系,但這些孩子,卻是餓不得。”
李雲軒望了望他,道:“但是,你跑進賭場出老千,總歸不是長久之計,還不如找份正經的工作,本本分分的過日子。”李虎望了他一眼,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道:“正經工作,誰不想做,但哪有人請你,連粵語都還說不好,現在跑到外面,做短工苦力,那些事頭(老板)聽到了外鄉人的口音,要麽不要,要麽便是克扣你的工資,有時連工資都收不到,便被人打了出來,”頓了頓,接著道:“在之前的一段時間,我們也嘗試自己做些小生意,但那些幫派,卻是隔三岔五的,找各種由頭收保護費,掙到的錢,全交給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