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軍手扶著衛生員的一條胳膊,堅難的將其扶起座著,在將他的右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衛生員有些掙扎,丁曉軍死死的抓緊了衛生員,抬頭看了下前方已經昏暗的前路,雙眼現出堅立之色,雙腿用力,站了起來。
丁曉軍大喘著氣,站立停頓了幾秒,接著就向著前方一點點的挪動。
“你這樣的話,我們都會留在這的,技術員,放下我走吧,我不能拖累了你。”衛生員的雙眼已經流下淚來。
“閉嘴,現在你安靜一點,我沒有心情聽你的嘮叨,我說了,要帶你回去,就一定要帶你回去的。”丁曉軍目光注視著前方,並不轉頭去看衛生員。
衛生員才不聽丁曉軍的話,繼續嘮叨著:“技術員,你知道嗎?你就是頭驢,一頭死倔死倔的倔驢,我明白你的心情,要把我放下自己走,你會覺得良心不安對吧,這個你放心,我不會怪你的,就是上面怪罪下來,你只要說是我自己走丟了就可以了,你不說,我更可能沒機會說,沒人會知道的。”
“我說了,讓你閉嘴,閉嘴知道嗎,我很不想聽你說話。”丁曉軍停了一下,將架在肩上的衛生員右胳膊又往肩上拉了拉,抬起頭看了眼前方。
衛生員:“你讓我閉嘴,我還真的就要說,你很煩是不是,其實很簡單,你只要丟下我,就在聽不到我的嘮叨聲了,怎麽了,你倒是放啊,如果你夠爺們,就放手。”
丁曉軍不在說話,任憑衛生員說什麽都不在回復他,衛生員還是在丁曉軍的耳邊嘮叨著,內容無非就是讓丁曉軍放下自己而已。
前面又是一個小斜坡了,有了前面摔跤的教訓,丁曉軍變的小心了很多,往下走的時候,一步一步都走的很慢,到了坡底,丁曉軍累了,雙腿不自覺得有點發抖。
轉頭看了眼還在低聲嘮叨的衛生員,丁曉軍左手又抓緊了衛生員腰帶,咬了咬牙,繼續往前走。
丁曉軍埋著頭,不在去看前路,因為不看的話,咬著牙還能走下去,看的話,前方沒有任何的希望,反而會使自己有放棄的負面情緒。
埋頭行進中,丁曉軍明顯的感覺自己在走上坡路,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下,丁曉軍的興奮了,這裡太熟悉了,正是自己早上出發前的土兵,丁曉軍一臉高興之色,轉過頭,對著閉著眼還在輕聲嘮叨的衛生員說道:“衛生員,看,你看看,我們已經到了離開前的地方了,我們就要到駐地了,我說的,要帶你回來的。”
衛生員豎難的睜開了眼,並沒有去看周圍的環境,轉過頭,雙眼無神的看向了丁曉軍:“我們要到家了嗎,要回到家了是不是。”
“家!”丁曉軍愣了一下,趕緊又開口,輕聲的對衛生員說道:“是的,到家了,我們快到家了,衛生員,營長給你留了燒雞,留了紅燒肉,留了大白米飯,在等著咱們回去吃呢。”
衛生員腦袋無力的垂了下去:“回家了,回家了,真好,紅燒肉真香啊,只是為什麽會很冷啊,是那個鬼孫把空調打開了,不行了,我要睡一會了,技術員,你把空調關了吧,我怕冷。”
丁曉軍的眼角濕了,抓緊了衛生員,幾乎衛生員的腿是拖著地面在往前挪:“衛生員,別睡了,老驢又在罵人了,他在罵你呢,罵你不爭氣,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睡覺,老驢要踢你的屁股了,醒醒啊。”
丁曉軍又行進了幾米,不動了,他徹底的累了,實在是走不動了,架著衛生員,就那樣支撐著,喘著大氣,忽然前遠外傳來幾道晃動的手電光,丁曉軍又興奮了。
“一定是老驢,一定是老驢,老驢終於來接我們了。”丁曉軍低喃著,向著閃動著手電光的地方招了下右手,這一招,那放開的衛生員胳膊無力的往下滑,丁曉軍趕緊又抓住了衛生員的胳膊,將衛生員又往上提了提。
丁曉軍看著手電光的方向,張了張嘴,想要喊幾聲,只是發出的聲音還沒有風聲大,丁曉軍轉頭看了下衛生員垂著的腦袋,輕聲的說了聲:“衛生員,老驢來接我們,你在堅持一會,我們就要回家了。”
說完話,丁曉軍緊了緊抓著的衛生員的手,只是剛邁出兩步,左腿一抖動發軟便轟然間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之後,丁曉軍在不想爬起來了,他是真的累,左雙腿不自覺的輕微抖動著,傳來肌肉的酸疼感。
丁曉軍抬起了頭,向著手電光閃動的地方努力的招了招手,只是因為距離的原因,那些燈光並沒有往丁曉軍的這邊行來。
看到閃動的燈光行進的方向不是自己的這個方向,丁曉軍著急了,他轉過頭。看了眼沒有什麽聲息的衛生員,內心一陣的掙扎。
“我必須要帶你回去,必須!”丁曉軍心裡想著,伸手抓將衛生員翻了下身,使其半側躺著,伸手推住了衛生員的胸口衣領,往前面爬去,每爬出一步,就回頭,用力的將衛生員往前拉上一步。
丁曉軍的指頭髮顫了,抓著衛生員的手使不上勁了,他感覺自己像是要死了,渾身忽冷忽熱的,丁曉軍知道,自己病了,看著那起晃動著的手電遠去,被土兵擋去了光影,丁曉軍徹底的不想在堅持了,他平躺了下來,喘著氣,看向了天空的星光。
天空中無一絲雲彩,星星很亮,一閃一閃,仿佛是一片藍色的屋頂鑲嵌無數的寶石一樣,也許是地處高原的原因吧,那些閃動的星星仿佛觸手可及。
丁曉軍很少看到這樣清晰的天空,最上次看星空,也是兩年前的事,而這兩年來,丁曉軍全身心的投在學習研究當中,從未有過抬頭看下天空的時候,平時繃的太緊了,這一刻一放松,看著這星空,內心反而清靜了很多,丁曉軍不自覺得想到了上一次看星空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