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看見了,立刻按住了唐曉的手:“你這是幹什麽?”
“付帳。”
唐曉看著老板,理所應當地說道。
“這還是你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帶女朋友過來,就不能讓我請一次客嗎?”老板用力地壓著唐曉的手。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如果現在是當年,那麽我絕對不會付今天的酒錢,甚至還會再打劫兩杯燈火闌珊。”
“我清楚你根本就不會要我的帳。”
“但是現在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唐曉看著老板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道。
老板愣了許久,按下去的手,終究還是緩緩松開了。
唐曉站起身來,把錢塞進了老板的口袋裡,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有再說話,老板慢慢地轉過身去,一跛一跛地離開了,背影未免就顯得有幾分落寞。
“每一個人都不容易。”
唐曉又坐了下來,說道。
“夏棠,你千萬要記住我的這句話……不管是為了什麽原因,你都要記得,每一個人都不容易。”
夏棠微微一愣。
“為什麽突然和我說這些?”
唐曉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麽,有感而發罷了……你想要了解這個世界上的光陰,那就要記好這一點。”
兩杯“燈火闌珊”都已經見了底,唐曉便去取了兩瓶啤酒,啟開,分別倒在了燈火闌珊的杯子裡,又替夏棠如法炮製了一番。
“這第一杯啤酒,味道和後面的都不一樣。”
唐曉說道。
“為什麽不一樣?”夏棠接過了杯子放在鼻前聞了聞,啤酒的氣息很明顯,但是,小麥的氛圍裡若有若無地飄著燈火闌珊的滋味。
她試探著嘗了一下。
啤酒的滋味並沒有絲毫被掩蓋,反而是在燈火闌珊的襯托下顯得別有韻味,余味悠長,完美地契合了這一杯啤酒。
就像是流水滑過了冰泉,相得益彰。
夏棠慢慢地品嘗著這一杯混合啤酒,而唐曉則是一飲而盡。
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你為什麽要一次性都喝光?”夏棠看著唐曉,疑問道。
“燈火闌珊的精髓,全都是在這一杯酒之後,搭配著另一種酒,然後一起喝下,燈火闌珊它先洗刷過了杯子,把一種天然的冷留在了玻璃杯中,那麽,這第二杯酒便是升華了。”
唐曉隨意地解釋道:“我曾經喝了太多次,都是啤酒搭配最好,至於為什麽一飲而盡,大概是我已經習慣了吧……”
夏棠搖了搖杯子,也學著唐曉的樣子喝光了杯中的啤酒。
“燈火闌珊能放大酒的性質,我覺得,你今天一定會喝醉。”
一邊肯定地說道,唐曉一邊倒了第二杯啤酒。
“喝醉就喝醉吧,反正我身邊是你,就算是做什麽,我也不虧,不是嗎?”
面色酡紅的夏棠,此時此刻更加撩人,她向著唐曉挑了挑眉,繼續喝著啤酒。
唐曉看著身旁的夏棠,沒有開口。
任由夏棠依靠在自己的身上,把幾乎所有的支撐,都放在了他這邊。
“我早就已經放棄了追逐血月……因為我遇見了你……”
夏棠眼神迷離地看著唐曉,伸出手想要觸摸唐曉的臉頰,卻在半空中軟軟地垂了下去。
她已經喝醉了。
“就你這酒量,還和我喝酒?”唐曉搖頭笑著,替懷中的夏棠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好。
“血月放棄就放棄吧,本來也沒什麽,我可不想看到你這麽累。”
唐曉慢慢理著夏棠略顯散亂的發絲,輕聲說道。
夏棠清醒的時候,她就像是一隻被棄養的老虎,渾身上下的棱角有很多,她不喜歡服輸,尤其是當對象是唐曉的時候。
也許,只有她喝醉的時候,才能安生一點。
“現在就剩下了光陰收容師……就只剩下這個問題,它可是我的心病!”夏棠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大概是把自己敲痛了,便伸出手去揉了揉。
衣服的領口微微掙開。
唐曉歎了一聲,將夏棠的扣子一顆顆重新扣好。
“我們是因為光陰收容師的緣故在一起的,所以,我有些怕,真的……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說那些話,我怕有一天我也承受不住,我的堅強會被生生撕掉。”
“我相信你可以改變光陰收容師的宿命的,一直都相信,因為我的直覺從來都不會錯。”
“你知道嗎?”
夏棠忽然坐了起來,轉身直直地看向了唐曉。
“知道什麽?”唐曉想要把夏棠再拉回來,可夏棠就是梗在那裡,不願意動。
“我的上一任男朋友,他是一個渣男,徹徹底底的渣男。”
夏棠拍了拍唐曉的胸膛。
“他把我騙到了床上……現在想想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唐曉沒有想到夏棠竟然會對自己說這些,恐怕,這都是她在清醒狀態下絕對不會去說的事情。
盡管唐曉並不在意這些,但是,他的心裡也難免有一點別扭。
畢竟以夏棠的性格,她是不可能會將這件事吐露出口的,似乎夏棠現在的這種性格,都與當年的那一個經歷有關。
“我滿心歡喜,我等著他為我披上婚紗,他承諾過會給我戴上婚戒,然後去各個地方旅行……”
“可是第二天他就不見了,隻留下了一個短信說我們不合適, 說要和我分手,而且他的號碼,從那天起就沒有再打通過……”
夏棠抽泣著,不停地抽泣著,這樣的她,才像是一個正常狀態的女人。
有弱點,有不堪一擊的方面,也有不想言明的過往。
唐曉將夏棠擁進了懷裡,微微用了些力氣。
夏棠不再說話了,她漸漸的睡著了。
呼吸平穩,眼睛閉合,眉頭略略皺起著。於是,唐曉便替她撫平了眉頭,附在了她的耳邊。
“沒事,有我在。”
老板再一次地推開門進了來,他是來收拾空酒瓶的,見狀,唐曉馬上示意老板小聲一些,老板點點頭,並沒有走進來,直接就合上門離開了。
在唐曉的懷裡,夏棠很安穩,她的睫毛顫動著,在夢境裡,也許那些光陰又一次氣勢洶洶地追了過來。
她無力招架,緊緊地抓住了唐曉的手,那就是她在夢中虛無裡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是救生繩,是不讓他她墜落的網。
唐曉在夏棠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他的心裡,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大,但他說不清,那一個臨近爆發的點究竟在哪裡。