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宮中的道路門禁,元徽已是格外熟悉,也不著急,一個人安步當車,朝帝宮南邊走去。
宮城之中,燈火通明,籠罩在亮黃的光線下,元郎君影子拉得老長,晃晃悠悠的身形仿佛透著些朦朧感。
及至承天門時,夜已深沉,穿過圓潤的門洞而出,回首望了望森嚴靜謐的宮廷,元郎君仿佛擺脫了某種束縛一般,輕舒了一口氣。在帝宮之中偷香竊玉,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享受了多少刺激,便承受著多大的心理壓力。
臨近宮門,方覺夏夜已涼,炎熱亦已散去不少,吹拂著習習夏風,感受著些許清爽之意。踏出宮門,一道卑屈的人影立刻跑到元徽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駙馬,殿下正等候與您一同回府。”
元徽一眼便認出來了,是太平公主府上的一名頗受信任的中官。元徽看了他一眼,朝邊上一瞧,只見承天門側的宮牆陰影下,停著一輛寬大華麗的輿車,周遭幾名宮娥太監提著宮燈,另有一隊衛士守護在邊上。
眉頭微皺,元郎君輕斥了一句:“公主有孕在身,如此沉夜,為何不請殿下先行回府?”
“奴等勸過,然殿下執意要待駙馬。殿下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中官悄聲解釋了一句,隨即屈著腰,引元郎君往車駕而去:“駙馬請。”
跟在其後邊,元徽走得有些慢,抬手提袖襟,自己聞了聞,還是有些誘人遐思的氣味的。兩隻手稍顯匆忙地在身上四下抹了抹......
見元郎君步上前來,馬夫迅速放好矮凳,元徽駐步理了理儀容,這才踩凳上車。
車駕內,太平正靠枕而臥,孕肚凸得厲害,一支玉手搭在上邊,安撫著其間育養的小生命。閉著雙目,美麗的面容間滿是恬靜。公主風華依舊,就那麽個隨意的姿勢,盡顯貴婦雍雅之姿。
公主看起來是是睡著了,但元徽知道,她並未成眠。掀起珠簾,元徽的動作很輕,離得兩個屁股的距離,坐在一張軟墊上。
元郎君沒有說話,就那麽看著貴婦,車廂內很靜。過了一會兒,公主殿下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眸子中流彩閃動:“武三思、武承嗣與狄公先後出宮,你因何故拖延?”
“額......駐足與那千牛衛大將軍桓斌敘話幾晌,又見了見以前值宿的弟兄。”舌頭輕舔了下嘴皮,元郎君謊話張嘴便來,旋即轉變話題,關心地嗔怪道:“你身子不方便,宴上不是同你說了,讓你先回府?”
太平的目光很平靜,元郎君的動作盡收其眼底,眼瞼微垂,沉吟少頃,方才說:“你我夫妻一體,稍作等候,算不了什麽。”
“辛苦你了!”元徽立刻附和道。
不過,公主殿下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沒想到,要這麽久罷了......”
元郎君臉上立刻露出了點尷尬之色,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心中暗道,這精明的嬌妻,不會察覺到了吧。下意識地,元郎君又挪動了半個屁股,離貴婦遠了些。
睜著美眸,太平打量著元郎君,蛾眉輕蹙,冷冷道:“怎麽,數月不見,都不願親近於我了?我這胖婦,比不得那些青春絕色,只怕已不入你元郡公之眼了吧!”
公主殿下脾氣變化之快,令元徽頗感訝異,大概是孕婦的通病吧,捉摸不定的。太平的語氣間,甚至透著點自怨自艾的酸味。
元徽細心打量著美婦,讓他愛不釋手的山峰依舊高聳矗立,甚至更顯磅礴,氣勢雄渾。太平的身材,本就是豐滿型的,因懷孕之故,眼下確是有些走形了,也難怪美人出此言了。
都說大唐以胖為美,簡直是扯淡,豐腴與肥胖可是很容易分辨的兩個概念。“何出此言?”元郎君的反應很快,色眯眯地笑了笑,直白地說:“公主你是了解我的,比起那些青澀少女,我更喜歡似公主這般的成熟美人......”
爾後方為自己的表現解釋著:“元徽征戰歸來,風塵仆仆,身染煞氣,只怕驚擾的你與腹中孩兒。明堂夜宴,飲了不少酒,滿身狼狽,實在擔心汙了殿下玉體......”
“我不介意!”聽完元徽的解釋,太平似乎理解了,點了下頭,美麗的面容間一下子又露出了笑容,當真直勾勾地盯著他。
公主的眼神,嬌媚意濃,元徽分明看到了“饑渴”兩個字。才在宮城內滿足了上官美人,在太平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元徽直覺脊骨發麻,仿佛看到了兩腰發酸的前景。公主殿下懷胎六月,乾點激情的事,小心點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騷念頭狂湧,打了個機靈,元郎君迅速回過神來,見馬車還停在宮城下,立刻別過腦袋朝外邊吩咐:“回府!”
得命之下, 馬夫這才敢驅車南行。
寬敞的車廂內,元郎君自覺地坐到太平公主身邊,貼了上去。美公主性感的紅唇翹起個弧度,妖嬈起身,玉手輕柔地順著元郎君的腹部攀至胸膛,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玉首輕柔地靠在他胸前,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再度閉上眼,露出個慵懶的表情。
瓊鼻湊得近了,嗅著男人身上稍顯難聞的氣息,但公主面上卻露出安然之態。慢慢地,似乎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之處一般,鼻子用力地抽了一下,身體慢慢地繃緊,手用力地將元郎君的紫袍捏出了褶皺。過了一會兒,方才松開......
太平的小動作,元郎君自然感受到了,那幾道急促的呼吸將他心口打得灼熱。直到懷中貴婦再度溫柔如水,元郎君有些複雜的心緒方才跟著平息下來。
元徽對公主殿下的情感,自然是複雜難明的,不過,眼下他覺得自己還是愛這個美人的,不只是其高貴身份、遠播之“豔名”。同時,還有更加強烈的——佔有欲。
元郎君與太平都沒說話,更不提權力、陰謀、計劃之類的話題,只是緊緊依偎在一起,享受著別後重逢,夫妻之間難得的靜謐。
元徽一手摟在美婦肉感的腰上,沒有多余的騷動作,一手按著圓潤的孕肚,輕柔地撫弄著,嗅著太平發絲間的椒蘭氣息。元郎君難得地,感到了些不好意思,當然,只是一刹那的觸動。
“啪!”黑夜中,伴著一聲清脆的鞭響,華麗的輿車慢慢地穿過皇城之南的諸衙、寺、監,朝皇城之外而去。
車駕之內,靜謐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