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徽!”
“在!”盡量保持心態的平穩,元徽朝狄仁傑一拱手:“大人有何吩咐!”
“幽州經此變亂,人心一時難安,尤其是軍中,清除了那麽多軍官,我尤以為慮!”狄仁傑緩緩道來:“我欲讓你從居庸關調些戍邊之卒來薊縣,由你負責整頓州城官軍,撫定軍心!”
“這……末將年輕,只怕難堪大任,再者,末將的身份,不過一鎮將……”心裡固然是開心的,但元徽面上露出點猶疑。
對著元徽笑了笑,看起來對元徽倒挺自信的:“無妨,你身為貴胄,又是邊將,本當統兵之人。在居庸關,我也親眼察看過你的統兵之才!”
“皇帝委我以幽州大都督,我這可是在給你下軍令!”
看狄仁傑笑眯眯的模樣,元徽這才應下:“末將遵令!”心中則暗喜,身為一個將軍,再沒有比掌握著軍隊,更讓人心安的了。
傍晚時分,都督府內的停屍房中,“方謙”的屍體靜靜地躺著,仵作站在一旁,已然驗完了屍。
狄仁傑邁步入內,打量了屍體一眼,看向仵作:“死因是什麽?”
“服毒!”仵作答道。
一說到毒,狄仁傑興致更濃,朝著“方謙”的屍體仔細察看了一番:“什麽毒?”
“砒霜!”仵作立刻答道:“小人自其口中取得殘留藥渣,正是未溶砒霜粉末。另虎將軍送至的藥碗之中,也殘存了不少砒霜渣滓。”
狄仁傑拿起一旁的藥碗看了看,又仔細觀察了一番“方謙”的臉,雖有七竅流血之狀,然其面色正常得詭異,極不協調。
見狄仁傑看得認真,虎敬暉不由開口道:“大人,這人都自殺了,屍體有什麽好看的?”
聞言,狄仁傑微微一笑:“有的時候,人活著,會說謊,抑或緘口不言。但人死了,屍體卻不會說謊,不會有所隱瞞……”
“還有,他可不是自殺……”
聞狄仁傑淡淡裝X之語,虎敬暉心中一緊,問道:“那您看出什麽來了?”
“服砒霜而亡,面色卻無異狀,這是為何?”狄仁傑看向仵作。
仵作也是滿臉的納悶:“小人也為此事不解,照理說,皮膚應當會發青發紫才是……”
“也許是他服用的砒霜比較特別。”虎敬暉道一句。
狄仁傑與仵作都笑了,仵作對著虎敬暉:“將軍,只是尋常的砒霜!”
“與其說是砒霜特別,還不如說是他這張臉……”說到這兒,狄仁傑話音一頓,湊上前,伸手在“方謙”的臉仔細“調戲”了幾下,朝仵作招招手:“打盆水來!”
以濕毛巾擦拭浸潤其面,擦拭了一會兒,便眼見著“方謙”臉皮浮腫起來,上含氣泡。
“這是……”虎敬暉適時地做出驚訝狀,不過其雙目中卻是古井無波。
狠狠地揭下面具,一張陌生的臉露了出來,臉色發青,嘴唇發紫。
“這就是江湖上傳說的人皮面具,親眼見證下,當真邪門!”虎敬暉感歎道:“他是誰?”
“他不是方謙?”狄仁傑雖然也有些吃驚,但迅速回過了神,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這,又是一個意外的收獲啊!”
“敬暉!”
“在!”
“你立刻帶人,搜查刺史府,那裡一定有問題!也許,會有真方謙的線索……”
......
有狄仁傑的都督大令在,元徽很是順利地便接掌的城外的軍營,
方遭變亂,這軍心自然不定,仍需黜陟使衛隊彈壓。但是沒有人敢有所怨憤,畢竟若被打成叛逆,這腦袋就不保了。 與狄仁傑商議過,給了營中官、兵一個盼頭,畢竟前夜的動亂,死了不少人,又被清理了不少軍官,團、旅、隊、什等中低層軍官都有了空缺。
以軍法威懾之,也利益誘惑之,元徽暫定西北大營,隻待居庸關那邊的調動的人馬一至,就地整編。
天色黯淡的時候,元徽出軍營,歸城,帶著親兵巡視了一番四門。待夜幕徹底降臨,悄悄然地摸到城北的一間普通院落中。
院中,防禦甚嚴,隱藏著二十多名鐵手團的殺手。
昏黃的燭光照亮屋內,火焰在輕風中晃動,顏色深沉,似乎映照著象君沉重的心情。
微低著頭,忐忑不安地看了眼滿臉嚴肅的元徽,象君喚道一聲:“少主!”
冷眼盯了他一眼,元徽突然一腳踹向其胸口,象君根本反應不過來,整個身體便彈射向後,撞爛了一方小案。
元徽是沒有留力的,硬接了這一腳,象君直接重傷了,猛吐了口鮮血,血液中帶著點肉沫子。拔出腰間的刀,架在其脖子上,元徽兩眼之間泛著殺意。
屋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外邊守衛的注意,不過似乎早早地便吩咐過了一般,並未有人敢闖進來。
“少主……請少主息怒!”咳嗽幾聲,抹了一把嘴角血漬,象君望著元徽。
“誰讓你刺殺狄仁傑的?嗯?你敢違背我的命令?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元徽怒聲道。
“我……”氣息萎靡,象君幾乎說不出話了。
“你的怒氣似乎很大嘛?”這個時候,幽幽一道聲音在一側響起,飽含著玩味之意。
聞此言,元徽身形震了震,臉色微變,偏頭看去,側邊的一門打開,從其間走出了三個人。
帶頭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一身錦服,面色冷淡,不怒自威,雙目囧囧有神,似乎能看透人心,帶給人極大壓迫感。一個詞形容,那就是霸氣側漏。
見著來人,元徽略呆,臉色有些難看,收起刀,緩緩回鞘。與其對視良久,方輕喚了聲:“父親……”
這個男人,竟是元徽的土著老爹,大名鼎鼎的鐵手團宗主,潁王元齊。
在其側的,是鐵手團的一堂堂主龍風,還有二堂堂主虎雲,二人朝元徽微微一禮。
“在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冷哼一聲,元齊拎過一張椅子,緩緩坐下。
元徽心底翻起波瀾,鐵手團的大Boss竟然也到幽州了,實在讓他錯愕不已。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您怎麽來幽州了?”
讓虎雲將象君扶起,元齊看了元徽一眼,淡淡道:“你不願回揚州來看我,那我只有親自來看你了……”
“在外面闖了幾年,威風見漲啊!”元齊指著象君道:“象君跟隨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這樣一個乾將,你要殺了他?嗯?”
“你以為,你有這個權力?”元齊直接訓斥著元徽。
看了象君一眼,又望了望元齊,元徽心裡清楚,他違背自己的命令,應該是元齊授意的了。
低頭沉吟,元徽恢復了冷靜,思考著,這便宜父親,為何會到幽州來。這絕不是個安分的主,他的到來,對幽州本就渾沌的局勢,可沒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