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深夜祭拜的老人,還有剛剛消失的一家亡魂,張巍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些人也好鬼也罷,對那個他的信任、維護,甚至是依賴。
這讓張巍在苦惱的同時,也有一些怪異的感覺。
他苦惱的是,現在的情況已經跟之前在工地上差不多了,知道內情的人,因為對厲鬼的維護,不願意說出真相。
這還不止,比起工地上那些農民工的冷漠,他們現在已經不止一次被警告,不要試圖去接近那個厲鬼。
也就是說,村民在信任維護著那個他的同時,也深知他的危險。
而讓張巍又感到怪異的是,明明是這樣一個危險的厲鬼,現在卻好像充當起了守護者的角色。
只是,讓張巍現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打開那道後門的是,他不知道,這個守護者,守護著的只是這個紅明村,還是所有的好人。
如果是前者,那張巍他們去後院之後,很有可能會遭遇到致命的可怕危險。而且,估計他和林闊都很難逃掉,別忘了,這個厲鬼應該是剛剛從看守所回來。
這意味著什麽?
這個厲鬼,並不被束縛在紅明村,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追殺張巍他們到任何地方。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倒是挺好,張巍自問還勉強算得上是個好人。
可張巍敢賭嗎?現在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命,還得搭上一個林闊。
“你去其他房間裡看看吧,不要放過任何跟釣魚有關的東西和線索。”張巍故作鎮定的對林闊說道,將手電筒交給林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你呢?不要告訴我,你準備自己去後院?”林闊吃驚的問道。
是的,這就是張巍猶豫了片刻之後的決定。那個厲鬼,他必須去見一見,不然的話,這次的靈異事件將再次陷入死胡同裡。到目前為止,所有發生的這些事情,都跟石魚沒有任何關系,甚至跟亭石河都沒什麽牽連,只在那個祭拜的老人那兒聽見他提了一嘴。
所以,張巍必須去後院,可林闊完全沒必要跟著他一起冒險。
“你不用擔心我,我有辦法保命,即使他真的就在後院裡,我也能夠逃掉。”張巍的語氣裡充滿了自信,就跟他還藏著一張林闊所不知道的底牌一樣。
真的有嗎?
“屁!你少跟老子裝腔作勢的,剛才跟那個小女孩智力問答的時候,怎麽沒看見你有什麽保命的辦法?”林闊直接揭穿了張巍的偽裝。
張巍歎了口氣,他也不是真覺得能騙過林闊,只是想給林闊一個台階,一個不必陪著自己去冒險的理由。
正要再繼續勸勸林闊,他忽然發現,這屋子裡,亮了起來。
是火光。
從那道已經打開的門口,黃色的火光映照進來,不到片刻,整個房子裡幾乎亮如白晝。
而且,原本陰冷的空氣,很快變得燥熱起來。
“怎麽回事?又有人來祭拜這一家子?”林闊奇怪的說道。
張巍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道依然緊閉的後門,就在這間屋子裡亮起來的時候,剛剛一直注視著他的那道目光,一下子消失了。
離開了嗎?
再轉過來,林闊已經走到他們進來的那個門口,張巍看見,林闊的臉上陡然間的變得異常震驚。
“快跑!這房子特麽燒起來了!”
驚呼一聲,林闊轉過臉焦急的看著張巍。
什麽?
房子燒起來了?
張巍的心裡也是一驚,
是剛才那些祭拜留下的紙錢堆引燃了房子嗎? 來不及細想,這屋子裡越來越悶熱,已經有濃煙開始從牆縫裡冒出來。張巍再顧不得去後院的事,抬腿向著林闊跑了過去。
兩人一口氣跑到小院子的門口,停下腳步回身看向院子裡。
面前的那一排青瓦房,整個房頂已經燒了起來,火勢非常凶猛,張巍和林闊都感到一陣後怕。
要是再晚一會兒,他們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全須全尾的跑出來,可就難說了。這樣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再加上正處在天干物燥的夏季,以現在他們看到的火勢,房子隨時都有可能直接塌了。
“不像是紙錢引燃的啊。”火光照在張巍的身上,讓他的臉色看起來忽明忽暗,在他的目光中,帶著疑惑不解。
“有人故意放火,不是那些紙錢的原因。”林闊的語氣很肯定,臉上的神色很凝重。
其實,張巍一出來,也看出來這一點了。火是從房頂上燒起來的,最早開始燃燒的,應該是那些爬上房頂的藤蔓。
可是,張巍分明看見,房子前面的葡萄架子,到現在隻燒到一小半,而且是靠近房子的那一邊。
也就是說,架子上的火,是從房頂上蔓延過去的。
那麽,起火點就是……
“後院!去後院!”張巍突然大聲說道,也不等林闊,抬腿跑到門外,順著院子的外牆跑了起來。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張巍在面向院子裡起火的青瓦房時,明顯能感覺到有風在迎著面吹。
如果真如林闊所說,是有人故意縱火,那麽這個人必定就在房子的後院。或者說,縱火的,不一定是個人。
是那個厲鬼嗎?
為什麽要燒了這個院子?
更讓張巍膽戰心驚的猜測是,厲鬼真正想要燒的,會不會是自己和林闊?
順著牆腳,張巍不到一分鍾就跑到了院子的後面,林闊也很快跟了上來。後院也是一面紅磚圍牆,卻只有側面的一段,五六米的長度,連接著另一戶人家的房子。
張巍向後退了幾步,一個衝刺,左腳蹬在牆上,雙手抓住磚牆的頂端。手上使勁往上爬,腳下用力踩蹬,終於爬上了圍牆。
再看旁邊的林闊,幾乎就只是在原地起跳,雙手抓住牆頂之後,再一用力,整個人就上到了牆上,輕松得很。
即使在當前的情況下,張巍也忍不住一陣腹誹,丫的不會是做過賊吧,這麽身輕如燕的?
在他們的面前,那個神秘的後院,終於露出了全貌。
可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院子,靠著牆邊種了幾顆橘子樹,張巍他們對面的那段側牆,用磚頭碼了一個雞圈。兩段側牆的中間,也就是青瓦房後門正對著的那面牆,是跟隔壁那一家共用的,牆的那一邊就是隔壁家的院子了。
沒有厲鬼的蹤影,也沒有剛才那種被注視的感覺。
“真是有人故意縱火?”張巍的目光繼續在後院裡搜索,低聲問了旁邊的林闊一句。
“基本可以確認了,難道你沒有聞到一股白酒的氣味?應該是用高度白酒引燃的,只是現在還沒辦法確認準確的起火位置。”
聽林闊這麽說,張巍使勁抽了抽鼻子,空氣裡,除了房子燃燒帶來的灰塵,好像確實有一股酒味。
厲鬼放火也需要借助白酒嗎?
那是不是說,更大的可能,真的是一個人?
難道是何老大的人?
張巍在心裡驚疑不定的想著,就在這時候,林闊突然指著對面的那個雞圈。
“那兒藏了個人!”
說著,林闊就要跳進後院裡,卻被張巍一把拉住了。盡管現在身在火場,可張巍並沒有忘了之前聽到的告誡,或者說警告。
千萬不要去後院。
就在他拉住林闊的一瞬間,對面的那個雞圈裡,一個人影猛地跳了出來。這人戴了一個很大的口罩,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頭上還戴著一頂帽子。身上穿著一套深色的運動裝,看起來剛剛一直躲在雞圈的陰影裡,難怪剛才張巍沒有看見。
那人熟練的踩上雞圈的矮牆,動作敏捷的爬上了後院的外牆。
“站住!”林闊一聲大喝。
已經站在牆上的那個人,回頭看了張巍他們一眼,轉身就要跳牆逃走。
也是這一回頭,那人頭上的帽子,蹭到了牆邊橘子樹的枝丫,跳下圍牆的時候,那頂帽子留在了樹枝上。
是個女人!
在那個人落下的最後一刻,張巍他們看見了她藏在帽子裡的一頭長發。
這個女人是誰?
為什麽要放這把火?
更惡意來揣測的話,為什麽要放火燒死張巍和林闊?
而且,張巍剛才注意到,那個女人回頭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好像有些吃驚。
她為什麽要吃驚?
難道說,這個女人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