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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戰神探》第四百七十三章 元郎君在河北
州城館驛,最好的一間房舍內,透過簾幕向裡,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片狼藉,四四方方的榻上,錦被之下,三條肉蟲仍糾纏著。

空氣有些渾濁,讓人發悶。已是清晨,榻上的一男二女卻沒有絲毫動彈的意思,直到秋陽高掛,庭院間的些許霜露都要被蒸發幹了,終於有了些動靜。

“郎君,該起了!”側起身,顧大娘子輕搖了兩下元徽。

元郎君迷迷糊糊的,滿臉的疲憊,費勁兒地張開了眼,隻覺一片昏沉。顧玉梅的臉蛋現於眼簾,視線有些朦朧,元郎君打了個呵欠,抬手捋了下其面頰上緊貼著的一縷秀發,便轉了個身,趴到另外一側顧小娘子柔軟的嬌軀上。

見元郎君這副憊懶的模樣,顧玉梅有些哭笑不得:“郎君,您今日不是要去迎接薛長史嗎?”

耳邊聽著顧大美人柔柔的聲音,元郎君眼睛都懶得睜開,隨口問了句:“什麽時辰了?”

起身下榻,去看了看漏刻,過了一會兒,顧玉梅回到元徽身邊,說:“已經辰初兩刻了......”

“唔,還早啊,再睡會兒,無需起這麽早。”元郎君嘟囔了一句,伸手按了按有些發麻的腰,又往顧玉鳳胸脯上鑽了鑽。

顧小娘子看起來消耗也不少,美眸輕輕地睜開,與姐姐對視了一會兒,眼皮又很快合上了,懷抱著元郎君的腦袋,陪睡......

一夜的荒唐,元郎君顯然是消耗過大了,又是一挑二,顧氏姐妹也不是“弱旅”,內功什麽的都有點頂不住。待他晃晃悠悠起榻時,已經快午時了。

洗漱穿戴又費了些時間,走出房間,秋陽耀目,元郎君竟有些不習慣。扶了扶腰,感受著明顯有些下降的身體素質,元郎君仰頭望天,長歎一聲:“得節製啊!”

元徽的態度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不過,此類的話,他已說過不止一次了。

午後,貴鄉城外十裡長亭,元郎君領著幾名親隨匆忙趕至。他此次來,是為了迎接一個人,能讓他親自出迎的,這天下可沒多少人。

而這次等的,是即將到任的魏州長史薛季昶。老薛本來是右肅政台中丞,此次在神都出事了,在察州縣的過程中,處置了一批基層官員,爾後被舉告有“誣陷”的情況。

然後,擔任秋官侍郎的武懿宗主動請命調查此事,結果,自然查實了薛季昶的“過失”,以“瀆職”之罪坐貶。

元郎君在朝中,並沒有太多的朋友,不過,很多人都知道,薛季昶與他私交甚厚。事情也很明顯,搞薛季昶,實則就是在針對他元徽,還是在他剛離京公乾不久,武懿宗這事,做得太沒水平了,不過,也十分符合像他那種人行事作風。

早上懶起的結果便是,沒等多久,薛季昶便到了。打南邊,奔來四騎,為首的,便是一身簡袍的薛季昶。

瞧見亭邊的元郎君,薛季昶有些訝異,奔上前來,很是靈活地自馬上躍下,走上去,意外地對元徽道:“元公,何以在此?”

元徽也不提自己等了多久,樂呵地朝薛季昶回禮:“聞季昶來魏就職,估得時間,特來迎候。”

“豈敢勞元公親至!”聞言,薛季昶表情間流露出些許異樣的感動,拱手作了個揖。

“誒,元徽沒多少朋友,你我多年厚交,應該的,應該的......”元郎君態度很是溫和,言罷,揮手道:“你我也就無需於此客套了。”

掃了眼薛季昶身上的仆仆風塵,招呼著:“我已於州城備好酒宴,為薛兄接風洗塵,請!”

“請!”見狀,薛季昶也不客氣,

伸手示意了下。一行人,果斷上馬,驅馳著北向往貴鄉城而去。“此次,卻是有些委屈薛兄了!”二人並行,策馬起伏間,元徽朝薛季昶道:“還是元徽,牽累到你了!”

薛季昶是個聰明人,當然明白元郎君的意思。不過薛季昶顯然很開得開,面色淡然,神態輕松,以一種玩笑的語氣說:“以河內之凶暴狠毒,沒被定個‘十惡’之罪,已是僥天之幸,坐貶魏州,已是個不錯的結果。”

“季昶之胸懷,卻是令人感佩。你既看得開,那元徽心中方得安!”元徽輕笑著。

“眼下中樞太子雖立,陛下雖有隱政之意,然既有諸武弄權,又有二張亂政,可謂一灘渾水。此次雖屬謫遷,卻也並非是壞事,正可借機在地方上,做些實事,為百姓盡份力,也不枉為官一方。”顯然是與元郎君交心了,薛季昶說話,卻沒多少保留。

“不錯!與其在京城,受那烏煙瘴氣之染,莫若自在於地方!”元郎君點了點頭:“事實上,若不是出於這身份的限制,我倒想長居於地方,自在逍遙,無拘無束。”

元郎君這顯然是胡說八道了,在京城,他多刺激呢......

“若朝中缺了元公,那可是國家少了一棟梁之材,豈不可惜!”聞言,薛季昶笑道。

“切莫如此言講,元徽當不得,我可經不起誇!”元徽哈哈一笑。

笑容斂起時,元徽方抬手指著西南面,鄭重地說:“薛兄暫且於地方沉浮一段時間,他日還朝之時,可不是一個小小的肅政台中丞就能滿足的!”

與元郎君說著笑,聞其言,薛季昶微愣,扭頭看向元徽,只見他神色間帶著濃烈的自信,不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低頭略作沉吟,又朝元徽露出個笑容。

又寒暄了一陣,薛季昶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鄭重地對元郎君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次,下官是深有體會。元公,對此還需當心啊!”

聽他這麽說,元郎君淡定地擺了擺手:“我自省得!”

“你我相知,薛兄也當曉得,元某可是好欺負的!”語氣間透著點冷冽的氣息,元徽嘴角微咧。

貴鄉城中一酒樓,元郎君將魏州州衙下七品以上的官員都召來了,包括刺史,一並給薛季昶接風,陣仗弄得挺大,氣氛很熱烈。

薛季昶的交際能力自然不差,與一眾魏州官員推杯換盞,尤其與那老刺史深入交流了一番。酒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告休。

“多謝元公!”席末,單獨的房間內,二人繼續坐談,薛季昶向元郎君拱手。

他看得明白,午後之宴,元郎君是在給他站台背書。畢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是遭貶,難免不為人小瞧。當然,以薛季昶的能力手腕,自然能輕松排除些許困難,不過元郎君的這番動作,總歸能讓他少些阻礙。

“唔,無妨!”元郎君隨意地擺擺手:“我只是設個宴,給薛兄與魏州僚佐介紹一番罷了。”

薛季昶也不在此事上多說什麽,記在心中便是。抿口茶水,思吟少頃,問元徽道:“恕下官多嘴,元公奉命使至河北,到魏州也有些日子了,這募兵幾何啊?”

聞問,元郎君伸出右手,扣過拇指與小指,豎著中間三根指頭,搖了搖:“不足三千!”

薛季昶眉頭皺了皺:“有些少了啊!”

“朝廷本就沒許下募兵定額,多與少,亦無所謂!”元徽很是淡定,輕松道。

“不足用啊!”薛季昶歎了口氣,爾後說:“魏州乃河北大州,民殷國富,人口眾多,在此地募兵,竟不滿三千?”

“薛兄這話可就說錯了!”元徽說。

“哦?”薛季昶有些驚訝:“怎麽回事?”

“這不足三千人,有半數的丁壯,都是自外州前來應征,還有不少冀州人,聞元某在此,借我個面子,特來相投!”元郎君解釋著。

“河北疲弊,竟到了這個程度?”聽元徽這麽說,薛季昶眉頭深鎖了起來,想了想,搖頭一歎:“也是,幾番徭征,軍民皆疲,也是可以想見的。”

“既如此,元公打算怎麽向朝廷交待?”

“怎麽交代?如實稟報便是!”元郎君一臉混不在意的表現。

見狀,薛季昶面皮不由抽搐了一下,瞟著元郎君那自在的表情,眼珠子轉悠了兩圈:“元公,心中莫非早有應對之策?”

看這廝好奇的樣子,元徽攤手搖頭:“薛兄,你想太多了。我能有什麽應對之策,任其自然便可。再者,哪怕募得軍兵,又有何用,難道還真要靠這些少加訓練的民壯,去抵抗突厥人。恐怕,最後也用不著他們。”

“下官去朝之時,可是聽說此次突厥默啜鬧得挺凶,率部十萬,已深入至定州,朝廷布置的兵馬不能有效防禦。天兵中道大總管,還中了默啜誘敵之計,經歷敗事,損兵數千。如此看來,倘若局勢有變,所募之兵,至少可用於衛護鄉梓吧......”薛季昶凝眉道。

看薛季昶確是疑惑,元徽坐直了身子,手指點在茶案上,自信地說道:“薛兄,我可以這麽和你說。默啜能於定、易之地作亂,已是其所掠極限。其若敢領軍再進一步,深入大周腹地,保他有來無回!當年幽媯之戰的教訓,我想他應當不至於忘乾淨!”

......

前後大概有五六日時間,元郎君在河北募兵,軍士數目,突破了三千。其後,元郎君更加佛系了,不急不躁的,除了操練成軍之外,更多的時間便完全自由安排。

或飲酒於城郭,或秋獵於山林。帶著顧氏姐妹花,日子當真逍遙,偶爾還就著寒風,試試野戰、馬戰,那滋味,使元郎君的獵奇心理得到了極大滿足。

相比於元郎君這邊的逍遙,隔壁的相州,吉頊可要辛苦忙碌地多。他不似元郎君那般混,既然奉命而來,便想著將事情辦好,十分賣力。

到任安陽之後,只花了半日時間熟悉州事、上下官員,隨即便行刺史大令,開始親自主持起招兵事宜。可惜,這不是扯張旗幟,豎塊牌子,士兵便聚集而來。

然而現實情況擺在那兒,盡心盡力,甚至以刺史之尊,親自下鄉宣告,然結果仍是應著寥寥。忙活了許久,結果還不如元郎君那邊,應者不足千人。

這樣的結果,自然讓吉頊大感挫敗,付出而得不到收獲,那種心理落差是很嚴重了。而於吉頊這等醉心於仕途的官蠱來講,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他也派人探了探魏州的消息,待得知元郎君那邊的情況,心裡更加不平衡了。不過吉頊當真是個聰明人,沉下心琢磨了許久,有了主意。

派加急驛傳,具折往神都,將募兵陷入的困境上報皇帝。當然,他不止是訴苦的,重點是後邊給武曌的建議。

大概意思是,太子雖然複立,但人心未定,朝野之間,多持猶疑,建議皇帝遣太子李顯出外朝,以慰人心。同時突厥寇境,其勢洶洶,朝廷隨遣兵馬拒之,然統帥不定,軍心不穩,建議以太子李顯為主帥,討伐突厥。

吉頊這家夥,當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給李顯增加威望,鞏固地位的機會。當然,他這般賣力地做表情,也不知李顯領會得到不,不知熬不熬得到將來......

而女帝,估計也是被突厥犯邊給惹惱了,思慮過後,覺得吉頊之言有理,便允了。隔日,便傳詔天下,以太子李顯為河北大元帥,統軍討伐入寇的突厥人。

當然,李顯領兵,只是遙領。不過這向天下釋放了一訊息,女帝是下定了決心,繼嗣之事,不複更變了。

而效果,短時間內便體現出來了。河北這邊,聞太子為帥,應召之卒雲集,有種天下影從的意思。相州那邊,吉頊很快便募得上萬之卒。

而元徽這邊,也迅速地突破了三萬,結果喜人。

李顯有這麽大的號召力?掛以一個主帥的名號,便使民心歸附?當然是扯淡的。這件事情,元郎君是完全看在眼裡,整個更像一些心念李唐的官員、士大夫們自發聯合給朝廷做的一場秀,用以襯托東宮中的那位。

梁王府中,武三思、武攸宜以及武懿宗,這三個朝堂上權勢最盛者,又聚集在一起了。

“豈有此理!這個吉頊,竟然如此可惡,又讓李顯成名!”武三思鎖著老眉,有些怒不可遏。

“梁王兄,東宮那邊,短時間內是不可謀了。強行為之,只怕會惹怒皇帝!”武攸宜在客案,歎道。

“梁王無憂,當年李顯是皇帝,都能將他趕下來!眼下不過是太子,有何懼!”武懿宗則大言不慚,說:“至於那吉頊,這賊子幾番辱我,讓他先猖狂些許時日,遲早必殺之!”

鼠眼轉悠著,武懿宗顯然又在琢磨著什麽陰謀了。

武攸宜則沒有理會武懿宗的浪言,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說:“眼下,重規兵敗,姚元崇那些人,力主懲處,怎麽保住重規,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哼,這天下還是我們武家的天下!”武三思冷冷地說道,短短地考慮了一會兒,說道:“稍後,我便去拜見二張!”

“不過此次突厥犯邊,持續一月有余,身為大周臣僚,當為皇帝謀,為天下解憂!”直起身體抬起頭,武三思盯著二人,轉過話題,說:“皇帝不是委李顯遙領大軍元帥之職嘛,然對敵之事,仍需大將統兵。元徽現在是河北道副大元帥,我欲順水推舟,薦其統兵,討伐默啜!”

“不可!梁王不可!”話音落,武懿宗直接急了:“豈可將大軍付與元徽, 若其掌兵,必於我武氏不利!”

“河內王不要著急!”武三思老眼微眯,此時露出狡詐之色,陰險道:“突厥鐵騎,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而且,誰說要付大兵與之?就算我們奏請,皇帝都不會同意將幾十萬大軍盡付一人之手。他不是在河北募兵嗎,就讓他帶那些人去打突厥......”

注意到武三思那陰騭的表情,武懿宗還有些迷惑,以他的腦子,還想不明白。

不過武三思很快解其惑,陰**:“他要是不能勝,哼哼......真當我不知道,太平這夫妻倆,仗著皇帝的寵幸,屢屢小視於我!”

未己,突厥南下,入寇趙州,殺刺史趙睿夫婦,河北震動。女帝此時徹底坐不住了,驚疑間,接受武三思等人的建議,命元徽領軍討伐之,相州刺史吉頊為監軍使。

而元郎君這邊,不慌不忙,糾集了冀南諸州,十萬兵馬,準確得說,應該是十萬青壯,北上卻敵。

結果,自然讓朝中的某些人大失所望,元徽所率之軍剛入趙州,默啜已退兵了。因為總管沙吒忠義、張仁願已經受元郎君指令,領軍欲斷其退路,其人機警,見機而逃。

元徽率軍追擊,不過總歸是跑不過四條腿的,但是兩路斷後之軍,還是在突厥人身上咬下一塊肉,殺傷敵軍三千余。若不是天兵中道總管武重規遲疑不進,戰果還能更大。

就這樣,一次兵馬配合調動,一次小戰,便嚇退了突厥大軍。感覺完全沒怎麽發力,元郎君只是北上玩了玩,無作為間,便威震河北,聲揚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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