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時候啊!”見杜景儉情緒激越,狄仁傑抬手輕輕地壓了壓,聲音平緩道:“以我看來,宮中鬧鬼之事,定有蹊蹺!”
感受到狄胖胖肯定的語氣,杜景儉立刻收起了激動的表情,望著老狐狸:“願聽其詳!”
“三日前夜裡,我曾入宮替皇帝探過脈。以我的觀察,皇帝遠沒有到油盡燈枯的地步,只是受噩夢所擾,而至心神受創,然其頭腦依舊清醒,言辭鋒利,絕不似一垂死之人!”
狄仁傑的話儼然沒有說服杜景儉,見狀,輕舒一口氣,狄胖胖繼續道來:“依我的判斷,皇帝只需善加修養,不用太長時間便能恢復。然而如你所言,宮中惡鬼猖獗日甚一日,皇帝病情不見好轉,反而加劇。我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有什麽貓膩!”
“故眼下,一動不如一靜,萬事不可操之過急!否則出了岔子,墮入他人彀中,悔之晚矣!皇嗣殿下,這些年已是如履薄冰,貿然動手,我等生死事小,若陷皇嗣於水火,那將萬死莫贖啊!”
聽完狄仁傑的解釋,杜景儉平靜了下來,稍微思索了一會兒,突然低聲問道:“狄公之言,似乎話裡有話啊!難道,此事背後有什麽人在玩弄陰謀?”
聞其言,狄仁傑捋了兩下他的老須,目光中泛著些哂意,答道:“否則,神都自今日,何以遽然爆出那些許流言。這背後,定有什麽力量在推動!”
說著,狄胖胖老眉凝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麽。
“看來,是我心急了......”終於點了點頭,杜景儉看起來是被說服了,只是語氣中仍舊帶著些可惜的味道。
“總會有機會的。杜公拳拳忠心,令人心生敬佩!”見狀,狄仁傑不由安慰著,說著場面話。
話音方落便聞杜景儉搖頭自語著:“欲求皇嗣殿下共謀大事,如今想來,確實是過急了......”
狄仁傑臉色一變,緊緊地盯著杜景儉:“你去見皇嗣了?”
杜景儉頷首。
狄胖胖頓時“唉”了一聲,抬起手指:“景儉謬矣!值此敏感局面,私謁東宮,這太冒險了!若是傳到皇帝耳朵,你與皇嗣,必不得好!這是給皇嗣帶去危險啊!”
見狄仁傑的反應,杜景儉擺手苦笑道:“狄公勿憂,我是連皇嗣的面都沒見著。殿下直接遣送內侍答覆不見......”
聞言,狄仁傑輕籲了一口氣:“殿下此舉甚妥啊!”
眼珠子轉悠了兩圈,狄胖胖看著杜景儉:“隻恐風波既定,公之行舉,皇帝那邊,不好解釋啊!”
杜景儉明白狄仁傑的意思,當即答道:“我暗至左藏庫求見,當無人注意!”
“皇城之中耳目眾多,哪有什麽真正的隱蔽場所!”狄仁傑歎了口氣,抬起手指指著自己兩人:“就你我眼下的暗會,也許已經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了。”
灑然一笑,杜景儉倒是看得開,隨口道了句:“不做他想,但求竭忠盡節!”
“杜公豁達......”
少作沉吟,杜景儉輕聲道,表情間帶著戒備:“聽聞,武承嗣、武三思那些人,已經小聚兩場,只怕他們已經有所準備了。這,可不得不防啊!”
“欸!魏王、梁王者,匹夫也!不足道哉!”狄仁傑頗為大氣地擺了擺手,淡淡然道:“讓他們先動起來,也探探此間虛實!”
“杜公稍安,先於中書處理政事!”想了想,狄仁傑朝杜景儉說著:“我正要進宮面聖,順便看看皇帝的情況!”
“有勞狄公!”杜景儉行了個禮。
......
皇帝的寢殿中,女帝不出意外的又犯病了,白日做噩夢,差點就將自己掐死。幾乎是從太醫署將風春來拎過來的。
禦榻邊上,一乾內侍擠搡在一塊,看著風春來滿頭大汗地對武曌施以針灸。
忽地見皇帝觸電般地哆嗦了一下,身體一板,僵住了,一動不動。正在施針的風春來嚇了一大跳,臉色驟變,一下子後蹦了兩步。而後顫抖著手,探到女帝鼻端間停留了一會兒。
“陛下駕崩了!”猛然拜倒,風春來淒厲的聲音響起。
周邊的內侍,頓時齊齊地跪倒在地,哭聲一片。女官春香與一名宦官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焦急。
計劃不是這樣的啊,莫非此次用藥過猛了?心虛地朝藥碗看了看。
元徽瞧著眼前熟悉的場景,眉頭緊鎖,也盯了那銀碗一眼,心中同樣的想法。哪怕有些準備,此刻心頭也難免犯起些嘀咕,不會真出岔子了。
受不得滿殿的哭喪,元郎君當即站了出來,環視周邊,厲聲喝道:“都被本將閉嘴!”
一聲怒喝,威勢懾人,一乾人頓時嚇到了,齊齊地住了聲。
元徽三兩步上前,探手摸上女帝的脖頸,感受了一下,心中默默一松,當真只是閉過氣去了。果然是不能靠鼻息確認生死的......
“元將軍,您,您這是幹什麽?”瞧著元徽的動作,風春來神色微變。
沒有理會這心理素質奇差的太醫,元郎君旋即做了個更加“忤逆”的動作,將女帝扶起,暗運功力,在武曌的背上點了幾下,又使勁兒拍了一記。
“額......”皇帝回魂了,吐出一口濁氣,面色明顯地好看了許多。
殿中人見狀,目瞪口呆,禦榻邊上人不少,然靜得出奇。元徽則沒管那麽多,自顧自地將女帝托著躺下,心中則暗思,自己這是救駕了?大功啊!
“風春來,你可知罪!”元徽直起身體,扭頭看著風春來,冷聲質問道,耍一耍威風。他估計,女帝現在應該有些意識,趕緊趁機表現一下他元郎君的“能乾”。
不待其回答,元徽張嘴便訓斥著:“陛下明明只是因閉氣引起的昏厥,這點都看不出?竟敢於殿中狂言呼喊,是何居心!”
元徽當著四品官,顯然是耍出了一品大員的威風。風春來不敢反駁,渾身哆嗦著,一下子跪倒在榻前:“卑職是驚恐過度,亂了方寸!卑職有罪!卑職有罪!”
狄仁傑方至殿門,便察覺到個中氣氛怪異,問衛士,方知皇帝犯病了。凝眉入內,便見其情景,當即發問,語氣嚴厲:“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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