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徽背著手,在堂外來回走著,不時朝緊閉的堂門裡邊望望,隱隱約約能瞟著點狄胖胖的影子……
“元將軍,那少年是什麽身份?”曾泰顯然也十分好奇,湊到元徽身邊,低聲問道。
瞥了舔靈一眼,元郎君朝裡指了指:“曾大人若是好奇,可向狄大人問詢一二!”
得到元徽的回答,曾泰不由訕訕一笑,埋下頭,雙目微緊,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猶豫。
過了兩刻鍾的工夫,堂門大開,狄胖胖與少年走了出來。沒有多說話,直接親自護送著往莊門而去,元郎君很自然地跟著,曾泰悄然離開了一會兒……
夜風送寒,燈光下,望著那一行快速隱入黑暗的騎士,狄仁傑歎了口氣。旋即恢復了嚴肅,對身邊的元郎君吩咐道:“元徽,你去把劉大帶到堂間!”
元徽也望著那一行人,腦中一時間有諸多想法,湖州的事,到如今,方才會刺激些……
眼神在狄胖胖身上打了個轉兒,拱手應道:“是!”
“我只能告訴你,整個長城縣在一年前便被內衛完全監控!”召來劉大,狄仁傑也不與其囉嗦,直接一番軟硬威脅,逼得其人給出這麽個答案。
說著,劉大還瞟了眼思考著的狄胖胖:“狄閣老,聽小人一句勸,離開劉家莊,好好當您的黜陟使,巡察州縣,這樣……大家都好。否則,沾染上此案,您只怕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神色稍陰,狄胖胖擺了擺手,喚進衛士,將之帶下去。
“大人,這件事情,怎麽和皇嗣牽扯上了……”沒有讓回避,元郎君聽完了二人的對話,此時略帶著“好奇”問道。
“誰能想到,幾起殺人命案,牽扯出的卻是針對皇嗣的陰謀。越王余孽,這些危險的人與事已然同東宮聯系上,內衛布了這麽久的局,形勢不容樂觀啊……”狄胖胖自顧自地敘說著。
挺著胖軀,在堂上踱著步,那撮老須,幾乎被其擰下來。
良久,抬首格外有神地盯著元郎君:“元徽,我……能相信你嗎?”
心思一動,元徽抬眼迎著狄仁傑那眼神,嘴角稍稍掠起:“大人,有什麽吩咐請直言吧。若是不信我,何以方才逼問劉大,卻不避開末將?”
見元郎君反應,狄胖胖不由歎了口氣:“你知道,方才那少年是何身份嗎?”
“不知是哪位王子皇孫?”
“他是皇嗣李旦長子,壽春郡王李成器!”狄仁傑鄭重地將“前因後果”簡練解釋了一遍。
聽其言,元郎君則暗暗與自己所知信息,稍稍比對了一番。果然,到了,針對的還是李旦……
“長城縣既已被內衛監控,那殿下……不好!”狄仁傑忽地臉色大變,當即對元徽吩咐道:“你立刻帶人,追上壽春郡王,護送他順利離開湖州!”
元徽小聲問道:“您是怕他落在內衛手中?”
“不得不防啊!”狄仁傑嚴肅道:“話不多說,速速前往!”
“是……”
“曾泰呢?”緩緩坐下來,朝外喚了喚,方覺一直跟在身邊的舔靈不見了身影……
“閣老,您找我?”沒一會兒,曾泰匆匆上堂,不及狄胖胖開口,便問道:“方才,下官發現那劉大被解了束縛,自由於莊中行走,這可是個危險人物,這是何故?”
“是我下的令!”狄胖胖隨口解釋著:“我正要吩咐你行此事。你立刻帶人,給將劉大的一舉一動監視住,我想,此人一定耐不住寂寞,有所動作!”
曾泰兩眼頓時一亮:“您是想順騰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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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的翠屏山中,卻是異常熱鬧,李元芳自山穴中踵跡追蹤,一路尋到深山中的內衛老營。就如一滴水,濺入一鍋熱油,幾乎讓整個山頭都沸騰起來了。
無意地營救出被擒的少婦,而後便面臨四面圍剿……
一片樹林盡頭,斷崖之側,幾十名黑衣人手持火把、長刀立著,紫袍人與劉查禮站在崖邊,盯著黑墨一片的崖底,隱隱能聽到水流聲。
“下邊是若溪河,這麽高跳下去,他們應該死了吧……”劉查禮眼神閃爍幾下,惴惴地看著身邊怒火滿腔的紫袍人。
紫袍人目光冷冽,看都沒看劉查禮一眼,冷聲對身後的黑衣人吩咐道:“傳我命令,沿河各隊,給我仔細搜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翠屏山也差不多該暴露了,立刻準備轉移回城!”
內衛嘍囉們紛紛散開,紫袍人則帶著劉查禮,迅速往山中老巢而去。他們卻沒有發覺,有兩雙眼睛,在陰暗處,一直盯著他們的動作。
“狐兄,你盯了他們這麽久,還沒弄清楚他們的身份?”一棵茂樹上,獐智好奇地問一邊的狐危。
聞言,狐危指著內衛殺手們退去的方向:“你也看到了,這些人不好對付,連李元芳都被逼到這個地步,我可不會冒險。不過,我想少主早知其底細了……”
“聽其言,他們可能要退出翠屏山了!我們怎麽辦?”
摸了摸下巴,狐危果斷道:“這樣,你帶著我們的人先行撤出,將山中的事通知少主!我繼續盯著那紫袍人,我有種預感,少主的命令沒有錯,盯著此人,將有大收獲!”
“你自己小心點……”二人也算老搭檔了,聞言沒有矯情,獐智直接點了點頭。
“放心,我狐危一向惜命!”狐危輕笑道:“不過這一次,小爺我可吃足了苦頭,事後得讓少主好好補償於我……”
山中小院,十來名黑衣人正快速收拾著,“撲嗤嗤”幾聲,一隻信鴿落下。
“閣領,二隊飛鴿來報!”一名黑衣人快速闖入,打斷了正與劉查禮商量著什麽的紫袍人。
接過紙卷,隻一瞄,立刻緊緊捏在手心,眼神中閃過一道明顯的喜色。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著,蒙著面,雖看不清其表情,不過大抵在盤算著什麽陰謀詭計。
“怎麽了?”劉查禮好奇問道。
“呵呵……意外之喜啊!”紫袍人眉開眼笑的:“原本還覺李旦勾結越王余孽謀反的證據不夠,不能讓皇帝滿意,現在,呵呵呵……”
“到底怎麽了?”劉查禮不自覺跟著輕松道。
猛然轉頭,死死地盯著劉查禮:“我想到了一個計劃,一個吸引所有人目光,掩藏我們謀奪越王財富目的的計劃。不過,需要先向你借樣東西!”
“什……什麽?”紫袍人的目光壓迫性十足,劉查禮有些被嚇到了。
“自然是你的命了!”悠悠然地,紫袍人道了句:“我需要一個替死鬼……恰巧,你十分合適!”
聞言,劉查禮臉色刷得一下白了……
另外一間房中,一個身著藍袍的男子端坐著,雖遭囚禁,卻是一點也不慌,眉宇間還帶著點桀驁之意。
這便是越王之子李規,一個狂熱的複唐份子。
門驟然大開,兩名黑衣人架著劉查禮的屍體入內,紫袍人緊隨其後,對著訝異的李規直接道:“李規,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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