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周營中慶功的熱鬧已然散去,狄胖胖招呼著李元芳與元徽,三人漫步於軍營中。
“大人,自奉命調查使團案,從絳帳到長安再到幽州,卑職是頭一次見您如此輕松!”李元芳跟在一側,感歎道。
聞言,狄仁傑微微一笑:“大局已定啊!”
“大人,賀魯敗遁,突厥兩萬竟精銳被全殲,尤其是那支虎師,幾乎是吉利可汗打下的突厥國本。這一仗,已經傷敵筋骨,若西線王孝傑再有建樹,突厥未來十年將不敢再有異動!”元徽在另外一側總結著,略顯興奮:
“還有,經此一役,松漠、安東、營州那些蠢蠢欲動的契丹、奚族等胡人,也將被震懾住。大周東北域也會安寧一段時間了!”
看了元徽一笑,狄胖胖溫言道:“元徽,這段時間,你確實是辛苦了......”
“為國盡忠,何談辛苦!”元徽搖了搖頭,他覺得,狄胖胖對自己,有些客氣。
“唯一可惜的,是讓賀魯跑了......”說著,元徽露出了一絲“遺憾”之情。
“無妨!果然,狄胖胖對賀魯的生死,亦未太過在意,反而對馭風者更加好奇些,問道:“突厥那支神秘軍隊,叫馭風者?”
“是的!”元徽點了點頭:“士卒損失不小,不過終究消滅了他們。沒了這支軍隊,於那賀魯而言,算是斷其臂膀!”
“你.......”狄仁傑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不過很明顯地變了話題,笑眯眯地對元徽道:“此戰之後,你要準備準備,去洛陽了。”
“哦?”元徽立刻露出了點驚奇之色:“大人,何出此言?”
“這一仗,眾將之中,以你最為出彩。不提殲滅賀魯大軍,在幽州平定金木蘭叛亂,協助我偵破使團案,也是立了大功的。皇帝那邊,你已經掛了名了。”狄仁傑娓娓道來:
“以你的家世能力,又立殊功,皇帝既然知你,是不會讓你長駐邊關太久的。我想,待戰事消弭,此間事了,皇帝召你入京的詔書也就到了。”
“恭喜元將軍了......”聽狄仁傑的猜測,李元芳朝元徽拱了拱手。
元徽眉頭則稍微皺了一下,舒展開來,望著狄胖胖:“若至神都,末將可要時時叨擾大人了。”
聞言,狄胖胖只是笑了笑,並未言語。
轉頭看向李元芳:“元芳,你有什麽打算?此案過後,你戴罪之身已除,是想回涼州為將還是去其他什麽地方為官,盡可道明,我可替你安排一二!”
聽狄仁傑這麽一說,李元芳思索了一會兒,抬起頭望著狄胖胖:“大人,卑職......能不能跟在您身邊做事?”
元徽可一直注意著李元芳,想要看其作何選擇,見狀,心中默歎,這二人還真是要綁在一起......
狄胖胖則樂呵呵笑了幾聲,那張胖臉落在元徽眼中,顯得有些“淫蕩”:“元芳,你可要想好了!”
鄭重地點了點頭,元芳作揖:“還望大人收留。”
月下,照出狄仁傑與李元芳的身影,元徽已歸己營。腳步徐徐,狄仁傑忽然問道:“元芳,看你欲言又止,有什麽話就說吧!”
略顯猶豫,李元芳對狄胖胖道:“大人,關於那些馭風者俘虜,卑職見元將軍的樣子,似乎......似乎想要收為己用!”
“哦......”狄仁傑的反應有些平淡。
見其反應,元芳不由有些驚訝。
停住腳步,狄仁傑對李元芳道:“就算元徽將之收為己用,那又如何?”
“這些突厥俘虜,日後的下場,或貶為苦力,或被販為奴仆,就算元徽收些人為奴役使......旁人能說什麽?”看了眼元芳。
面露恍然之色,李元芳苦笑道:“今日與之交手,那馭風者心狠手辣,戰力強悍,尤其是其首領,在受傷的情況下,我與元將軍方合力將之擒住。卑職,是太過忌憚了......”
狄仁傑歎了口氣,抬首望月,眼神有些飄忽。
元徽的營寨中,一間帳篷內,烏勒質被單獨關押,仍舊被捆著,還加了兩道鎖鏈,對這樣的危險人物,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不過傷口被元徽命人處理過,元徽至時,烏勒質正自調息著。元徽入帳的動靜,讓他睜開了眼。
“你叫什麽名字?”元徽手裡拿著一瓶酒,搬過一張交床,坐在其面前,淡淡問道。
聽著元徽口出突厥語,烏勒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沉默了一會兒,方道:“烏勒質!”
元徽喝了口酒,盯著烏勒質的雙眼:“本將看你武功頗為高強,如今既為俘虜,可願效忠於本將,為我做事。總好過鐵鏈加身, 販往中原受役使!”
迎著元徽的目光,烏勒質沒有一絲閃躲,好生打量了他一會兒,偏過頭,沉聲道:“我效忠的是賀魯太子......”
“賀魯?”元徽哂笑一聲:“手下敗將,如今已是喪家之犬,雞鳴山一敗,你覺得他回突厥會是什麽下場?”
烏勒質沒有答話,眼神閃爍了兩下。
“不要提莫度!”元徽自顧自地說著:“從突厥降將口中,本將得知,莫度的汗位坐得並不穩。比如吉利可汗之弟默啜,也許,用不了多久,莫度殞命的消息就會傳遍草原......”
烏勒質還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只是眉宇間,陰沉了不少。見狀,元徽眉頭終於皺了皺。
“你們草原人不是一向信奉弱肉強食,勝者為王?”站起了身,元徽盯著烏勒質,冷聲道:“現在本將是勝利者,你是本將俘虜......”
“本將與你廢了這麽多口舌,已經足夠耐心了!”元徽將手中的酒瓶放到烏勒質面前,淡漠道:“本將還有鋼刀,渴飲鮮血。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言罷,元徽站起了身,雙手抱懷,清冽的目光灑在烏勒質身上,等待著他的抉擇。
過了好一會兒,鐵鏈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元徽眼見著烏勒質雙手拖著沉重的鎖鏈,拿起面前的酒水,舔了舔乾渴的嘴唇,張嘴便飲。
見其動作,元徽嘴角,終於掠起一道笑容。
“你暫時於此養傷......”撂下一句話,元徽轉身離帳,並沒有命人解除其身上鎖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